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雲玖揉了揉額角，醒來看了眼陌生又熟悉的房間，不禁一愣，這不是……

  她在雲國的寢殿嗎？

  “嗚嗚嗚……”

  這時候一道微弱的童音悲傷地哭著，雲玖嚇了一下，警惕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角落處。“誰？”

  一名穿著華麗的小宮裙的女童，抱著膝蓋縮在角落裡，哭得好不傷心。

  突然的，一股緊緊纏繞的悲傷也縈繞雲玖心頭，她被驅使著，赤腳下了床，走到了角落，站在女童跟前，問道，“你是誰？為什麽在本宮的房間哭？”

  她心道，衛長臨居然把她接到了雲國，但是她的宮人怎麽會允許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女孩進來？

  女童突然停止了啼哭，隻抬起臉，淚痕猶在，委屈兮兮地睜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望著雲玖。

  而那一瞬，雲玖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她驚恐地扶著自己的梳妝鏡，眸子瞪得大大的，“你，你是誰！”

  “我？”女童先還帶著濃濃鼻音，軟糯的聲音格外動聽，卻像是鬼魅一樣叫雲玖臉上血色一點一點褪去，她站起來，身上紅色的宮裙像是血一樣，也真的變成了濃稠的鮮血往下掉，她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開始流著血，一張白嫩的小臉陰森可怖，嘴裡一邊流著血，一邊“咯咯咯”地笑著。

  最後疑惑的聲音褪去，變成一個冷森的聲音，女童直直地看著雲玖，血紅的口中吐出一句話來，“我是雲玖啊，被你佔據身體十五載，像孤魂野鬼一樣躲在你心底深處的雲玖啊！”

  “不！”

  雲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是的，女童的樣貌，分明就是她小時候！

  但是女童的話，女童陰森可怖的化作膿血的模樣在雲玖眼前一點一點佔據她最後的理智。

  “我才是雲玖，你這個孤魂野鬼，你這個惡魔，鳩佔鵲巢！”

  女童最後淒慘地叫了一聲，便徹底化作一灘血水，朝著雲玖裸露在外的白嫩小腳襲來。

  雲玖尖叫了一聲，捂著眼不敢看，最後害怕那仿佛長了眼睛朝她襲來的血水，狼狽地朝外奔去。

  “來人啊！來人！”

  “長袖！善舞！玲瓏！翡翠！來人啊！”雲玖赤著足，從寢殿奔到了外殿，卻詭異地沒有看到任何人，她不禁扯著嗓子開始高呼。

  身後濃稠的鮮血刺激著她整個神經，她提著裙擺開始狂奔，眼中滿是驚恐。

  這是哪？這到底是哪裡！

  “公主，公主您跑什麽啊？”這時候，就在雲玖驚恐崩潰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雲玖忙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只見善舞與長袖、翡翠、玲瓏幾個正疑惑地望著她。

  她一下泄了氣，但是心有余悸地朝她們身後望去，“血……你們看到血了嗎？”

  善舞漂亮靈動的眸子裡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逝，便笑了，“公主說什麽胡話呢？哪有血啊，肯定是睡久了產生幻覺了。”

  聽她這麽一說，雲玖伸手撫了撫心口，眸子閃爍，喘著氣，“是啊……定是本宮睡糊塗了……”

  只是話音才落，她便再次聞到那股濃稠的血的味道，刺激得她一個激靈抬眸，便再度驚嚇得白了臉。

  “公主，你是我們的公主嗎？”

  “公主，你騙得長袖好慘……”

  “你這個騙子，霸佔我們公主的惡魔！”

  “你不是我們的長樂公主，你是妖魔……”

  只見她面前，四大婢女身上的衣裳如殿內那個“自己”一樣，化作粘稠的血一點一點往下流淌，面目全非，只剩下一雙雙空洞又憎惡的眼睛，望著她，口中流著血，一個個道。

  雲玖搖著頭，往後退，她面前，血水又開始朝她襲來，她拚命搖著頭，“不，不，你們不是本宮的侍女！你們是什麽東西——走開，走開，走開啊！”

  我不是妖魔，我不是！

  我是雲玖，我是雲玖，我是！

  雲玖倉皇地掉頭，便繼續狂奔，捂著耳朵，拚命隔絕了後面的魔音入耳，心中不住地自敘。

  “九兒，母后的小九。過來啊小九。”

  雲玖跑出了長樂宮，便見被八人抬著鳳攆，優雅端莊地扶著嬤嬤手背走下來的美貌婦人攔住了去路。

  婦人端莊柔美，不可方物，眉眼間都是溫柔，隻面色微微蒼白，顯得幾分病色。

  這是……

  “母后？”

  雲玖呆住了，這是她母后孟芳若，不會錯，這精致溫柔的眉眼，這雙眼睛。

  她呆呆地喚了聲，便僵在那，不知所措。

  有之前被嚇的驚懼的眼淚，有見到孟芳若驚詫思念的眼淚，皆在眼中凝結，眼見著就要落下。

  孟芳若輕輕拂開嬤嬤的手，來到雲玖面前，目光愛憐溫柔地落在她被嚇得蒼白的臉，伸手摸了摸，“小九，怎麽不穿鞋就跑出來啦？”

  她的手卻是冰冷黏膩，雲玖不禁一怔，而後便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面上沾染鮮血的自己。

  “啊——”

  驚懼地往後退了一步。

  雲玖不明所以，只能伸手抬起袖子擦拭自己的臉頰，卻發現怎麽也擦不乾淨，甚至於，手上也沾了這粘稠的血液。

  而她端莊美麗大方的母后笑得分外瘮人與溫柔，身上也化作粘稠的血，在一點點消失，隻她指責地指著雲玖，道，“你這個妖孽！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你還我的小九，你緩我女兒！”

  “不，不，母后，我是小九啊，我就是你的女兒！”雲玖搖頭，眼淚如珠子一顆顆掉落，她搖著頭，似解釋又似在自我確定地重複著，“我是雲玖，我不是妖孽……”

  “你這個妖孽！”

  “惡魔，還我們的公主！”

  “你不是朕的小九兒，你是誰！”

  “妖孽啊妖孽，你霸佔了雲玖的身體，你這個妖孽！”

  “你害得我們好慘啊……”

  一瞬，許多面孔出現在雲玖眼前——

  父皇、母后、外公還有自己的侍女手下，還有琳琅、百裡無疾、夕昭等等，他們皆是面帶鮮血，冷冷地望著她，已死的在找她償命，活著的在責怪她霸佔了“雲玖”的身軀。

  她抱著自己的頭，蹲坐在地上，搖頭，“不，我不是妖孽！我是雲玖，我是雲玖！”

  我到底……

  是誰？

  給讀者的話:

  寫這章把膽小的自己嚇得不行，總覺得後面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