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支配者大人！”

  看到蘇墨就要走，老獵人忙不迭地喊道。

  “還有啥事？”蘇墨問道。

  老獵人臉上的表情變幻了一下，最終咬牙說道：“好吧，好吧，我把所有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早說不就好了。”蘇墨重新坐了下去。

  老獵人，其實跟蘇墨一樣，並不是舊日世界的人，而是一個外來者，不過他進入到舊日世界完全是一場意外，同時代表著混亂的支配者尚在。

  “那是不可名狀之物，我們看了一眼，就有很多人直接瘋掉了。”老獵人心有余悸地說道，“後來，我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清道夫。”

  “曾經，我也不知道那個混亂的支配者在思考一些什麽，或者什麽都沒有思考，我有了一個機會去竊取它的力量。”老獵人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色，“然後，我就這麽去做了。”

  “接下來呢？”蘇墨問道。

  “接下來？”老獵人猛地抬頭，面孔突然發生了變化，在短短的一秒鍾內形成了七八個面孔，不斷變幻著，“接下來我就失去了自我，成為了混亂的一部分。”

  不同的聲音從老獵人口中傳了出來：“我經歷了七個，不對，八個，不對，我忘記了，我經歷了什麽？”其臉上的表情也是時而痛苦，時而絕望，時而卻又展顏微笑，看起來端的是詭異無比。

  蘇墨皺了一下眉頭，周圍的空氣流動似乎變幻了一下，老獵人身子一震，臉上的虛幻面孔全部都消失不見。

  “呼呼——”

  劇烈喘息了幾下，老獵人才緩緩恢復了過來，看著蘇墨說道，“多謝支配者大人。”

  “你這個狀態？”蘇墨開口說道。

  “舊日曾經的支配者離開之後，我依然處在混亂的狀態。不過畢竟是曾經的清道夫，當其他人踏入到這個世界之後，我開始稍微恢復了理智，後來支配者大人您奪取了這個世界，我身為清道夫的職責佔據了上風，那些混亂的意志影響就漸漸小了。”老獵人說道。

  “你所說的離開和解脫是指什麽？”蘇墨問道，“應該不是讓你徹底恢復正常吧？”

  “不是。”老獵人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哀的神色，“而是真正的死亡，混亂會伴隨著我永遠。我只希望支配者大人可以賜予我永遠的寧靜。”

  舊日支配者留下的混亂，一部分就在老獵人的身上，如果蘇墨打算動手，老獵人的死亡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你就記不住到底會發生什麽？”蘇墨問道。

  老獵人搖了搖頭。

  “算了，我自己來。”蘇墨突然伸出了手，老獵人的身子一下子懸浮了起來。

  不過老獵人並沒有任何的反抗，反而是閉上了眼睛，或者說，就算他想要反抗，也不可能違抗蘇墨這個舊日世界的新支配者的意志。

  蘇墨同樣也閉上了眼睛，開始挖掘老獵人腦海深處，看看這個家夥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片刻之後，蘇墨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老獵人。他的腦海，記憶的深處只有一片混亂，只有幾個零星的片段閃現，標志他似乎經歷了另外的人生，以至於最後沒有辦法保持本心，忘記了自己是誰，陷入到了混亂當中。

  “這樣的話……”蘇墨在心裡暗道，如果只是單純的經歷另外的“人生”，對於蘇墨來說根本算不上是什麽事情。

  作為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經常COSPLAY的他，堅守本心這種事情並非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那就開始吧！”

  ————————

  某年，由於人口數量膨脹，導致了經濟近乎崩潰，犯罪率直線上升等一系列問題，美-國政府換了一批腦子混亂的新官員，上任了腦子被驢踢過的一群新議員之後，通過了一項匪夷所思的法案——清除。

  在每天的三月二十一日晚上7點到次日清晨早上七點的12個小時當中，所有的消防、醫院、警察等機構完全停止運作，在這12個小時內，所有的犯罪行為都變成合法行為，事後不會遭遇任何追責。

  也就是說，這12個小時內是沒有法律、沒有秩序，唯有混亂的時間，整個美-國，只有十級以上的政府官員具有豁免權。

  法案推出之後，莫名其妙地獲得了極大的成功，社會的犯罪率明顯下降，失業率下降，經濟複蘇，社會安定。

  清除計劃受到了廣泛的歡迎，成為了一年一度的“狂歡節”。

  某個城市當中，富人區，詹姆斯駕駛著自己的車子正在回家，他是安保系統的推銷員——還是一個團隊的隊長，經理。在清除計劃推廣之後，他成功地將所在的安保公司的安保系統賣給了很多人，從普通人成為了富人，將自己的房子擴建成了別墅，讓周圍的鄰居羨慕不已。

