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羽衛統領背著夜無瀾一路飛馳,終於趕到京都,因為雲玖那匕首上沾了間楊身上的毒血,是以毒血滲入皮肉中,夜無瀾很快也中毒了。
好在,夜無瀾的心腹之中並非沒有會醫術的,七月的毒雖霸道難解,但費了一番功夫,倒是保住了夜無瀾的性命。
只是暫時性的保住了。
“皇上,您身體還沒康健,不若等身子全好了再回宮吧!”夜無瀾當天夜裡便要回宮,鷹羽衛統領卻勸解著道。
夜無瀾搖頭,“朕總覺得心神不寧,還是先回宮再調養吧。”
說著,便換了衣裳,連夜趕回宮。
“對了,公主呢?”
自從知道夜憐心對他的心思後,夜無瀾便安排了人將她送到南邊,借調理身體為由,將她送走,一來讓夜憐心不必再卷入這些紛爭危險之中,二來也是斷了她的心思。
但到底還是付出過真心疼愛的妹妹,夜無瀾想起便關心地問了一句。
“回皇上……屬下來不及稟報於您……其實,公主她……”統領一時支支吾吾起來,面上有幾分為難和惶恐。
夜無瀾眉梢微凝,蒼白的面上帶了幾分陰鬱,“她怎麽了?”
語氣中帶著幾分緊張。
被雲玖刺了一刀後的夜無瀾,整個人更加陰鬱,完全沒了往日偽裝的溫柔和煦,渾身散發著一股沉沉的陰戾之氣。
叫人更加畏懼。
但對夜憐心,倒是一如既往的,關心。
統領隻覺後背冷汗涔涔,“皇上恕罪——屬下也做不了公主的主,公主不聽鷹羽衛的,原先送公主去南邊的鷹羽衛匯報說,公主途中偷偷又溜了回來……”
“什麽?”夜無瀾薄唇一抿,眉宇間有隱約的幾分煞氣和陰沉沉澱,他看向的手下鷹羽衛統領,聲音微沉,“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朕!公主胡鬧,你們這些奴才,不知道攔著點嗎?”
夜無瀾怒氣難掩,說完便咳了幾聲,牽扯到了才包扎過的傷口,傷口裂開,他面色白了白,忍著疼,怒氣稍平。
“皇上息怒,小心傷口!”統領聞見血腥氣,不由面上一駭,忙勸著,“是屬下等無能,皇上切莫動氣傷了自己的龍體!”
“罷了,回宮!”
夜無瀾因為傷勢,不能騎馬,只能坐馬車,掀了車簾,被屬下扶著彎身進了車內,淡淡地吩咐了趕馬車的暗衛,而後便合上眸子,小憩起來。
雲玖那一刀,還真是狠啊。
再差那麽一點點,他就死在她手上了。
呵——
自己何曾想過跌在一個女人手裡?還這般心甘情願,犯賤地上趕著?
睜開眼,夜無瀾從袖中取出珊瑚墜子,面上神情晦暗不明。帶著幾分陰戾與冷漠。
冷冷地笑了聲,夜無瀾將墜子收回,眼中一片清明——
沒關系,來日方長,待他正式登基了,不怕得不到她。
沒有了衛長臨這個障礙,他又是一國君王,身份配她完全足夠,現在,就給她一段時間好好冷靜冷靜。
只是,夜無瀾沒有想到,這來日卻並不長,他也等不到雲玖看到他的那天。
新君進宮自然是暢通無阻,但夜無瀾很明顯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尤其是快到他的寢宮前時。
他掀開轎攆的簾子,周圍巡邏的禦林軍瞧著與往日無異,只是——
空氣中一股馥鬱的花香叫他微微擰了擰眉,他不喜濃烈的花香,而這個季節更不會有這樣濃烈香氣的花才對。
很快,他便神色微變——
“不好!”
他嗅到了花香之外,那股似有若無的血腥氣。
很濃,卻又很模糊。
被花香掩蓋得很好。
但他不喜歡這花香,宮裡頭又不是春日,也不是賞花的季節,怎會有花香?
細細一聞,便聞到了花香之後的血腥氣。
登時,夜無瀾對外喊了一聲,他的幾名鷹羽衛立即抽出佩劍。而夜無瀾,身子凌空而起,破轎攆而出,身子打穿了轎攆的頂部。
立在轎攆頂部,夜無瀾便神色變了變,只見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和明顯被調換的禦林軍,對著他這個新君亮出了兵器。
他進宮帶的鷹羽衛不多,與這些已經埋伏已久的千百人相比,自是以卵擊石。
只不過——
“放肆,誰準許你們對朕不敬的!”
夜無瀾聲勢如虹,牽動了傷口也隱忍著,不怒自威地高聲對這些劍拔弩張的“反賊”道。
“呵——夜無瀾,你一個奸妃與外人生的孽種,也好意思擺皇帝的架子?”
這時,只見幾人從暗處走來,為首的便是長公主了,她著盛裝,面容刻薄又譏誚,笑了聲,諷刺地道。
而她身邊,是夜無瀾才收服不久的“心腹”北定侯李旭,以及他那孱弱的嫡長子李慶安。
還有幾位大臣,朝中佔據著舉足輕重地位的老臣。
夜無瀾抿著唇,手死死攥緊,這下還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也就不是夜無瀾了。
只是,長公主怎麽知道的?
他瞞得天衣無縫,端端的一兩月,便發生了這樣的轉變。
當然,他不能承認了長公主的話,“姑母,朕不知你在說什麽,姑母莫不是帶著這些大臣,意圖逼宮?”
他涼涼地掃了眼長公主,語氣帶著幾分威迫,不見慌亂。
這回,卻是李慶安冷冷地出聲質問,“夜無瀾,你休要再撒謊了!你非先帝所出,現在我們都知道了,如今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則——”
“哪裡輪得到你這個病秧子說話?”夜無瀾不屑地睨過去一眼,對李慶安這番言語感到意外之余便是不屑。
李慶安氣得面色一紅,卻握著拳,不肯退讓,“你蒙蔽公主,謀害先帝,你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假皇子還想繼承大統,統治夜國江山?你不覺得良心有愧嗎!”
“哈哈哈滿口胡言!”
果然,李慶安是為了夜憐心,這個時候夜無瀾竟是松了口氣,至少李慶安這口吻說明了夜憐心暫時是安全的。
只是,今日這真實,看來他是逃不了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都是弱者的借口罷了!”
他最討厭的便是“名不正言不順”,就算不是夜氏皇族又如何?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