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梅子坳的早晨從公雞的第一聲打鳴開始。新的一天開始,日子揭開了新的一頁。昨天晚上的那場驚嚇似乎已經被翻了過去。只是劉蕎葉不會這麽認為,因為張叫花的樣子依然讓她憂心不已。昨天晚上的那隻黃母雞並沒有將張叫花的虧損補回來多少。
張有平一大早就闊步往一渡水公社的方向走去,時不時地用手碰一下,放在褲子暗袋裡的幾十塊錢。張有平難得出門帶這麽多的錢,總擔心錢從褲袋子裡掉出來。
秋天的早晨,霧氣彌漫在天空,走不了幾步,頭髮上就蒙上了無數的細小水珠,頭髮仿佛瞬間變白。
張叫花起床的時候,爹已經從公社返回,手裡多了一塊腰方肉(豬肋的肉,上面還連著一根排骨的)。另外還買了一個豬肚子。這對於張叫花家來說,已經非常奢侈的行為。不是逢年過節,又沒有人過生,買這麽多的肉食,對於梅子坳任何一家,都是一種奢侈。
一大早劉蕎葉就磨刀霍霍,想盡了一切辦法想弄些補的。讓崽崽盡快恢復過來。
張叫花是被廚房裡的香味喚醒的,那一股肉香,讓他在床上怎麽也待不住了。爬起來就往廚房裡跑,還沒漱口洗臉,就想抓一塊剛出鍋的紅辣椒炒肉。手伸到半中間就被劉蕎葉拍了一下。
“快去漱口洗臉。”劉蕎葉只是輕輕地一拍,臉上的卻掛著能夠融化冰雪的笑容。
張叫花連忙跑去三兩下就草草的洗漱完畢,結果回來的時候,嘴角還留了一點牙膏沒擦乾淨。
“臭小子,你沒弄濕手吧?”劉蕎葉沒好氣地白了崽崽一眼。
“怎麽沒弄濕手,衣袖都弄濕了。”張叫花沒說假話,他的一隻衣袖濕了一截,那是因為洗臉的時候,他都懶得講衣袖卷上去。
那個時候梅子坳的人養的豬都是花豬,幾年十幾年之後,這些花豬都會被良種豬所替代,那個時候的人們再也無法品味到如今這種豬肉的香味。
別看花豬的肉肥肉很厚,兩百多斤的豬肥肉足足有兩指厚,但是這個年代的人對於肉的評判與幾年十幾年之後,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個時代,肥肉厚才是首選。肥肉厚,肉才更香。瘦肉雖然不膩,但是會比較粗糙。張叫花吃的時候,竟然牙縫裡會塞滿瘦肉肉絲。肥肉吃起來才香甜啊。
豬肚子用來做湯,一個豬肚子做了老大一缽。這一回,張有平與劉蕎葉沒有一個想起要給張叫花的爺爺奶奶分一點過去。他們只是恨不得將這些肉全部裝進崽崽的肚子裡,然後變成崽崽的肉。他們不知道元陽為何物,也不知道光是吃肉,並不能夠有效地恢復張叫花的元陽。
張叫花大快朵頤,直接吃到了撐得肚子鼓鼓的才停下了筷子,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一個細節。
“爹,娘,你們怎麽支持辣椒啊?難道辣椒比肉還要好吃麽?”張叫花發現爹娘今天筷子都沒往****豬肚子上碰,於是便很是奇怪地問道。
“辣椒好吃啊。紅辣椒炒肉最好吃了。”劉蕎葉笑道。
“爹,待會我們去山裡采藥好不好?我那個老道士師父說了,虧損了元陽,吃肉可補不回來,要調配補氣湯才行。”張叫花猛然想起一事。
“補氣湯?你又不懂醫術。山裡的藥草跟茅草一個樣,你哪裡找得到藥材呢?”張有平呵呵笑道。
“昨天晚上師父教我了呀。記那些藥材,挨了好多板子哩。”張叫花忍不住看了看手,夢裡面,手都被打腫了,還好現在已經好了。但是似乎依然感覺到那種辣辣的感覺。
“你就跟崽崽去一回。”劉蕎葉一邊說一邊將碗筷受到洗碗盤裡。
“要得,爹陪你去。你要是騙我的話,看我怎麽打你的屁屁。”張有平將崽崽摟到懷中,用力的掐了掐屁孩的小屁股。
“我分明就認識。還不信。”屁孩有些不高興,嘴巴翹起老高。
鑽山豹今天情緒大好,張叫花有肉吃,總少不了它的。張有平與劉蕎葉在這上面有些寵溺孩子,自己都沒舍得動筷子,張叫花夾肉喂鑽山豹,他們竟然沒有阻止。
梅山連綿數百裡,其中有很多人煙罕至的深山老林。就像一個巨大的寶庫,等待有鑰匙的人去發掘。梅子坳附近的山脈裡同樣分布著各種各樣的藥材。但是對於梅子坳的人來說,這些藥材與那些做飯燒的柴火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張叫花走進梅山,就開始興奮地在山林的各個角落裡發現驚喜。
“這是茯苓,這是厚樸……”
張有平很是意外,他沒想到張叫花真的突然認識了這麽多的草藥。梅子塘沒有一個人認識這些藥材。家裡也從來沒有過藥材方面的書籍。崽崽究竟是從哪裡學到這些的呢?難道他的夢裡真的有個教他本事的神仙?張有平對於這一點一直是難以接受的。但是事情就是以如此怪異的形式出現在他的面前。崽崽無師自通地學會的梅山法術,現在又認識了藥材。
張叫花每發現一種藥材,便喊張有平過去將藥材挖出來。有些藥材取莖葉,有些藥材取根莖,有些藥材取果實……
回家的時候,張有平的竹簍裡已經是滿當當地一竹簍藥材了。唯一遺憾的是,張叫花並沒有發現一株野山參。張有平卻堅決不許張叫花向更深處的森林。張叫花也隻好作罷。
不過等兩個人回到家中的時候,劉宗太來了。他帶來了禮行,另外還帶了一株野山參。
“一早去了一趟鎮上,可惜在藥鋪裡沒找到上年份的野山參。就這麽一株野山參,應該是不到十年的。”劉宗太沒有說,其實就算有上年份的野山參,他也買不起。
“這野山參多少錢,我們把錢給你。”張有平說道。
“有平,你這麽說話是故意打我的臉。你崽救了我們劉家三條命。我要是連一株野山參都舍不得,我還是人麽?”劉宗太有些激動。
“那你家的牛,你打算怎麽辦?”張有平又問了一句。
“還能怎麽辦?那畜生那麽厲害,我還敢從它嘴裡奪食去?”劉宗太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