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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鳳替,皇的神秘隱妃》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險惡,你又懂得幾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險惡,你又懂得幾分?【第一更】

  理由?

  不殺她的理由?

  鬱墨夜怔了怔。

  有什麽理由呢?

  “我是皇兄的……”差點脫口就出了“親弟弟”,旋即意識到自己女兒身早已暴露,遂連忙改成:“親妹妹。”

  男人倏地笑了。

  也不知是第一次聽到親妹妹這個詞覺得好笑,還是笑其他的別的,低低笑。

  然後,黑眸映著燭火,晶亮如星地睇著她。

  薄唇輕啟:“難道你沒聽說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親妹妹又如何?欺君照樣死罪。”

  好吧,就知道不行。

  有那麽一刻,她忽然想,如果她說,她不僅是他的親妹妹,還是他的女人,他會怎麽說?

  當然,她說不出口。

  思忖了片刻,她才道:“我對皇兄赤膽忠心、一心一意。”

  原本以為他會說,對君王忠誠乃是天經地義,天下人都應如此,這是本份。

  讓她意外的是,他竟沒這樣說。

  而是問她:“此話怎講?”

  她就愣了。

  不就是一句再好懂不過的話嗎?既沒隱射,又沒雙關,就字面的意思。

  還問她怎講?

  “就是對皇兄忠誠。”也找不到其他的話解釋,就一個意思地再說了一遍。

  “臣對君的忠誠?”

  “嗯,”鬱墨夜點頭,忽又意識到什麽,忙加了一句,“還有妹對兄的忠誠。”

  “然後呢?”男人略略挑了眉尖。

  然後?

  鬱墨夜怔住,還有然後?

  “這些理由不足以說服朕赦免你的欺君之罪。”

  男人說得無辜輕巧,鬱墨夜聽完就有些惱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在這逗著她玩呢。

  也是,他一介帝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帝王,要殺一個人,要留一個人,還不都是他的一句話。

  還要她給什麽狗屁理由?

  如果不想殺她,就算她什麽理由都沒有,他也會不殺她。

  若執意要殺她,就算她給一千個理由都枉然。

  “請問皇兄需要什麽樣的理由呢?請皇兄明示,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想要她怎麽做,就乾脆來直接點。

  她討厭這樣猜謎語一般讓她揣測。

  她又從未懂過他。

  睨著她不耐的樣子,男人搖頭,有些無奈:“算了,想你這種蠢貨,也給不出什麽理由。”

  又是蠢貨!

  這可不是第一次這樣說她。

  鬱墨夜有些被刺激到,當即就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最根本的理由就是我不想死。”

  “那就不死。”男人接得也快。

  鬱墨夜就震驚了。

  難以置信地看向男人,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猶不相信,又確認了一遍:“皇兄說什麽?”

  “朕說,既然不想死,那就不死。”

  男人面色淡然,說得隨意,就像是說今夜的天氣一樣雲淡風輕。

  鬱墨夜聽完,卻是激動得半天不能自持,甚至一把抓了男人的手,追問:“真的假的?”

  “皇兄可是帝王,君無戲言,要說話算話!”

  男人垂眸,看向那雙緊緊攥著他的小手,又眼梢一抬,睨向這個一句話就能鬱悶,一句話就能開心,有著簡單快樂、毫不嬌柔做作的女人,“嗯”了一聲。

  鬱墨夜這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欣喜不已:“皇兄萬歲!”

  “嗯,現在萬歲爺乏了,想睡覺,你可否去取些軟柴禾過來替萬歲爺鋪好?”

  “遵旨!”鬱墨夜歡快地對著他手一揚,從地上起身。

  找了找柴房內,見牆角有一捆稻草,便費力搬了過來。

  將稻草一把一把均勻地鋪在男人所坐的邊上。

  想著這個男人龍榻軟席睡習慣了,也不知稻草能不能睡,她便鋪了一層又一層,鋪得厚厚的,將整個一大捆稻草用光才作罷。

  鋪完以後,她用手掌按了按,覺得還好,不算太硬。

  “皇兄就湊合睡吧,只是,這稻草可能有些膈人……如果有什麽墊在上面就好了……”

