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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有平以為張叫花鬧著玩,也沒當一回事。這麽拖著也不是個事,索性心一橫,一刀子刺入野豬的頸部。卻感覺這刀沒有阻礙一般,順順利利地就刺了進去。本來張有平還以為自己這一刀是不是刺錯了地方,誰知道,刀子還沒拔出來,已經有猩紅的鮮血從屠刀的放血槽湧了出來。
張有平沒有急著將刀子拔出來,殺豬要講究一刀致命,不讓豬受罪。需要將刀刺入豬的心臟,這樣可以讓豬快速死亡,放學也更快。這頭野豬四五百斤,皮厚肉厚,這一刀子不刺刀底,怕是不能破開野豬的心臟。所以,張有平猛地用力往野豬的胸腔一捅。直到屠刀完全沒入,才將屠刀拔出。
鮮血立即像紅色的噴泉一般噴出。張有平與張滿銀交換了一下眼色,兩個人眼神中都有一絲驚異,竟然一刀就成了。
張有平看了崽崽一眼,他明白,能夠這麽順利,怕是與崽崽剛才的咒語有很大的關系。
雖然有些血腥,但是對於年年看殺豬的農村娃來說,也不算得什麽。張叫花好奇地看著野豬的鮮血不住地衝刀口湧出,一開始野豬還在竭力嘶吼。拚命掙扎,到了後面聲音變微弱了,動作也越來越小。親眼目睹野豬的死亡,張叫花並沒有害怕。也沒有什麽別的感覺。
劉蕎葉與馬冬花燒好開水的時候,張有連兩口子帶著張元寶、張潤田兩個過來了。
這一次,胡小青熱情得很,“哎呀,有平,你們家果然在撿了一頭大野豬回來了。剛剛元寶回來跟我們講,我還不相信。沒想到是真的。這麽大,怕是能夠出兩三百斤肉吧?”
張有連倒是沒說什麽,過來就直接扎起衣袖上來幫忙。
張元寶看得眼睛發亮,“叫花,真的是你崽梅山撿到的啊?”
雖然張有連兩口子平時對自家不太好,但是人家畢竟是大哥大嫂,又上了自家門,劉蕎葉再怎麽樣,也不好說什麽。當然,這兩口子跑過來,是什麽目的,不用說,劉蕎葉也是知道的。其實就算他們不來,劉蕎葉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給他們送過去。畢竟是一家人。
“大哥,嫂子,正要去喊你們過來幫忙呢。剛剛跟娘燒水,把這事都給忘記了。”劉蕎葉也盡量避免雙方的尷尬。
倒是張叫花一點都不高興。嘟著嘴巴,誰也不叫。只有張元寶喊他的時候,才點了點頭。張元寶上一次在幾個高年級的學生面前依然堅定的要護住自己,讓張叫花對他的看法改觀了不少。
張元寶大咧咧的,也看不出來大人神色的那一絲尷尬,他也懶得去管。眼睛盯著那頭野豬不放。這個時候,綁在野豬身上的麻繩全部給解開了。野豬四腿張開,它的巨大的身體完全展開。看得張元寶嘴裡嘖嘖感歎,“好多肉啊!肥肉老厚的。”
這是冬天的野豬,身上儲備了厚厚的脂肪來抵禦冬天的寒冷。正是一年中油水最足的時候。
等到第二天,張叫花家的灶膛上已經整整齊齊掛了好幾排野豬肉。張叫花爺爺家與大伯家也都提了差不多二十斤肉回去。村子裡的親戚朋友家裡也要送上一些,另外還要給張叫花客公家裡送上一些,最後能夠留下來一半就不錯了。
張有平兩口子還要繼續在張治義家幫忙。今天是張景兵結婚第二天。兩邊的客人要來不少。像張有平兩口子這樣的能手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張叫花也被張有平兩口子帶了過去。
“叫花,別人是守株待兔,你倒好,守石待豬。”張積旺是張景兵婚禮的禮生。張積旺是木匠,懂很多禮行套路,在村子裡也是德高望重。讓他來當禮生是最合適的。
昨天張叫花從梅山撿回來一頭大野豬已經傳遍了全村。今天張叫花一家三口碰到誰都要問一聲野豬的事情。
“我是再溪邊撿到的野豬,要不積旺爺爺今天又去那裡碰一下運氣。”張叫花今天被人問了無數次,問得煩了,對誰都沒有好脾氣。
“我可不敢去,山裡有大青狼哩。別到時候野豬沒撿到,我這把老骨頭喂了大青狼。”張積旺那對張叫花的不客氣,也不在意。
“積旺叔,時辰差不多了,開始解卦吧。”張景兵過來催促了一下。
“不急不急。馬上就開始。婆娘都上了床了,你急個麽子喲?”張積旺揶揄了張景兵一句。
張景兵嘿嘿一笑,臉皮子薄,被張積旺揶揄得臉都紅了。腦袋裡面怕是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洞房花燭夜那些事。
梅子坳有個解卦的婚俗。解卦是再結婚第二天。兩方的客人都來了。女方婚禮當天過來送親的客人都還沒走,男方的親戚朋友也一般都會過來。
早晨吃過豐盛的新婚擂茶之後,便在張景兵家的堂屋裡留下三張八仙桌,靠堂屋門檻擺兩張,還架一張在上面,再在這張桌子上並排放兩把高椅。剛剛張積旺就是在布置這個。
張積旺站在堂屋裡大聲喊道:“請新郎新娘升帳!”
