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七月望著眼前源源不斷衝過來的殺手,原本調笑的神情漸漸散去,眯著眸子面色有些發白。
捂了捂手臂上的傷口,她舔著唇角乾涸的血漬,看了眼染血的後門,不禁擰眉,這個十二月怎麽還不回來?
顯然衛長臨也擔心後門失守,七月動作稍稍顯滯凝地揮著手中的鞭子,力氣漸漸有些跟不上,一名殺手便瞄準時機,提劍朝她肩膀刺去。
七月手中的鞭子纏住一名殺手,另一名似乎是在掩護這個要殺她的殺手,伸手死死拽住了她手中的長鞭,她一時騰不出手來,抿著唇眼見著那劍離自己不過一寸智哥,出腳踢飛一枚石子,將拽著她鞭子的殺手擊中,可是還是來不及……
“咻——”這時,被衛長臨叫來援助她的十一月站在殺手後面,一襲灰白衣染了血漬,手還維持著射箭的姿勢,手裡握著弓弩,那箭準確地射中刺殺她的殺手後腦,射了個對穿,箭尖直從眉心而出,七月微啞然,眯著眸子抬手,將臉上溫熱的血液擦去,複雜地看了眼宛若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的十一月,眼角抽了抽。
她幾乎斷定,十一月是故意的。
但好歹是救了自己,她也沒答謝,隻目光落在十一月手中精致漂亮的弓弩上,即使他身上沾染了血漬,可這鑲嵌著漂亮的紅寶石的弓弩卻絲毫沒有沾染到塵埃鮮血。
七月知道,這是主子將十一月帶回來第二年,一次十一月犯病,醒來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主子也不去看他,更不勸。但是第五天,主子手裡拿了一張精致的弓弩,放在十一月門前。
後來聽四月說起過,那弓弩是用遇火不熔,遇水不蝕的特製黑檀木打造,弓弦則是柔軟卻刀劍砍不斷的冰蠶天絲所做,弓弩上鑲嵌了紅寶石,當初他們這群人看到都不由稱奇。據說是主子請了雲國最有名的鐵匠,威逼利誘下,趕製出來的。
十月當初眼饞,暗中還想偷來著,結果被十一月修理得很慘。
而十一月,自從那次後,哪怕犯病出了再大的醜,醒來也再沒有生悶氣。至少,他生任何人的氣,不理睬所有人,也不會對主子有冷色。
還真是寶貴這張弓啊,不到關鍵時候都舍不得用……七月收回視線,活動了下手腳,再次掛上玩味的笑容,對付這些棘手的殺手。
開玩笑,十三門,她不會惹三個人,第一便是一肚子壞水的五月,第二便是殺人不眨眼嗜血冷酷的二月,再就是——孤僻不愛理人的十一月。十一月和二月很像,這二人對十三門其他人並沒有什麽感情,同門之誼?不不不,比她七月還要淡漠。這兩人一個天生喜愛殺戮,如若觸及逆鱗,同門也會斬盡殺絕,而另一個,別看長得清秀無害,實則……是個怪物。
當然,她不會說出來。她親眼見識過十一月身處的地方,那樣一個地獄一樣暗無天日的地方,他一身白衣,像個孩童,但也是孩童一樣的這個人,殺人的時候毫不手軟。
十一月妥善收起自己的弓弩,手中依舊拿著他搗騰機關獸用的鐵棍,每當有人要碰到他背上的弓弩,他繃著的臉便會騰起一層薄薄的卻不容忽視的戾氣,然後下手就非常狠。
這些人的血都是髒的,不能髒了主子送他的弓弩。
……
血腥氣衝進了整個客棧,雲玖擁著被子,知覺空氣裡全是令人作嘔的腥氣,面色難看地閉了閉眼。善舞聽著外邊的打鬥聲,挺直了背脊如臨大敵地護著雲玖,抖著唇,瞧見雲玖的臉色後,便挪了挪,“公主,我幫你按按吧。”
雲玖微不可聞地“嗯”了聲,視線望向外面,問青箬和十三月,“十二怎麽還沒回來?”
青箬負責查看門窗,以防有人破門而入,十三月則像是磐石一般,扎根在雲玖床前,時時刻刻戒備著。
聞言,玲瓏知她不放心,便開口,“要不奴婢出去看看吧?”
雲玖猶豫了下,她知道不能貿然讓青箬和十三離開自己身側,還不知外頭到底怎麽樣了,她不能確定這是不是敵人調虎離山的計謀。
但是玲瓏的武功……
她蹙眉,“青箬……”
玲瓏的武功勉強只能對付下一兩個殺手,如果外間出了事,玲瓏去了無疑是送死。但青箬和十三月不同,這二人武功高強,只是去探探外頭的情形,應該不會出事。
但她只是喚了一句青箬的名字,便猶豫了。
青箬不待她吩咐,便抱緊了劍,對雲玖拱手,“還是我去外邊看看吧,真出了事我也能第一時間通知娘娘。”
善舞卻開口,“不行啊公主,青箬姑娘是皇上派來保護您的,萬一有刺客殺進來,十三姑娘一個人哪裡應對得過來……”
十三月覺得善舞說得很對,不過,她這麽多年來都是一人保護主子,若不是為確保萬無一失,她並不會讚同善舞的話。
“所以還是奴婢去看看吧!”玲瓏也知道如果真出了事,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定然幫不上什麽忙,青箬武功高強,留在公主身邊才是最保險的,便再次毛遂自薦。
“不用看了!”
雲玖正要開口,門突然開了,一道譏嘲的聲音打斷了她們。
眾人戒備地朝外面望去,青箬拔出劍,護在雲玖身前。
“六月,十二!”雲玖認出,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客棧的老板娘,而老板娘身後,很快走出一人,竟是那原本膽小怕死的店小二虎子,他手上拿著匕首,橫在六月脖子上,而十二月則是昏迷著被一大漢鉗製著胳膊。
雲玖抿緊了薄唇,沒有動作,冷冷地看著為首的老板娘,沉聲道,“你是什麽人,想要做什麽?”
六月眉心深深攏起,“主子快走!”
虎子將匕首逼近,雲玖冷冷地橫了他一眼,“你敢傷她一根毫毛,我讓你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