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亞當。”與反抗軍指揮官達成共識後，亞瑟一直在遊樂園裡尋找亞當的蹤跡，找了很久才在景色很不錯，卻不怎麽受人造人與機械生命體的青睞的河邊小亭處找到他。

  “亞瑟嗎？”亞當就像是這才發現亞瑟的接近一般，抬起頭來笑問，“反抗軍那邊是什麽態度？”

  “互不侵犯。”至於雙方暗中認可的非官方渠道合作與交流，究竟能不能實現，現在還不好說，兩邊均是阻力重重。

  亞當笑道：“是嗎，這是個很不錯的開始，國王大人。”

  “確實是預料之上的結果，對方比想象之中開明，”亞瑟停頓片刻，輕聲問道，“……亞當，有什麽煩心事嗎？”

  “……”亞當收起笑容，他也知道鐵定沒辦法瞞過去，亞瑟可不是夏娃和洛基，愚鈍之人也沒有資格成為國王，“……剛才，我去跟利茲聊了一下。”

  要不是一群《寄葉部隊》成員排著隊向利茲表白，說不定亞當現在人還在遊樂園的正門，和利茲交談下去。

  “…………”亞瑟默不作聲，在得知以利茲為首的異世界人將會在今天晚上離開一事後，她早知道亞當會去找利茲了。

  要不是利茲身負異能，還擁有那台無敵的超級機器人，扼殺一切可能性，她還要擔心亞當是否會嘗試以武力留下‘利茲’或者‘利茲的屍體’——盡管她也知道亞當和利茲在此前的事件中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歷，然而她很難亞當會因此輕而易舉地放棄‘調查並模仿人類’的願望。

  正如同自己沒有因為子民被屠殺殆盡而放棄建國之夢一樣，每一個機械生命體進化體均有一種執念。

  “利茲的那三個命令，毫無疑問會導致一個結果，”亞當將目光投向流經遊樂園的河道上，輕聲說道，“那就是【人造人擁有殺害他的可能性】，正如同‘我們’一般。”這個‘我們’指的是機械生命體整個族群，畢竟反殺外星人的又不是他們四個。

  “這個漏洞很容易修補。”亞瑟說道。

  “對，我也這麽建議了，”在後面追加第四個命令‘禁止傷害我’，第四個命令的優先級高於前面三個命令，這就可以了，也不存在偷換概念、內容歧義、擅自改變范圍的可能性，“然而利茲的回答是，【比起讓小弟們束手束腳地服從於我，我寧願他們哪天背叛我，我再考慮如何弄死他們，這樣還有意思一些】。”

  “毫無道理可言。”亞瑟滿臉不讚同。

  “或許吧……”亞當輕輕點頭，其實在那時候他也這麽認為，“只不過我現在回過頭來一想，‘N2’可以當成是‘利茲’，‘我們’可以當成是‘人造人’，N2是怎麽做的，我們現在又是怎麽想的，總感覺無法釋然。”

  “那不一樣。”亞瑟搖頭。

  “但也相差無幾。”

  “……”亞瑟默然。

  “所以我在想，是提前做好準備，完善各種制度，使得所有人高效地運轉起來，避免一切意外發生？還是應該消除條條框框，讓所有人得到自由？又或是兩者皆有一部分？——到底哪種未來才適合你的國家。”亞當轉頭看向亞瑟。

  “我，我的國家嗎？”亞瑟這才驚覺，亞當剛才一直都在為自己的事情煩惱。

  不，這麽說的話，亞當今天晚上找利茲的最初意圖，也是為了谘詢自己的國家的未來的意見？

  “為什麽要這麽驚訝——你的國家的未來，便是你我的未來啊。”

  （5）

  “——即便只是在遠處看著，我都覺得累。”在最後一個人造人妹子大著膽子獻上香吻、繼而慌慌張張地逃回遊樂園後，A2才從遠處的樹底陰影下走了過來。

  “還好吧，畢竟全部人都很漂亮嘛~”要是被一堆醜女接連表白，即便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利茲肯定會覺得累。但不管理由為何，《寄葉部隊》的人造人就是長得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性格不一定很好，但在男女問題上絕對是沒經驗的少女心，評分足夠高，也讓利茲生不起厭惡感。

  當然，沒有她們的列隊式表白，自己要不坐真龍虎王裡面發呆，要不和亞當那個問題狂魔聊價值觀，會一直很無聊，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A2冷冷道：“……我之前有告訴你嗎？即便我們人造人不需要繁殖，我們同樣有情侶的存在，一對一的情侶。”

  “反正我從一開始就這樣，是排著隊表白她們的責任~”直至前為止，利茲都沒見過哪怕一對的人造人夫婦，但看看2B和9S，這種事早清楚了，“唯一覺得對她們有些抱歉的是，除了你、2B、40、波波洛、狄波洛之外，我其實還沒記清楚她們的名字對應的長相。”

  假如只是‘見習村民’和‘臨時工女仆’，他根本就不打算花心思記著。但一個二個紛紛表示情意，升級為‘見習情人’和‘永久性女仆’，這就需要換種態度——好歹在城堡內生活的時候，知道哪些可以佔便宜，哪些不能。

  “畢竟我們是被製造出來的，同一類型機體按照同一個模板製造。”A2這一次倒是沒有責怪利茲。

  “噢，對了，A2你別玩什麽削發明志哦，你和2B連美人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請恕在下無能為力通過其他地方分辨你們兩個。”

  “……知道了。”明明之前剛替利茲解釋過，現在自己心中卻升起很不高興的感覺……A2只能盡早結束對話，消除這種心情，“我有事情問你。”

  “什麽事情？”利茲也不奇怪，A2沒有事情找自己，也不會來這裡

  表白什麽的？

  A2這性格不會做這種事，百分百。

  “我已經看見了這個世界的人造人的未來，無法確認的是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的勝負，但不管怎麽說，在你將那些資料交付後，他們已經不再需要我們了。”A2收攝心神，“所以現在，我想親耳聽你說一次，我們這些被拋棄的人造人，到底會有什麽未來？”

  “我說了，快樂、合理、努力地活下去，”利茲皺眉道。

  A2搖搖頭：“我的問題不是‘我們未來應該要怎麽做’。”

  “？”利茲想了想，這才回答這個不太好回答的問題，“……我只能保證，我會一直樂呵呵地在各個世界玩遊戲，然後有時候會帶著你們在身邊，但不保證你們如何如何。”

  “遊戲……就如同你現在做的一樣？”

  “啊~”

  “那就沒問題了。”

  這份未來，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