  對於詹姆斯來說，幾乎擁有一切幸福的他不會在21號的晚上出去發泄自己的憤怒，他只會在房子裡面，打開安保系統，將房子防禦起來，跟自己的家人度過這個混亂的夜晚。

  如果說詹姆斯還有一點不安和值得沮喪的地方的話，那就是他的第三個孩子，今年十二歲的小兒子——傑森了。這個孩子遺傳了母親的黑發，是一個相當精致好看的男孩，然而卻患有自閉症。

  自從出生以來，甚至連哭都沒有哭過幾次，睜著一雙大眼睛打量著這個世界，有時眼神深邃地讓詹姆斯這個父親都覺得有些害怕。

  好在，跟其他一些會傷害自己的自閉症患者不同，傑森只是不說話不跟其他人溝通交流而已，並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做事情也是一板一眼，在詹姆斯和妻子瑪麗的關愛之下還是健康成長著。

  雖然只有十二歲，卻已經跟她那十八歲的姐姐佐伊差不多高了，當然已經超過了另外一個兒子查理。

  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話，臉上都沒有太多表情的傑森看上去更像是哥哥。

  盡管父母給予了關愛，但是一個不說話不交流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跟另外兩個孩子有什麽良好的關系，佐伊和查理兩個人對於傑森的態度，就好像是寄居在家裡的陌生人一樣。

  當然，傑森對待兩人的態度更像是對待空氣，只會對詹姆斯和瑪麗的話稍微有點反應。

  這讓詹姆斯很頭疼，他和妻子總不可能照顧傑森一輩子。

  一路上跟附近的鄰居打了招呼，祝福對方度過這個夜晚，說了一些天父保佑之類的話，詹姆斯開車進了房子外面的花園。

  他的房子已經成為了附近最為豪華的一棟，這還要歸功於周圍的鄰居都買了詹姆斯的安保系統，這裡屬於富人區，各家的安保都非常到位。一般來說，哪怕是在這個混亂的夜晚，也很少有情況發生在這附近。

  度過了不少夜晚的詹姆斯，對於今年的這一晚，並沒有上太多的心思。

  “我回來了。”

  詹姆斯打開房門走進了房間，對著正在廚房做飯的妻子說道，兩個人膩乎了一會兒，開始一起準備晚餐。

  半個多小時之後，晚餐備好，兩個人招呼孩子開始吃飯。

  傑森雖然不說話，但是行動永遠都最快速的，最早來到了餐桌上自己的位子坐下，安靜地開始用餐，腦袋低垂著，烏黑的眼珠子看起來不像是白種人。

  姐姐佐伊送別了自己的男友，最後一個來到餐桌，開始用餐。

  “好了，孩子們，都跟我們說說，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詹姆斯說道，在飯桌上說說今天的事情事情，是桑丁家族的傳統節目了。

  期初自然是為了讓傑森可以走出封閉的內心，後來傑森沒有說話，其他人卻談的興起，結果就保留了下來。

  查理訴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包括自己製造了一個可以擁有監視功能的，上面裝著一個詭異娃娃的遙控車子，還改進了馬達讓它幾乎變得悄無聲息，很明顯，這個長頭髮的家夥手上有點本事，算是半個技術宅。

  而佐伊正直反抗期，不情不願地說著，但是隨著弟弟的一句話突然開了一個成-人笑話，姐弟兩笑成一團，旁邊的爹媽很無奈地跟著笑。

  笑過之後，詹姆斯看著另外一個冷靜無比，好像在另一個世界的傑森，開口說道：“你呢，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傑森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了詹姆斯一眼。

  詹姆斯歎息了一聲，這已經是傑森最好的反應了。

  “睡覺，然後醒了。”緊接著，一個聲音傳到了幾個人的耳朵當中。

  “你……你說什麽？”詹姆斯驚訝地看著傑森。

  傑森看著詹姆斯，若有所思地說道：“睡覺，然後醒了。”

  “天哪，詹姆斯……”瑪麗立刻激動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典型的美劇反應，各種激動，各種擁抱和親吻，慶祝他們的小兒子傑森終於開口說話。

  不過傑森說了這幾句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麽，看起來更像是在思考著什麽東西，詹姆斯夫婦也沒有逼他繼續說點什麽，今天晚上傑森的表現已經讓他們很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