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秦楊笑了笑，微微點了下頭，道：“這個我承認，畢竟……禍根在我這兒呢。”

  蘇星咬著小銀牙道：“你也知道那是禍根？既然知道，你幹嘛不剁下去！”

  秦楊道：“那也不行，要知道，我還沒留下孩子呢。”

  “呸，你……”

  蘇星本想說，就你這樣的混蛋，活該斷子絕孫，只是換到嘴邊兒，怕說出來惹得秦楊惱火，繼而，在欺負她一次！

  便是換了一種說法兒道：“秦楊，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麽目的來的，我也不想知道，所以，你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趕我走？”秦楊的眉頭皺了下。

  蘇星以為秦楊是惱火了，可能是上次的事兒對她造成的陰影太大了吧，直到此刻還怕秦楊的不行，這便趕忙道：“不，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給我治好了，那，那還留在這裡做什麽？”

  秦楊的臉色微微緩和，道：“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唔，總之，就是特別想來看看你，想跟你說說話。”

  蘇星疑惑的看著他，她不明白秦楊是什麽意思，卻總看不出他是虛偽之言，那麽是什麽？是關心？他關心我？

  想到這個，蘇星不禁心頭一軟，只是，下一秒，便又冷了下來。

  是了，有些事兒根本就不是幾句好話可以化解的！

  秦楊見蘇星神色數次轉換，倒是也猜到蘇星在想什麽。

  如無意外，定是很大成分的懷疑他虛情假意了。

  本是心裡有很多話想跟蘇星說的，就比如，談一談將來的問題，問問她到底需要什麽。

  可這話該怎麽說？說完了又該如何圓？

  罷了，秦楊苦笑一聲，坐起身來，道：“行吧，我……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唔，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說完，也不顧蘇星神情如何複雜，轉身便離開了蘇星的房間。

  望著他的背影，蘇星久久出神，直到背影消失了好久，才堪堪回醒過來。

  蘇星幽幽一歎，也不知道到底愁苦些什麽。

  下了樓來，秦楊並沒有見到阿扎提，亦或是小囡囡，徑自出了小二樓，卻是看到一老一小外加一頭小老虎在大眼瞪小眼……

  小囡囡掩嘴輕笑，阿扎提老人，則是蹲著身子，好奇的打量著小老虎依依，依依呢，似是很無奈的任由他觀察。

  依依聽都腳步聲，便是是秦楊出來了，它也是受過了這個對自己十分好奇的老人家，趕忙跑到秦楊身邊，親密的用小腦袋蹭秦楊的小腿。

  “哼！”

  這是阿扎提老人的哼聲。

  秦楊多少已經習慣了這個性子古怪的老人家了，也不賠笑什麽的，乾脆道：“老爺子，我已經叫了工人了，最多一個小時，他們就會趕過來給您裝一道新門。”

  “用不……”阿扎提老人趕緊改口，哼道：“賠了門就完事兒了？”

  秦楊好笑道：“那你還要我如何！”

  “損害私人財產，要付法律責任！”阿扎提老人鏗鏘道。

  秦楊就樂啦，可不是，這老爺子口口聲聲要拿自己見官，偏生自己很有能量，就是不找人來拿秦楊，甚至，在這座軍區大院裡，本就駐扎著一個排的保衛力量，若是他願意，只需喊上一聲，就能進來衛士，偏生他沒有那麽做，僅僅是用語言嚇唬秦楊……

  這老爺子圖什麽？

  秦楊不禁揣測老爺子的心思。

  阿扎提老人同樣也在觀察著秦楊的反映，見是秦楊眼中毫不緊張、惶恐的神色，愈發肯定了某個傳言！

  不知想到了些什麽，阿扎提老人輕歎一聲，對秦楊道：“秦楊，你跟我來一下。”

