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臨一行人乘坐飛鳶飛出夜國京城,直到回到大力和老夫婦所處的客棧才停下。
十三月和青箬、玲瓏等人因為武功恢復這會兒倒是無礙,隻可憐了雲落,才下來,便扶著木柱,在客棧前的草叢處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坐這麽露天的“飛機”!沒給嚇死過去已經是她這心理強大,這“暈機”的反應倒是正常。
“郡主,漱漱口吧。”玲瓏遞過一方乾淨的帕子,雲落接過拭了拭口角,隨後玲瓏遞過來一碗清水,恭聲道。
雲落接過,灌了一大口,動作英姿颯爽卻又算不得粗魯,漱了幾下口,才虛脫地任玲瓏攙扶著走進客棧。
此時大堂內,衛長臨居坐於中,面色淡然辨不出悲喜。
“為什麽不救主子!”二月將劍重重往桌上一擱,嗜血劍通紅的劍鞘在白日裡散發出詭異的紅光,仿佛在與其主人的憤怒相呼應。
衛長臨面色淡淡,眉眼清淺,唇角一條直線,仔細看,會發現他並不似表現出的這般鎮定,眼眸中也有幾分隱忍的壓抑。
“這是主子的命令。”十二月抱著手臂,牽扯了下唇角,最終還是悶悶地道。
眾人默。
如果是雲玖的命令,眾人便是再覺得心中憋屈,也只能遵從。
“都是我們拖了娘娘的後腿……”青箬咬著唇,面上滿是自責與懊惱,捶了下桌子,不無泄氣地悶聲道。
“我知道她想做什麽。”雲落拂開玲瓏的手,走上前,清麗的面上閃過幾絲複雜之色,見眾人都望過來,隻一字一句輕聲道,“雲玖定是知道了些什麽,在夜無瀾府上被困的這些日子,我隱約察覺得到這些人對我的態度,夜無瀾擄走我和雲玖,應該是另有圖謀。雲玖想必是為了救我的性命,才兵行險招。”
眾人眉宇劃過一絲深思,也是在思忖這個問題。
此時,衛長臨鎮定自若的聲音響起,“都不用猜了,不管夜無瀾和巫師籌謀什麽,現在我們救出康寧郡主,雲玖留在夜無瀾那,暫時不會有危險。”
沉默斂目的十一月此時騰地起身,“可是夜無瀾狼子野心,對主子存了歹念,巫師狡詐狠辣,我們根本不清楚他還有什麽手段,你就不擔心主子出事嗎!”
十三門中,一個二月,只聽雲玖號令,我行我素;一個十一月,看著沉默內斂,但性情乖僻,對雲玖又極為在意。這二人都是不畏懼衛長臨的皇權和本事,只要牽扯上雲玖,便失了分寸。
“十一!”四月拉了下十一月的袖子,不讚同地衝他搖頭,“皇上和主子自有計劃,你別衝動。”
十一月甩開他,“我不管計劃,籌謀,我隻知主子身處險境,你作為她的夫君,坐視不理便是不該!”
他直直地望向衛長臨,眼中醞釀著風暴。
氣氛一時凝固。
半晌,衛長臨才靜靜地與他對視,眼中無悲無喜,無怒無怨,隻靜靜地十分鎮定。
良久,他才輕啟薄唇,淡淡道,“你以為我想?”
他沒有自稱“朕”,只是涼薄輕嘲地說了這五個字後,起身,轉身之際,輕淡地道——
“可留在夜無瀾那,她的寒毒還能有法子,別說帶不走她,就是帶走她,寒毒發作時,別說你,就是我,也無能為力。”
說完,他輕輕歎了一聲,這一聲極為輕,不仔細聽都以為是幻覺,轉身上了樓。
十一月僵直著身子,聞罷,面色忽白忽青,雙手握成拳置於身子兩側,牙關緊咬。
“你們要理解,其實衛皇的擔憂一點不比我們少——主子的寒毒……我暫時束手無策,匹配的解藥一直不成功……”六月輕輕站起來,面色一紅一白,有些羞愧,雙手攏進袖中,眼眸輕垂。
蒼鷹忙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下她的手背,“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是啊六姐姐,要沒有你,七姐姐的毒,還有我們大家,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十月覺著氣氛壓抑,縮了縮腦袋,忙安撫六月。
“如今,知道如何解毒的只有那巫師。”趙霽斂去一向嘻嘻哈哈的神色,秀氣白淨的面上透露幾分沉重來,“皇上和皇后救郡主和青箬等人,一來是他們夫婦商議過的決定,二來只有這般,皇后娘娘的毒有希望不說,她還能探查一些消息,也不用擔心受製於人。”
見大家都這麽說,十一月隻垂了垂眼睫,微抿著唇,半晌,沉默地離席。
隻留下一個孤僻又僵硬的背影。
四月輕歎一聲,“讓他冷靜下吧。”
眾人一時皆是沉默,心情也多了幾分凝重。
雲落清冷又清亮的聲音此時不高不低地響起,“都打起精神來,瞧瞧你們現在的樣子,連雲玖一個弱女子都不如。”
說完,輕拂了下青色的寬袖,扶著玲瓏,上樓休息,微霜白的臉瞧著氣色不大好,但是眉眼始終掛著皇族之人的傲然之氣。
這話一落,堂內眾人紛紛覺得羞愧,清風拍了拍桌子,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郡主說得在理,眼下我們人也集齊了,隻待娘娘的消息,便齊聚情林,將娘娘救回!”
是啊,主子不是約好了在情林匯合嗎!到那個時候,十三門齊心協力就是拚去性命也要將主子救回來,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就想不通?還真是關心則亂。
二樓。
衛長臨坐在房中,手裡拿著雲玖分別之際,抱著他塞進他衣襟內的荷包,白皙的五指微微曲起,小心翼翼地輕撫著精致的面料。望著上面並不大精致美觀的簡易竹葉,唇角牽起一個弧度,寵溺又苦澀。
阿九的女紅,他略有耳聞,說是她打小便是個懶怠的,對於女紅刺繡是決計不願學的,看這荷包繡得針線歪歪扭扭,竹葉的繡工更是顯得笨拙,估計幾歲女娃娃都比她繡工好。
她向來不喜暴露自己的短處,總是驕傲喜人稱讚,不想,竟是會願意為他繡荷包,不怕暴露繡工。
也因如此,衛長臨喉頭苦澀地咽了咽,愛不釋手,將荷包貼身佩戴,想她的時候拿出來睹物思人。
他知道,這是雲玖送他的生辰禮,便是心頭又暖又澀。
這是他收到過最喜歡的禮物,沒有之一。
給讀者的話:
今天好好存稿==
周六學習,周日存稿
雖然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