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染終是無奈地露出一笑，俊美的臉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輕笑了一聲，揮手隔開了墨羽軒的手，才道：“如果我還記恨著你，你覺得自己還能好好地待在這兒嗎？”

  墨羽軒展演一笑：“那我是該謝謝你的寬宏大量了，只是那些人，對你，可一點也不寬宏。”

  黎染輕搖了搖頭，表情回復原來的淡漠，隻淡聲道：“我的確不喜歡他們的行事作風。”

  可他有他的堅守，有他的原則。

  “他將我從乞丐窩裡面撿回來，給我庇護，傳授我武藝和知識，如果當年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他眼神沉痛。

  把玩著手中的石子，墨羽軒狀似不經意地：“你現在還覺得愧對他嗎？”

  “不……再也不會了。”他輕聲道，眼內第一次露出的一絲從未出現過的厭惡和痛恨。

  墨羽軒坐在他的身邊，衝黎染一笑。

  黎染瞥了她一眼，眼光深深，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想要開口說話，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想要把多年來的糾結和折磨都說出來，他的錯，他的無奈，他的罪孽……

  他嘴唇蠕動了一下，欲說出的話徘徊了一陣又一陣，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不親身經歷過的人，都無法體會到那時他的感受，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活漸漸變得枯燥，黑暗，暗無天日，無辜，恐懼，憎恨，嫉妒，嘲諷，冷漠，這些就是我身邊的人對他的眼神，從來不曾有一個微笑，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漸漸隱去了自己的性子，他只知道，只要服從命令，做好任務，笑容什麽的，就好像那個人對他所說的那般，是無用的東西。

  所以……乾脆他也不笑了。

  墨羽軒輕輕拉著他的衣袖，向他搖了搖頭：“你什麽都不用說，能忘就忘了罷……”既然是不好的事情，她沒興趣知道，握住他不停顫抖的手，眼神轉柔：“你現在自由了不是嗎？”

  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的笑容很美，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的冰冷，那抹燦爛的笑靨，竟比那初生的霞光還要耀眼萬分。

  原來，也是有人可以對他笑得這麽美……

  視線又轉移到她纖瘦的肩甲，那日她也是這樣，笑著受了他一擊，還說要揍他，堅強地不像一個女子，現在卻又傻乎乎地跑過來安慰他。

  他眼睛移向她的肩膀，不禁開口道：“那日你的傷……”

  墨羽軒訓著他的目光看去，動了一下肩膀，笑著道：“啊，那個啊，這種程度的傷，在我這個天才醫生面前根本不算什麽，早就痊愈了，倒是你自己，我幫你包扎一下吧。”

  他眼眸一滯，後退後道：“小傷，不礙事。”

  墨羽軒眼睛又是一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哇，小傷……”

  說完又伸手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跡，攤開纖長的五指向他展顏一笑：“好小的傷哦。”

  他尷尬地轉身，拿出那顆原先就打算遞給他的藥丸塞入他嘴中，邊去拿傷藥還不忘吐槽道：“你們這裡怎麽打不過都喜歡用毒，你說用毒就算了到後來竟然還是打不過，真是弱智到一定程度了。”

  墨羽軒從背包內拿出東西，低聲吩咐道：“坐好了。”

  黎染靜坐在一塊石板上，星眸半眯，似有許多細碎的流光傾瀉而出，他輕輕蠕動了一下喉嚨，驚訝於自己竟然毫不猶豫地吞下了她塞過來的藥丸，思緒一轉，拒絕的話正要說出口，他就感覺腰上一空，腰帶竟然被她扯了下來。

  “喂，你……”他臉上終於露出了慌張的神情，俊逸淡漠的臉龐之上，竟然……還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墨羽軒有些好笑，看不出來他竟然這麽害羞，她輕笑了一下：“我一個姑娘家還沒害羞呢你一個大男人慌什麽。”

  這時，一直待在墨羽軒肩膀上面的洛洛睜開了眼睛，他眨了眨眼睛，鼻翼輕動：“墨墨，有血……”

  墨羽軒將他抱起來放在石板上，沒想到他待在他肩膀上面，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還能坐的這麽牢真是奇了。

  聽他說起血，墨羽軒又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洛洛吸了自己的血於是她一邊利落地拉開黎染的衣襟包扎傷口，又對著一旁的洛洛說道：“嗯，有血，但是不可以喝哦。”

  沒想到洛洛並沒有露出像原先那樣對吸血及其渴望的樣子反而捂著鼻子，小臉整個都皺了起來，好像很嫌棄似得開口：“除了墨墨的，其他都難聞。”

  這句話把墨羽軒哄的很開心，她換紗布的時候還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黎染這時才注意到洛洛，那白色的，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墨羽軒的肩膀上面，因為身高的關系，從他那個角度看去洛洛的大部分身體都差不多被墨羽軒的頭髮遮住了，他才沒看見。

  見他的注意力被洛洛轉移了，墨羽軒加快了動作，順便問了一句：“你看出洛洛是什麽了嗎？”

  黎染輕輕摸了一下洛洛長長的頭髮，琢磨了一番，才道：“感覺像是妖靈的一類。”

  連修這個百事通都不知道的東西他竟然知道，打好最後一個結，墨羽軒追問：“你看得出來？”

  “也許吧。”黎染眯了眯眼睛，端詳了一陣，沒受傷的手在空中劃過一絲淡色的流光，空中就出現了一隻白色的小獸，毛茸茸的身子，圓圓的耳朵，雪白的皮毛，還有那特別引人注目的七彩的長尾巴。

  墨羽軒盯著它看，那小家夥也睜開了眼睛好奇地張望著她，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像火焰一樣耀眼，這幅樣子讓墨羽軒一看就喜歡，伸出手指點了點它的鼻頭，被它一口含住手指，墨羽軒向它眯眼一笑：“你的靈獸？”

  黎染眼內露出一絲柔光，輕摸著它光滑的皮毛，回道：“嗯，他叫青澧。”

  “他會說話嗎？”墨羽軒問。

  黎染搖了搖頭：“他是超靈獸的一種，比靈獸更高級別，將來如果可以進化成神獸的話，應該是能說話的，不過我發現他的時候，還是一隻幼獸，而且還沒有成年靈獸的保護。被三隻三階的青泉獸圍攻差點就死了。”

  “可憐的小家夥。”墨羽軒摸了摸它的額頭，它嗷嗚一聲，蹭了蹭墨羽軒的手指。

  黎染輕輕撫摸著小家夥軟滑的皮毛：“它有一個特殊的能力，能看見任何事物的原型。”

  墨羽軒想了想：“也就是說，無論那些獸或者妖怪變成什麽樣子，它都可以一眼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