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

  “皇上，夜國的探子來報。”

  齊曜正在看齊紅英上報的軍情，說是一切準備就緒，只差他下令，即日便可攻打衛國。

  這時，他一名暗衛走上前，將密函呈上。

  齊曜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宦官，後者立即恭恭敬敬地將密函呈上去，打開，遞給齊曜。

  夜無瀾死了？

  他眉梢微跳，信函上的內容叫他一怔，而後便是說不清喜悅還是唏噓感歎的心情——

  喜悅的是，夜無瀾之前利用欺騙於他，這仇還未報，再者夜國一向強盛，除去了夜無瀾這樣的勁敵，於他於齊國而言有利無弊；但另一方面，夜無瀾這樣的對手會讓人有種惺惺相惜之情，可惜了，這樣的亦敵亦友的英才。

  微歎一聲，齊曜將信件置於火上燒了，眼中晦澀明暗不清。

  衛長臨和夜無瀾都是當世最傑出的英才，也是可以與他比肩的對手，若沒有這樣的勁敵，如何能夠讓他日日夜夜警惕與精進自己？

  “衛國有何動靜嗎？衛長臨還在情林？”齊曜問自己的暗衛。

  事實上衛長臨的消息已經被雲玖鐵血手腕壓了下來，皇宮那邊則是因為衛晞的手段，無一人敢生出流言來。緊急關頭，若是衛長臨出事的消息傳出去，只怕要軍心大亂。

  是以，齊曜雖覺得事情古怪，但念及雲玖對衛長臨的影響，又覺得雲玖那病委實麻煩，衛長臨顯然愛美人勝過愛江山，陪美嬌妻尋藥治病很正常。便也沒多想，再者說，情林難闖，他的人無法探出任何消息來。

  暗衛躊躇了下，“回皇上，衛國好似也在排兵布陣了，只是衛皇的消息，一直都探查不到，好像還在情林上，衛後也沒下過情林，倒是她的屬下下山回衛國了……我們的人攔截過，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武功都太高強，又詭計多端……”

  “罷了，你下去吧，繼續探查。有任何異動都要匯報給朕。”

  “是！”

  暗衛離去，齊曜執筆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封密函，而後撥動了下硯台，身後書架打開，一間密室顯露出來，然後有蒙面的暗衛侯著。

  “日夜兼程，將這封密函送往軍營，務必交給長公主。”

  齊曜將密函折好放進卷筒中，然後交給暗衛，如此吩咐著。

  暗衛慎重小心地將卷筒收好，退下。

  ……

  此時的齊國軍營。

  齊紅英一身玄色鎧甲，長發高高束起來，她手中拿著萬花筒鏡，站在高台上，觀望了約摸一炷香的時辰，才放下萬花筒鏡。

  英氣的臉上帶著幾分殺氣果決的霸氣，抬手便招來一人，“找兩個機靈的，去看看對面衛國軍營是何人來了。”

  方才她用萬花筒鏡看了下，對面衛國軍營來了一穿鎧甲的年輕小將軍，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衛兵，因為隔得太遠並不能看清對方樣貌。

  只是，衛國不是那歐陽拓掛帥出征麽？怎麽又來了一名將軍……

  齊紅英警惕得很，雖說現在衛國是衛晞坐鎮不及衛長臨威脅大——然而那個衛晞也不是個軟柿子。齊紅英當年跟著夫君元浩行軍打仗，對大大小小的戰役該注意什麽，如何取勝都了然於心。

  這一戰，她很有把握，四國之中，齊國的鐵騎戰無不勝，若論打仗，尚武的齊人是絕對不會露怯的。然而齊國國庫空虛，上下都無力承擔戰事的負擔，一旦起兵，便要好些年才能填補戰事的耗費。

  好在，這回他們齊人終於再也不用擔心銀兩問題了——四國寶藏足夠他們大齊問鼎四國。

  因為貧窮，齊國一直屈居衛雲之下，只能堪堪與夜國比肩，不管是皇兄還是武將與百姓，其實都很不服氣。

  齊紅英眼睛目視前方衛國的疆土，心中第一次對這場戰役有了熱情，是時候讓齊國人人也過上豐衣足食，揚眉吐氣的日子了。

  夫君，你若是在天有靈，也會支持紅英的吧？

  當晚，齊國主帥的營帳中，齊紅英的副將與她派去的士兵一前一後走進來。

  “參見主帥。”

  齊紅英抬起英氣的眉，“如何？”

  那士兵拱手回稟，“啟稟主帥，探子匯報說，衛國派來了一名紅衣小將軍，瞧著不像是衛人……”

  “紅衣小將軍？”齊紅英聽到“紅衣”之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雲玖那張臉來，但隨即她搖頭心中失笑，那雲玖嬌弱得一陣風都可以吹走，如何會跑來前線。“可探查到那小將軍的身份？”

  齊紅英斂了聲，正色問。

  士兵搖頭，“那小將軍從未見過，只聽來人匯報說長得唇紅齒白比女子還好看……但是一來就直接入住了副帥的營帳，歐陽拓還親自迎接，晚上還要替那小將軍接風洗塵，瞧著十分重視……”

  唇紅齒白比女子還好看？歐陽拓那老家夥還如此重視相迎……

  齊紅英真的有那麽一瞬間認為雲玖跑來了，但她分明看到那年輕的將軍身形很高，怎麽都不會是女兒身。

  “讓人喬裝混進他們的洗塵宴，務必摸清對方的來歷。”齊紅英當即命令道。

  那士兵自然不敢違抗，“是！”

  待士兵退下，齊紅英的副將，也是曾經的元大將軍副將的中年將軍便沉吟一聲，“夫人，此次戰役只怕是兩軍要交鋒許久，您……一向不是主和的嗎，為何要掛帥出征？”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與衛國正式交鋒，便是兩國要公開交惡了，一不小心吃了敗仗，便是無法預計的後果。

  齊紅英已經是不理這些事的人了，卻又回到齊國朝廷，重新卷進這些紛爭殺戮當中來，委實讓人覺得不可置信。

  日近黃昏，外頭的斜陽照進來，打在齊紅英英美的面龐上，將她的凌厲銳氣柔和了不少，她眼神有那麽一瞬的迷茫，隨後卻只是笑了下，“如今這世上也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了，不如最後為皇上分憂做點事好了。”

  她答應過皇兄，幫他這一回，便要幫到底。

  “夫人……哎！”副將默默紅了眼眶，“若是將軍還在……必定不會讓您上戰場。”

  提及亡夫，齊紅英眼中有溫暖和淚光閃爍，“可惜……”

  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