  秦楊猶豫了下，本不想去，但還是跟了上去。

  嗯，這是他看到了老爺子蕭索的背影，很滄桑，似是有些太多故事，惹得他難免生出好奇心……

  隨著老爺子進到一樓的一間房間內，此房間很樸素，沒有床，面積不過十多平米的樣子，此間只有一個放物品的架子，還是五六十年代那種老式的。

  秦楊打眼一看，擺放的東西，基本都是老照片，大多黑白，只有三張彩照，剩下的，就是整齊擺放一排的各種勳章，還有幾個紅色的本本，想來，這些都是老爺子一輩子的榮譽吧。

  秦楊猜的並沒有錯。

  這些“紀念品”，都是老爺子用命換來的……

  老爺子拿起一個勳章，一方手帕，輕輕的擦拭著，極為投入，眼神中滿是回憶，又似飽經滄桑。

  良久，老爺子聲音有些沙啞的道：“這枚勳章，是我當年在朝鮮打老美的時候得到的……”

  說道這裡，老爺子重重的歎了聲，道：“一百多人啊，僅僅剩下了五個，最後，就給了這麽個東西？呵。”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足夠讓秦楊浮想聯翩。

  是啊，如果沒有猜錯，那就是一個連，在抗美援朝的戰場上與老美對戰，結果，拚的最後只剩下了五人！

  而老爺子的語氣很是不甘，是不甘於獎勵太輕，還是什麽別的意思？

  稍微一想，秦楊明白了，是了，想來在老爺子看來，如果可以，他寧願不要這枚象征榮譽的勳章，也寧願他的戰友多活下來幾個。

  秦楊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可是，他真的能感受到老人家那種發自內心的痛苦！

  老爺子搖了搖頭，回過身，見到秦楊身子站的筆直，神情中，更是沒了方才那種玩世不恭，反之，還滿滿的竟是莊重！

  他怔了下，先是不解，轉而欣慰。

  毫無疑問，老爺子看的出來，秦楊尊重“真正”的軍人，也僅僅是這樣。

  為什麽這麽說？

  好吧，就好似秦楊一開始就知道阿扎提老人是位老將軍，但他並沒有表現出理該的尊敬，緣何？

  說白了，那是秦楊以為這位老人家也如當今的大多數高官、軍人一樣，都是靠資歷、通關系，爬上去的。

  而那樣的“上等人”，在秦楊眼中……說實話，連個屁都不如，更別提尊敬了。

  直到老爺子帶秦楊來到這裡，表露出那種只有經歷過血與火考驗的痛苦，這才讓秦楊肅然起敬。

  老爺子活了九十多歲，什麽人沒見過？

  所以，他明白秦楊的心思，猶豫了下，終是語重心長的說道：“秦……秦小子，時代不同了，和平年代，榮譽並非非要用命來搏！”

  言下之意，不要太看不起他們，其實他們……哦，是他們中，也有值得尊敬的！

  秦楊很疑惑，這是他明白了老爺子的話中之意，卻是不明白老爺子為什麽要拿這話點他。

  “很奇怪麽？”老爺子苦澀一笑，道：“是啊，確實值得奇怪，更難以理解！”

  說著，老爺子乾脆坦言道：“照理說，我與你非親非故，更是第一次見面，不是你的長輩，對你更無半點恩惠，這些加在一起，便等同於我沒有資格教育你……可是，我沒有辦法，老領導知道你來了我這，不知又從哪裡得知你與我家小星有些關系，這便囑托我，讓我‘開導’一下你！”

  秦楊怔了下，哦，一下子都明白了。

  無孔不入？某仍活著的大人物，還想把秦楊拉近那個超級利益大圈子裡？知道自己對秦楊說沒有任何意義，這便無孔不入的尋找適當的人，於是，以他們的眼線，很快得知秦楊與蘇星的關系，阿扎提老人乃是那人曾經的部下，便是說了些什麽，最後，讓他盡可能的把秦楊拉進黨的隊伍……

  秦楊嗤笑出聲，滿目的不屑，道：“老人家，且不說接受你的教育否，單單、就你剛剛數次對我的試探，你覺得，以我這種性子，適合混在體制當中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