“不想聽？是因為我說中了？”

  咬著牙，看著顧明燁，聶楠不敢想象他會說出什麽話來。

  而他越是說不想說，顧明燁，就偏偏要說給他聽。

  “最開始的感覺，就是渾身好像沒力氣似的，注射死亡，最煎熬了。

  那種明明知道自己要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嗯，只是想象，都覺得渾身血液倒流。

  身體機能慢慢停滯，然後——”

  “我讓你別說了！”

  猛的站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聶楠死死的盯著他，和剛剛那種嘲諷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顧明燁只是看著他，然後，臉上帶著微笑。

  “怎麽？你怕了？不是不怕的麽？

  你都已經贏了我，怎麽還會懼怕死亡呢？”

  聶楠緊緊攥著拳頭。

  “顧明燁，沒錯，我是要死了，可是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等你真成了鬼，就來找我吧，我等著你。”

  說完，顧明燁轉身離開。

  臉上的表情頓時變的灰敗起來。

  因為聶楠說的那些話，讓他不能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行為。

  對於鍾倩倩，他是不是做的有些仁慈了。

  聶楠已經吃準了他會仁慈，可是如果繼續這樣仁慈下去，那對於邢蕎該是多大的傷害。

  不行，他不能這麽繼續下去，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邢蕎心裡該有多苦。

  顧明燁，你這個傻子，為什麽要中了那個男人的圈套！

  為什麽不能好好的信任邢蕎，信任她能做出最好的決定。

  

  邢蕎一直在醫院裡守著豆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豆豆好像並沒不像之前那樣，對她親近了。

  有時候，有一些接觸，他會躲開。

  就連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豆豆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都不想和媽媽一起了？”

  豆豆看著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在她的手心寫下——你不是我媽媽，是嗎？

  邢蕎愣愣的看著手心，上面還有酥酥麻麻的感覺。

  原來是知道了啊，怪不得。

  努力讓自己表現的不是那麽的在意，事實就是事實，不能改變的，不是麽？

  點了點頭，她臉上的表情努力變得是自然的。

  “對不起，豆豆，一直沒有和你說實話。

  因為有些事情你還小不想讓你小小年紀就承受。

  所以，你能原諒我麽？”

  這一次，邢蕎沒有自稱為媽媽，而是，我。

  孩子已經知道了這一層關系，她再這麽自稱，真的有些怪怪的。

  豆豆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似乎在衡量，她話裡面的真實性，以及真正的意思。

  沒錯，對於他來說，現在知道親生母親是個很震撼的事，並不是那麽容易接受。

  因為邢蕎對他真的很好。

  只是不明白什麽原因，會離開三年去遠方工作，可是……

  自己在她心中還是重要的啊。

  ——那你會一直都這麽喜歡我麽？

  邢蕎細細的摩挲著他的小手兒。

  “豆豆，我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健康。

  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她的話讓豆豆也濕潤了眼。

  顧明燁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聯想起聶楠說的那些話。

  鍾倩倩……到底要什麽，這場手術會不會如期進行。

  ……

  鍾倩倩在家裡剛起床，蘭姨在收拾家務。

  看著她，面色有些尷尬。

  “鍾小姐。”

  睨了蘭姨一眼，懶洋洋的走到沙發跟前坐下。

  哪裡像是一個孩子有了重病母親該有的樣子。

  “我想喝果汁，鮮橙汁。”

  傲慢的語氣讓蘭姨有些不舒服，可是來者是客，她只能轉身去廚房榨汁。

  可是拿出來的時候，被子外壁上沾了一點點果肉。

  鍾倩倩蹙眉。

  “你這怎麽搞得？都髒了，乾活怎麽這麽不利索！”

  尖刻的聲音讓蘭姨頓時紅了臉。

  “對不起鍾小姐，我這就給您擦擦。”

  說著，抽了幾張紙巾去才杯子的外壁。

  鍾倩倩哼了一聲，喝了半杯果汁。

  “今天中飯吃什麽？”

  昨天顧明燁和邢蕎也不知道在哪兒睡的，連家都沒回。

  鍾倩倩本來有點想法要和顧明燁說，也就這麽擱置了。

  不過，也不急。

  現在走到這一步，她該想的是要怎麽才能讓顧明燁將這件事上升到家庭上。

  尤其，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家裡有牛肉，還有些……”

  “杭椒牛柳吧，再弄個湯，別太油了，娃娃菜和粉絲也弄個菜。

  這麽簡單的料理，你會吧？”

  蘭姨看著她這樣，臉上帶著抱歉的笑。

  “鍾小姐，家裡沒有杭椒，您要是現在餓了，我就做點別的，您要是——”

  “那就做個紅燒的，這還用我說？二十分鍾，我要吃飯。”

  說著，穿著家居服走上樓去換衣服。

  看著她的背影，蘭姨默默歎了口氣。

  怎麽性格這麽差，就不會好好說話麽？

  那種鼻孔朝天的樣子，真是看著很是不舒服。

  唉，也不知道太太到底怎麽樣了，是不是得一直都在醫院那邊看著。

  一想到邢蕎，蘭姨就有些擔心起來。

  反正也是要做飯的，蘭姨就給邢蕎打了電話說要給送飯去。

  蘭姨乾活麻利，四個菜很快就弄好了。

  米飯也是煮的晶瑩剔透的。

  看著她忙活著，鍾倩倩不由的挑眉。

  “你幹什麽去？”

  “去給先生和太太送飯。”

  先生，太太？

  這個稱呼其實再正常不過，可是聽在鍾倩倩耳朵裡就太刺耳了。

  “什麽先生太太，以為是民國時期麽？

  放哪兒吧，我一會兒送去。”

  “這……”

  “這什麽這？讓你幹嘛就幹嘛，怎麽這麽多廢話！”

  鍾倩倩的話讓蘭姨有些不知所措，將飯盒放下然後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到底只是個傭人，哪兒能多言多語的。

  鍾倩倩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東西才拿著飯盒去了醫院。

  而邢蕎知道蘭姨來送飯就沒有點外賣，餓的肚子咕嚕嚕的想。

  等看到鍾倩倩來醫院的那一刻，她心裡就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看來是故意晚了這麽半天就是想餓著她呢。

  “真是麻煩你了。”

  “是不是餓了？快吃吧，燁哥哥。”

  鍾倩倩越過邢蕎直接走到顧明燁跟前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