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玖說清理細作,便是雷霆之勢,手段乾淨利落,將事先便被她的人看緊了確定的奸細一個個揪出來,弄到了大殿之外。
然後當著闔宮人的面,一一處置。
凡是在她宮裡安置有害物的宮人比如幫劉妃的那名,處以當眾杖斃之刑;監視她舉動的探子被她發落到辛者庫;只是送進來卻並未動作或做壞事的從輕發落移送到內務府,重新分配。
這一動作,竟是剔除了十分之九的細作,自然,還有幾個便隱藏得很好,“恰巧”躲過了一劫。
“公主為何不乾脆一網打盡?”事後,翡翠端著一碟點心放置雲玖面前的梨花木小桌上,不解地問道。
此次機會如此難得,劉妃挑頭,安插眼線陷害當今皇后,只要借著這個理由來一場肅清鳳鳴宮的行動,將這些眼線都給一網打盡,如此不是順理成章嗎?不然公主之前也不會交給自己這個任務,假意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對皇上的傾慕,等魚兒上鉤,收買利用她,而後再假意投誠,順藤摸瓜地將劉妃給鏟除,繼而將這些不勝其煩的細作給一網打盡。
雲玖拿帕子掩著手指,拿了一塊梅花形的點心,輕輕塞一小半嘴裡,小口小口地咬著,神情享受,看樣子是很滿意翡翠的手藝。
吃完了才慢悠悠地拭了拭嘴角,抬起小臉,慵懶地舔了舔唇,像一隻高貴的貓,聲音嬌軟帶著一絲狡猾,“一網打盡多沒意思?慢慢玩才好玩……再說了,留著不還能幫本宮傳遞消息嗎?”
長袖在一旁默默歎氣,“公主,那您好歹以後計劃前與奴婢等通一聲氣,不然,萬一打亂了你的計劃便得不償失了。”
心裡卻想著,公主你這樣玩弄敵人真的好嗎,真的不會被反玩弄?
最有同感的當屬善舞,她猛點頭,不能再讚同了,“對對對!公主你可擔心死奴婢了,每回你不是讓長袖就是叫翡翠執行這些秘密計劃,我呢……每回擔心的要死,結果才知道是您設計好的!以後還是和奴婢說一聲吧!”
雲玖撫了撫自己的眉,勾著唇,看向善舞,“告訴你,誰來扮演那個火急火燎死到臨頭的忠仆?”
善舞:……
乍一聽怎麽覺得我還起很大的作用呢==
卻又聽雲玖潑了她一盆冷水——
“再說了,你的反應那麽好玩,告訴你就沒意思了。”
“公主!”善舞噘著嘴,十分生氣地瞪大眼,難以置信。
一旁的玲瓏憨厚地接道,“善舞,沒關系的,我每次也不知情,但我就是知道,公主可以化險為夷!”
突然感覺被碾壓了腦力的善舞:……並不開心並沒有感覺被安慰到。
殿內宮女笑作一團,外間的石階與花壇卻被那些細作的鮮血染紅一片。
外頭的鬼哭狼嚎之聲,絲毫沒有傳進這偌大的深宮內殿,外間地獄,內間卻是其樂融融。
這場肅清血洗鳳鳴宮的行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整個后宮宮人的噩夢,也敲打了那些妄圖在鳳鳴宮安插眼線的妃嬪。
至於慈安宮、永福宮、明玉宮等人安插進來的眼線,卻是人人強打精神,內心一片惶恐不安,長戚戚不敢有所動作。
這種壓力,比直接處置還要難熬。
……
明粹宮。
“將陛下上回賞賜的那對耳墜拿來。”蕭綺麗妝容豔麗,滿意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當宮女給她拿了珍珠耳環時,她卻搖頭,指著首飾盒,道。
那對耳墜,她記得劉如眉因自己得了而皇上沒有賞給她,記恨自己很久,恩——不知劉如眉見到自己戴著這對她心心念念卻得不到的耳墜,會不會氣紅了眼呢?
沒錯,蕭綺麗是去冷宮看劉如眉笑話的。
闔宮要說劉如眉倒霉了誰最高興,蕭綺麗不說第一頁絕對是第二,她與劉如眉素來積怨已深,互相暗算結下的仇怨更是難以化解。劉如眉被打入冷宮,那可是差不多就一輩子完了,而她卻還光鮮亮麗著,這時候不去炫耀下更待何時?
盛裝打扮後的蕭綺麗不愧為當初衛國后宮第一美人,明豔動人,豔冠群芳。拖著長長的裙擺,戴著金絲護甲的小手指輕輕翹起,姿態優雅妖嬈地勾著上翹的眼尾,紅唇彎彎,微捏著帕子置於鼻下,望著眼前破敗的宮門,鼻尖輕輕聳了聳,笑容愈深,輕聲道——
“進去吧!”
宮人推開門,“吱呀”沉悶的聲音後,荒草雜生,寂靜無人。
在宮人的領路下,蕭綺麗一路來到劉如眉的殿內。
門口略停頓了下,搖搖頭感慨,“這裡比起永和宮當真是天差地別啊!”
這一聲卻是高高起高高落,叫裡頭的劉如眉聽得一清二楚。
劉如眉穿著還算乾淨,只是面容憔悴,沒有著妝,氣色委頓。披頭散發赤著腳坐在唯一的小床上。
“你來看我的笑話是嗎?”見到華麗優雅地走進來的蕭綺麗,她只是抿著薄唇,沉沉地朝門口看過去,蕭綺麗的裙子、首飾以及妝容都光鮮亮麗得讓她眼睛發紅,原本她也是這般,現在……
蕭綺麗畢竟曾貴為公主,到底還是嫌棄裡頭簡陋,沒有走進去,站在門前,趾高氣揚地笑著,美目帶著盈盈笑意,“劉妃……哦不,現在應該叫劉嬪了,本宮聽聞你喬遷至此,特意來恭賀一番的!”
說著還狀似打量了番她屋裡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陳設,不禁搖頭歎氣,“這……怎地連本宮宮裡奴才住的屋子還要簡陋似的?”說完還像是自覺說錯了話般,捏著帕子掩著嘴,做出懊惱狀。
劉如眉死死咬著唇,恨不能撕爛了這個女人的嘴,惡狠狠地罵道,“蕭綺麗,你別得意!終有一日,你也會有這一天的!你等著!”
“好,我等著!”蕭綺麗只是挑著眉梢,倨傲地仰著下巴,伸手,“哎,既然劉嬪娘娘不歡迎咱們,咱們也別打擾劉嬪娘娘清修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