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西單圖書大廈裡面的消費者數量依舊沒有下降的趨勢，庫存的2萬本書賣完之後，那邊剛剛從印刷廠生產線上拖下來的書還散發著新鮮的油墨氣息。

  收銀員都換班了兩次，她們甚至給林翰的這本《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開了兩個專門收費窗口，直接來櫃台這邊拿書付錢然後離開。

  因為排隊等簽名的人實在太長太長了，不少讀者覺得難以等候，於是就遠遠的站著看了一下，或者是拍幾張照片就足夠了。

  對真正的愛書之人來說，小說才是最關鍵的，作者只是其次！

  手腕已經酸痛得不行，原定於2個小時的簽售時間不斷延長，林翰這會兒覺得自己應該去做一個針灸或者推拿才行。

  “林老師，我們今天已經賣出去了將近三萬冊小說，這不光是我們圖書大廈的單日最高紀錄，同時也是全國紀錄，在一家書店單日銷售最高！恭喜您。”

  林翰喝了口水之後就一直揉著他的手腕，哪怕是聽到了這個數字，他也只是稍微詫異了一番，“3萬很多嗎？”

  他並不是很明白這個概念，才三萬冊而已，跟總銷量幾百萬比起來微不足道。

  人大出版社的趙涵副總經理也來到了現場，他聽見林翰的回答之後，忍不住聳了聳肩膀：“林老師，在一家書店能一天能賣一百本以上，就稱得上是暢銷書了。你別看現在總銷量挺多的，但那都是從分散在全國各地的成千上萬家書店匯總起來的，而且也不是一天的銷售結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合起來賣幾百萬冊。”

  燕京圖書大廈這邊的工作人員也在一邊解釋起來，“這麽說還有點抽象，我給林老師列幾個數字。您之前的小說，《三體2》跟《三體3》不是才發行沒多久嗎？最初兩天在我們這邊的單日銷量是三百多冊，你覺得今天賣了三萬冊算不算多？”

  被這麽一算之後，林翰才恍然大悟，他倒吸一口涼氣，“今天我簽了這麽多本書嗎？”

  “你估計簽了十分之一，後面你的讀者們太心疼你了，很多人都是直接買了書然後走掉。這本書應該會挺受歡迎的，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直接五本五本的買。”

  這應該算是極好的消息才對，林翰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雖然自己決定將國內的出版稿費捐給阿甘餐廳在全國范圍內去推廣，可小說銷量越好，受眾越多，大家對這件事情的關注也就越高。

  ……

  回到家裡之後，林翰爛泥一樣的癱倒在沙發上，他甚至連站起來的心情都沒了，今天可以說是極其漫長而勞累，不管是身體方面的，還有精神上。

  陳佳璿曲腿坐在林翰身邊，用自己細細的手指輕輕幫他按摩著腦袋還有太陽穴，柔和的力度讓他閉眼舒服的享受起來。

  “事情總算是解決了，不過你可別太仁慈，打蛇就要打七寸，不然留著以後會回來反噬。”陳佳璿輕輕開口說著，她心裡已經有決斷了。

  林翰悶哼了一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當然，既然都撕破臉皮了，就算那邊來求我回去或者說好話服軟也沒用。話說你知道今天銀河獎那邊到底怎麽樣了嗎？”

  說起這個八卦來，陳佳璿渾身都精神，她一邊用iPad翻出今天騰訊視頻的錄播資源，一邊開口說道：“哈哈哈哈，今天銀河獎那邊可以說是灰頭土臉。你看這些領獎人，一個個臉色鐵青，好像拿到的根本就不是榮譽，而是燙手山芋。”

  翻身坐起來，林翰今天一直都在忙碌著簽售的事情，無暇關注這些，現在他看到視頻裡面那些眼熟的科幻作家們尷尬的神色，突然一下子就噗嗤笑了出來，煩惱跟勞累一掃而光！

  每當有人獲獎時，現場那巨大的噓聲都清晰可聞，更別說還有讀者在喊林翰的名字，退場的絡繹不絕，這倒是讓林翰有些愧疚。

  畢竟一直都宣傳說自己要去頒獎禮現場，結果在最後時刻自己跟那邊鬧翻了，很多讀者根本不知道這個情況，他們滿懷期待從四面八方趕到蓉城，結果卻發現自己參加一個滿是黑幕的頒獎禮。

