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死因

  方佳然沉默的看著方博然，一時間訥訥的不發一語。

  方博然以為這嚇著她了，也不說話，打算給她消化這件事情的時間。

  其實，這怎麽可能不嚇著她呢！

  他的父親，和他，都一直在努力的為母親和方佳然營造平凡的生活環境，不讓他們的工作打擾到家裡的女人。

  讓她們像平常的主婦和女兒一樣的生活，並不覺得自己的家庭特殊。

  突然得知這件事，得知在聞人身邊會有的危險，方佳然一定會嚇著的。

  可是他錯了，方佳然是嚇著了，卻不是害怕自己會有危險，而是她從來不知道，聞人經歷了這麽多的危險，一次次的與死亡擦邊。

  怪不得聞人的身上會有那麽多傷疤，她以為是嵐山大院裡嚴苛的訓練造成的。

  當然，她也不會天真的以為，以聞人這種身份，不會遭遇任何危險。

  他身上的傷疤，大多數恐怕也是因為一些打鬥，某些火並而留下。

  但是，她從不知道會這麽嚴重。

  “我不怕！”方佳然終於說道。

  她這回答，讓方博然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且不說，我和聞人的將來會怎麽樣，我們到底會不會有一個共同的將來，我們之間的關系能夠持續多久，都還不一定呢！”

  方佳然扯扯唇：“你知道的，我每次都這樣，凡事都先往最壞的打算，這樣才會將結果造成的傷害減到最低。”

  “佳然——”方博然耐著性子提醒她。

  “好好好，我知道，我又偏題了。”方佳然做了個鬼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能離題呢！

  “總之，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任何一段戀情，都不可能保證會長久或者有一個好的結果，我和聞人亦然。說不定我們最後會分手，誰也沒法兒說我們會持續多長時間。”

  方博然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他很懷疑聞人會允許分手這種狀況的出現。

  “所以，你的擔心根本是不必要的。我不會因為這點危險，就連跟他開始都不敢。哪怕是真有危險，他也會保護好我。”

  方佳然信心十足地說道：“就像這次，他寧願自己受傷，也沒有讓我受一點傷害，他把我保護的很好。”

  她情不自禁的笑笑：“聞人的脾氣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可是他從來不對我發火。在許佑家住的時候，就算鄰居們惹他不高興了，他甚至都沒有真的生他們的氣，對他們發火。我在旁邊看著，知道實際上他是在讓著他們。”

  “又離題了。”方佳然做了個鬼臉，“總之，就算有危險，他也會保護我。他不會讓我處在危險中的，我相信。”

  方博然吃了一驚，顯然方佳然對聞人的用情，比他所想的，以及她所以為的，都要深。

  他沉默了很久，表情前所未有的鄭重。

  方佳然發現，他的雙瞳變得黑的嚇人，他將要說的話，她絕對不會喜歡。

  “你是不是以為聞家的勢力夠大夠強悍，沒有人敢挑戰？”方博然頗為譏諷的問。

  “我才不會這麽想。”方佳然說道，“要不然這一次，聞人也不會被伏擊。”

  “很好。”方博然嘲諷的意味更重，“那麽你只是對聞人有信心？”

  “我對聞人以及他身後的聞家都有信心。”方佳然謹慎的說道，一點都不敢小看她的哥哥，生怕他從她的話裡挑出什麽錯處來。

  方博然輕笑一聲，又問：“那麽你覺得，家主如何？他是不是能強大到，可以保護到他要保護的人？”

  方佳然擰緊了眉頭，總覺得方博然這話裡有陷阱。

  可是她又抓不住哪裡有錯，只能點頭道：“雖然我不能百分百的肯定，但是我想，應該是吧……”

  方博然笑笑，帶著自嘲的意思。

  他說：“不說是你，幾乎是在所有人看來，聞家的家主就代表力量，他足夠強大，沒人敢招惹他，所有人怕他都還來不及。”

  “他們甚至認為，聞家家主無所不能，無所畏懼，沒有什麽能讓他害怕，沒有什麽能傷到他。聞家的力量夠大，勢力夠強，沒人敢動這個龐然大物。”

  “只要是聞家庇護的，就沒人敢動。”方博然扯扯唇，“可是總有些不怕死的，敢於挑戰聞家。”

  “聞家能到如今這個高度，底下勢必踩了不少屍體，他們的仇人真是多到數不清。不誇張的說，你走在路上，隨便踩到一個人的腳，說不定就是聞家的仇人。”

  方博然看著方佳然，知道她覺得他的話誇張了，可他知道這是事實。

  “更別說，那些有實力背景的，明面上不敢動聞家，可是偶爾來那麽一兩下的攻擊，讓聞家破點兒皮，出點兒血，卻是能做到的，而且能做到這些的不少。不然，你以為聞人那麽多傷都是怎麽來的？從小到大，他防過了多少暗殺，我都不想去數了。”方博然搖搖頭。

  方博然眯起眼睛，冷聲說道：“而且，家主和聞人就是聞家的頭和脖子，只要這兩個人出事，聞家就完了，對於這項誘.惑，有不少人明知危險也甘願冒險。”

  “佳然，聞家並不安全。”方博然沉聲道。“有時候，就算一個人再強大，也有保護不到自己身邊的人的時候。”

  “什麽意思？”方佳然下意識的問，總覺得方博然話裡有話。

  “有一件事，只有聞家極少數的人知道。而我作為‘暗影’的首領，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必須知道的事情。”方博然低聲說，好像突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氣一般。

  “這件事，一直以來我都不打算告訴你，因為沒必要。可是現在這情形，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方博然看著她，“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會說出去。”

  方佳然皺起了眉，不太喜歡方博然這沉重的語氣，以及給她帶來的不安感覺。

  “有不少人知道，聞人的母親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方博然說道。

  方佳然只是下意識的點頭，聞人七歲的時候，她才兩歲，所以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

  當她懂事之後，也沒有人瞞她聞人母親去世的時間。

  而去世的原因，對外宣稱是車禍。

  等她認識聞人的時候，聞人已經十歲了，失去了母親三年後，那時候的聞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喪母之痛。

  方佳然不認識之前的聞人，可是就她剛剛認識十歲的聞人而言，她實在是不覺得那時候的聞人討人喜歡。

  那時候的他，就有了現在的影子。

  可以說他的性格是從小就奠定的，從小就囂張，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從來不知道害怕，也不覺得有什麽是自己不能做或者不合適做的。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界限可言，只有他想不想。

  她正陷入自己的回憶中，不禁有些著惱聞人七歲時，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現在她對兩歲時幾乎沒什麽記憶。

  因為對自我的懊惱，讓她低著頭眉頭越皺越緊。

  方博然的聲音變成她記憶深處的遙遠回憶似的，然後由遠及近的傳來。

  “可是對外宣稱聞人母親的死因，是因為車禍。”方博然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裡，然後慢慢地飄到了大腦。

  方佳然的回憶被這句話“噗”的打破，回過神來，便不由問：“難道不是嗎？”

  方博然的眼中流露出了悲傷與憐憫，他搖搖頭，聲音變得粗嘎：“他母親……是被聞家當時的敵人，葛家給抓住的。”

  “我記得葛家在十年前被滅了。”方佳然皺眉說道。

  雖然她不參與聞家的事情，可是到底是身處在這樣一個情報世家，這些事情，她還是知道的。

  當時，她還震驚於在這個年代竟然還有滅滿門的事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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