樂班子立即奏響喜樂。幫忙地則忙著放鞭炮。兩家的親戚朋友、看熱鬧的村民全部圍了上來。堂屋裡、院子裡都擠滿了人。張叫花也擠在人群之中。
年輕人一齊將張景兵與他新婚婆娘陳鳳蓮推了出來。兩個人是半推半就。風俗就是這樣,誰結婚都要過這一關。別人結婚的時候,他們也沒少到別人家鬧過哩。
張積旺看得嘿嘿直笑,又喊道:“爹娘升帳!”
張積旺接連將兄嫂、媒人請了出來。當然每一個人上來,都是要經過親戚朋友們拉拉扯扯,送出來的。
張積旺接著喊道,“恭請爹娘高升!”
外面的樂班子立即奏響了喜樂,鞭炮齊放。眾人將張治義與馬芝花扶到桌子上的椅子上坐下。
張積旺在神龕前燒了一鑿紙錢,大聲稟告:“吉日良辰,將造人丁;奉請高堂,傳種接宗。傳與子媳,千叫千應,萬叫萬靈。今日單請府上十八代燒火老公公、燒火老婆婆親自來臨!”
不過接下來才是高@潮,周圍看熱鬧的人們早就已經準備好,就等張積旺這個禮生一聲令下。
“獻龍袍……”
張積旺話一出口,村民七手八腳拿起兩件破破爛爛的蓑衣霸蠻地給張治義與馬芝花披上。張治義與馬芝花倒是沒反抗,因為蓑衣是用棕樹上的棕編織而成的。棕與宗諧音。有傳宗接代的意思。
眾人看著張治義馬芝花披著破破爛爛的蓑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張積旺也笑了笑,又接著喊道,“獻雲肩……”
所謂的雲肩名字聽起來很高大上,其實是用帶刺的杉樹葉子拚起來的。據說有神仙曾經說過,杉樹砍一根發十根,發子又發孫。雖然是簡簡單單的看似玩笑的禮儀,其實裡面藏著很多典故。
龍袍披上了,雲肩也披上了,頭上還得戴上一頂烏紗帽。不過這烏紗帽卻是一個爛鬥笠。還要戴上眼鏡,這眼睛則是用竹蔑做的。最後又是各種各樣的器具。
張治義與馬芝花自然也不會逆來順受,想要推擋,但是他們的椅子可是安在兩張桌子上的椅子上的。稍微動一下,就會有些搖晃。
村民們都是狂笑。張叫花今天也笑得肚子痛。
獻完禮,才到了正題,解卦。
“祥雲呈五彩,瑞氣繞寶梁。恭喜你子孫發達,蘭桂同芳。今日解卦,大貴大發。望祖宗保佑,請賜陽、聖、陰三個卦!”張積旺又是高聲喊道。
不過這打卦可也不算什麽正經。用的不是正是的卦,而是用一個蘿卜直接切成兩邊,倒也是一副卦的形狀。
打卦也不是讓禮生來打,而是讓張治義來打。
張治義接了這副卦,倒是神色嚴肅,因為這可是關系到他們家傳宗接代的大事情。
張治義將卦丟出去之後,根本就沒看到卦,就被堂屋裡的村民給撿了。
“不對不對,是個聖卦。重來重來。”
其實誰都沒看清楚是個什麽卦。堂屋裡那麽多人,那卦一丟下去,直接被人用手接住了。
被捉弄了好幾回,張治義與馬芝花兩口子才被村裡人放過了。從上面下來的時候,兩條腿都不住的打顫。
就在眾人鬧得歡的時候,一個嘹亮的歌聲猛然在張治義家的堂屋裡響起。
“紅庚八字紙一張,一破兩開是一雙,今日八字合不來,又克妻來又克夫,克了爹爹又克娘,
天生的不是一對,地配的不是一雙,合攏來,合成一對冤家!”
一聽這歌,所有的人都變了顏色。
別人正在辦喜事,跑出來唱這麽一段,這完全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啊。有可能就因為這一段,這一輩子都要蒙上陰影了。
張叫花卻對這聲音很熟悉。陳癲子!絕對是陳癲子!
“好你個陳癲子,你平時瘋瘋癲癲就算了。別人家辦好事,你來搞破壞,你,你……後生們,把他綁起來!”
真是要了命啊,陳癲子是陳鳳蓮娘家人。而且跟陳鳳蓮家還是有很近的親戚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