  不知道頒獎禮的組委會那邊到底什麽情況，是想堵住林翰的嘴巴還是將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心，最後的銀河獎最佳長篇小說赫然便是《三體》系列！

  在前面幾十分鍾裡面，林翰才公布那邊的黑幕，結果他們就將這個獎發給林翰，最終全場幾乎是哄堂大罵，組委會安排的工作人員迅速上台代領走獎杯，當鏡頭從組委會成員一掃而過的時候，那群人一個個幾乎都是灰頭土臉的。

  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屆頒獎會跟這一屆這麽丟臉，陶虎、高飛、童永烈第一次覺得科幻如果還只是一個小圈子多好，那樣丟臉也只是在小圈子裡面。

  如今科幻已經躋身到主流行業，關注的讀者、媒體都跟以前不能同日而語，丟臉丟到連網都不敢上！

  林翰關掉這個視頻之後，他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都說不破不立，先破後立，希望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之後，其余頒獎禮也能被震懾一下。

  今晚的網絡非常熱鬧，以銀河獎、百花獎為首的文藝類頒獎禮被一個個拖出來鞭屍，輪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因為黑幕而拿獎的明星或者作家們也被再一次挖出來。

  媒體不光是在報道這些事情，同時也在報道林翰簽售會的火爆狀況，那個單日銷售記錄幾乎是不可能被打破的，全國這麽多書店誰有信心說自己能捧出一本銷售三萬冊的作品來？

  而且嚴格意義上面，《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是從下午三點才開始銷售的，前面那麽多時間一本都沒有銷售，這個結果出來就更加震撼！

  現在都說是紙質媒體的黃昏，可偏偏誕生了這麽恐怖的銷售，不是人們不看書了，而是人們的眼界變高，不是什麽書都買。

  ……

  翌日，林翰一大早就出去跑步鍛煉身體，當他渾身大汗提著早餐回來時，陳佳璿這才慵懶的起床，兩個人昨晚又是一番大戰。

  “今天早上的豆漿味道不錯，不是經常買的那一家？”陳佳璿穿著一條睡裙就直接走了出來，林翰則是洗了個快速澡後赤.裸上身開始吃早飯。

  “跑步時候發現這一家買早餐的人很多，我估計味道會比較好，所以回來時就買了點。你今天有什麽安排？”

  陳佳璿看了林翰一眼，“今天我得回家一趟，晚上給你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不能現在說說嗎？”

  “還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呢，你就好好休息一下，看看書聽聽音樂，別太緊繃了。”

  林翰目送著陳佳璿離開後，他忍不住走到陽台上面深呼吸了一下，那群嬌弱的多肉植物因為前些天他們出去旅遊的緣故沒人照顧，就有兩株枯萎了。

  現在林翰可得小心伺候其余的幾盆，讓它們可以蓬勃生長。

  把這些處理好之後，林翰就打開了家庭影院，開始欣賞起自己那些沒看過的電影來，並不局限在科幻片裡面，兩個世界的差異在電影上面也有體現。

  電影一看就是兩個小時，上午很快就過去，林翰也學到了一點東西。雖然文學圈發生了地震，可林翰也沒準備當宅男，他拿上自己的弓箭就前往射箭館那邊。

  在業余選手中算高手，這可比跑步更能調動全身的肌肉，射了兩輪之後，林翰便發現旁邊有人在看著自己。

  “林老師，好巧，居然在這裡碰到你了。”

