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到底哪個才是正宗的二嫂？”楊彤站在他旁邊擠眉弄眼的笑著問。

  “你猜，猜對了有獎！”楊凌說著轉身走出火房。

  “真的？什麽獎？”楊彤滿臉驚喜的跟在後面出來。

  楊凌一邊走，手輕輕一翻，一包香煙和一個打火機便出現在手裡，打開後自己叼上一根，然後看看一臉期待的楊彤，也丟給他一根，打上火。

  微微的寒風中，楊凌深吸了一口，等寒氣混雜著煙霧充滿肺腑，這才感覺身體清爽多了。

  寂寞的老屋舊了，斑駁的牆留著歲月的影子。

  空曠的小院子，一圈差不多半人高的竹籬笆，夏天曾經爬滿的牽牛花和豆角藤蔓，如今早已落葉枯萎。

  兩棵桃樹，一棵梨樹，如今都已經長到了十多米高，在寒風中舉著枯零零的樹枝，滄桑偉岸的一塌糊塗，上面曾經攀爬過的痕跡依稀還在。

  這裡的一樹一草，一磚一瓦，歷春到夏，經秋到冬，轉眼十多年過去，都還是兒時曾經無比熟悉的樣子。

  挖過蚯蚓的雜土堆，流過口水的葡萄架，搗過夏蟬的柿子樹，捉過蛐蛐的水井牙。

  調皮搗蛋的的結果，就是迎接父親寬厚的手掌，母親責備的目光，但……痛並快樂著，不是嗎？

  每個農村娃的童年，都是一首無憂無慮的歌。

  而這個小小的院子，承載了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然後，隨著不斷長大，這些卻越離越遠，但無論離的多麽遠，總是會不斷的夢中出現，那在春光中盛開的白色梨花，那夏天凌晨迎著太陽盛開的喇叭花，那掛在枝頭輕輕搖擺的青澀果實，那秋霧彌漫的枝丫上一個個紅色的小燈籠，就像一段磨滅不掉殘存在骨子裡面的記憶，成為了生命的一部分。

  無論十年還是百年千年，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午夜夢回，然後睡夢中翻個身舔著嘴巴。

  ……

  聽著房間裡不斷傳出來嘻嘻哈哈的聲音，楊凌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舒暢。

  長輩們雖然已經都老了，但畢竟自己現在有了這個能力，可以讓他們活的更久，活的更健康，大家就這樣一直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多好。

  “二哥，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有什麽獎勵？”楊彤輕輕的彈著煙灰，很有點兒老道的樣子。

  楊凌忍不住臉皮抽抽了幾下，不過想到自己大學時候的樣子，又有些釋然。

  曾經，寢室的幾兄弟也湊錢買過香煙。

  “你想要什麽獎勵？”楊凌從遐想中收回目光，然後笑著問。

  “嘿嘿！”楊彤乾笑幾聲頗有點兒激動的說：“我想要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楊凌不由翻個白眼兒，“就這點兒出息？”

  楊彤呆了一下連連點頭：“二哥，一部蘋果手機大幾千呢？”

  好吧，楊凌被他的智商打敗了，也為自己這個反問句用的地方產生了懷疑。

  於是掏出手機說：“猜吧，猜中我馬上轉錢給你！”

  楊彤眼珠轉了幾下神秘兮兮的說：“我猜是星琳姐！”

  楊凌哈哈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不錯，有眼光，猜對了！”

  說完就直接給楊彤轉了八千塊錢過去，頓時把這家夥樂的找不到北，一個勁兒的誇獎二哥好眼神兒，星琳姐長得漂亮脾氣又好，簡直就是居家旅行的二嫂不二人選。

  就在兩兄弟站在院子裡聊天兒打屁的時候，楊凌就看見老爸行色匆匆的從院子門進來，臉上神色凝重。

  楊凌心裡咯噔了一下趕緊迎上去問：“爸，發生啥事兒了？”

  “張三爺快不行了，我回來喊你媽過去幫忙，唉！明天就過年了，這事兒弄的！”楊本順說了一句就走進火房去了，不一會兒房間裡就傳出來稀裡嘩啦拖椅子凳子的聲音，一群人鬧哄哄的都走了出來，特別是爺爺，臉色變得很不好，腳步邁的飛快，下台階的時候還差點兒踩空了。

  楊凌趕緊上去把爺爺扶著，心裡也有些發苦，嘴裡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張三爺和爺爺兩人年紀差不多，算是從小玩到老的同伴，突然就聽說要走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非常的難受。

  楊彤也跟著走了，一群人轉眼就消失在院子門口。

  孫曉靜和韓星琳兩個最後從房間出來，一左一右走到楊凌身邊，臉色也有些凝重。

  “你怎麽不去看看？”孫曉靜抓著楊凌的胳膊。

  楊凌摸摸她的手，努力的笑了一下說：“家裡人都走了，我不是擔心你們兩個麽？”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去看看吧，我和星琳在家等你！”孫曉靜輕聲說。

  這時楊本順提著一個大木頭箱子出來，楊凌知道這是老爸的木工箱，裡面放的都是刨子鑿子，墨鬥尺子，拿出這個工具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開釘棺材，製作靈牌。

  看著老爸打開工具箱翻出幾樣工具擺在地上，楊凌猶豫了一下走過去，“老爸，也許……我可以把三爺救過來！”

  楊本順手一抖，一把斧頭掉下來砸在腳邊上，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兒子幾秒，然後突然回過神來焦急的說：“你……你說的是真的？”

  “嗯！”楊凌點點頭，臉色有些凝重的說：“不過……”

  “不過啥？”楊本順瞪了他一眼站起來，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我們這一輩和你們這一輩人都是張三爺看著長大的，吃過他的飯，喝過他的水，爬過他的背，人活著，有些事情可以不管，但有些事情必須去做，你有這個能力那就要用在該用的地方，偷偷的去做，沒有人會發現……”

  楊凌隻好回頭抱歉的對兩個女人點點頭，然後被老爸扯的踉踉蹌蹌的出了院子。

  張三爺家住在村西頭靠近小河的位置，門口一大顆拐棗樹，歷經上百年的風霜，粗壯挺拔，二三十米高，如今寒冬時節，葉子也早就落光了。

  村子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消息傳播的也很快，加上今天已經臘月二十九，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家，所以，等楊凌和老爸趕到的時候，大樹下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