  星躍遊戲的傅展好整以暇的站在這邊，他衝著林翰揮了揮手。

  林翰也將弓箭收了起來，上次他們也是在這裡遇見，最後敲定下《火星救援》手機遊戲的事情，往事還歷歷在目，可遊戲已經在世界范圍內熱銷了一輪。

  “傅總啊，好久不見。你們最近在忙什麽呢？”林翰隨口詢問道，他並不是準備打探一下情報，而是作為朋友關心關心。

  傅展指了指旁邊的休息區，“最近在全力投入到大型動作手遊裡面，《滅世之龍》這款遊戲被寄予厚望，大家都指望它呢！我也是天天加班，才想起過來運動一下。”

  “你們遊戲行業的確這樣，加班到凌晨都是常態，是該好好注意。既然遇見了，我們比試兩盤？”

  射箭這種運動得找個對手才能體會到緊張刺激的感覺，一環又一環的差距，這是心理的較量。

  傅展爽快的答應下來，“誰輸了誰請客吃飯，我今天可以吃一頓大餐！”

  “大話別說太早，我們誰輸誰贏不一定。”

  兩個人找了相鄰的空靶位之後，就在教練的安排下，開始比試起來，而一邊的電子顯示屏則是準確無誤的開始報靶。

  作為業余選手，他們倆準頭都還不錯，至少沒怎麽脫靶，當然正中紅心那得全靠運氣。

  最終，林翰以3環的優勢贏下了比賽，但請吃飯的機會卻被打斷了，傅展得趕回去測試一下手遊，貌似出了好幾個致命的bug，這一頓晚飯也被欠了下來。

  一個人在超市生鮮區買菜回來做飯後，時間就悄然來到了晚上七點鍾，當熟悉的旋律從電視機上面響起時，一天一度的《新聞聯播》如期而至。

  這時候，林翰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陳佳璿的聲音傳了出來，“親愛的，你在家嗎？要是在家的話，就打開電視看看新聞聯播，裡面就是今天的驚喜喔。”

  “你到底準備了什麽東西，居然能上新聞聯播？”林翰瞪大了雙眼，這可是全國收視率最高的電視節目，多少家衛視都強製播出這三十分鍾。

  難不成是跟自己新書有關？林翰實在想不出來新聞聯播能跟自己什麽驚喜！

  然而陳佳璿神秘的笑了起來，“看了就知道了，我大概八點多回來。”

  掛掉電話之後，林翰便坐到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視屏幕，仿佛要把它看個洞出來。

  “今日，文.化部召開文藝工作者座談會議，會議期間副部長陳梁海做出了關於巡視整改情況的講話。陳梁海以文藝創作，本就不該唯獎是從開頭，直指當前文藝評獎過多過爛，評獎中存在暗箱操作、利益交換等沉珂，提出要堅持正確導向、全面開展文藝評獎清理整頓工作。”

  電視裡，羅京用極其標準的普通話將這段新聞娓娓道來，而林翰幾乎是聽呆了，他有預感這就是陳佳璿送給自己的驚喜！

  不管什麽獎，都歸文化.部那邊管，現在那邊的二把手直接針對這個現象做出了講話，而且要求清理文藝評獎，這可是從上而下的改革！

  “不少獎項成為利益輸送的籌碼，評獎更成了藝術腐敗。這一切，不但背離了藝術本源，更讓獎項失去公信力，傷害了文藝創作的土壤。文化.部提出的整改意見中明確寫道，文化.部原有的各類全國性獎項將減少60%以上。”

  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說跟林翰還有銀河獎沒有關系，那誰都不會相信。曝光銀河獎內幕就像是導火索一般，徹底將網友們的質疑引爆，加劇了信任危機！

  現在文化.部插手之後，不管是茅盾文學獎還是詩歌獎或者銀河獎、百花獎，它們幾乎都是人人自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一片清白的。

  這樣的舉動，也讓觀眾們拍手叫好起來，一向飽受詬病的文.化部終於做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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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一句題外話，當年《三體2：黑暗森林》這部小說居然沒能拿到銀河獎，我覺得很奇怪，這應該是《三體》裡面最好看的一部了，1跟3都拿獎了，唯獨2沒有，所以怨念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