  她又開始在柴房裡面找看有沒有麻袋之類的東西。

  沒有。

  “如果皇兄不嫌髒,就用我這件破袍子墊著吧。”鬱墨夜邊說,邊解自己的外袍。

  自始至終,男人都悠閑地坐在那裡看著她。

  看著她忙來忙去鋪稻草。

  看著她找來找去找墊布。

  或許沒有看,只是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而實則是在想事情?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看到她解著自己的衣袍,他終於俊眉微微一攏,出了聲:“不用。”

  “沒事的,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強壯一點,我裡面穿得可多了,皇兄看,我穿了兩件中衣呢。”

  鬱墨夜一邊說,一邊擼起袖管,翻袖襟給鬱臨淵看。

  鬱臨淵沒有看,只看著她,眸色又深了幾分,沒有再做聲。

  鬱墨夜將早已襤褸的袍子鋪在稻草上,細細拂平,起身:“皇兄睡吧。”

  鬱臨淵移了過去。

  “你呢?”他問鬱墨夜。

  “我不困。”

  想著男人睡著,她坐在旁邊終究不是個事兒,便走回到門後面,靠著門板坐了下去。

  “打算坐一.夜?”男人悠閑地倚了下去,隻手撐著腦袋問她。

  “嗯,沒事。”

  不打算坐一.夜也不行啊。

  柴房裡只有一捆稻草,全部鋪給他了,其余的都是樹木棍棒等硬柴禾。

  男人朝一側挪了挪,伸手拍了拍邊上:“過來。”

  鬱墨夜嚇住了,哪裡敢?

  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皇兄快歇著吧,我守夜。”

  讓她跟他睡一起,簡直要她的命,她如何能睡得著?

  既然睡不著,那就還不如坐著。

  “你是不是覺得,欺君之罪免了,抗旨朕也不會治你罪?”

  男人聲音轉冷。

  鬱墨夜就無語了。

  好吧。

  你是皇上,你說了算。

  極不情願地起身,磨磨蹭蹭上前,在男人邊上空余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一顆心徐徐加快,連帶著呼吸也失了節奏亂了起來,她盡量靠邊,盡量跟男人保持著距離。

  可她鋪的本就是一個人睡的面積,再保持著距離,也距離不過方寸。

  她甚至隱約能感覺到男人身體透衫散發過來的溫度。

  男人原本是斜倚著的,她躺下之後,他就轉身平躺了,一雙手交叉枕在腦後。

  鬱墨夜也是平躺,一雙手也是交叉,只不過,她是緊緊握在身前。

  兩人都看著屋頂的橫梁。

  兩人都沒有說話。

  夜很靜,似乎外面院子裡也沒了動靜,大家都已散去。

  靜謐的夜裡,就顯得兩人的心跳和呼吸尤其明顯突出。

  鬱墨夜僵硬著身子,不敢動,也不敢出大氣。

  兩廂沉默了很久,終於傳來男人的聲音:“睡吧。”

  “嗯。”

  鬱墨夜應了一聲,便緩緩闔上眼睛。

  睡著也好,睡著就不會尷尬,也不用這樣辛苦受憋。

  可閉了很久,醞釀了半天,也沒有一絲睡意,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翻身,卻毫無預警地落入男人漆黑如墨的深瞳裡。

  由於她的動作幅度過大,她甚至差點撞上男人的臉。

  啊!

  她大驚,沒想到男人不知幾時已經側身過來朝她這邊而躺。

  兩人對視了片刻,她才陡然想起平躺回去。

  她狼狽的樣子,似是愉悅到了男人,男人輕笑了一聲。

  “想說什麽,說吧。”

  鬱墨夜長睫顫了顫。

  心裡也算徹底服了這個男人。

  就像是會讀心術一樣,她還未開口,一字也未說,他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今日我借驅邪祟之名,將山寨的最裡面的旮旯裡都跑了跑,沒有看到能關一百多名百姓的地方,後來,我又以焚香之名,去了每個房間,也沒看到任何關於那些百姓的蛛絲馬跡。”

  鬱墨夜看著頭頂的橫梁,甕聲說著。

  “所以呢?”

  男人清越低醇的聲音就響在耳側。

  看來還是側身朝她而躺的姿勢。

  她便微微僵硬了身子。

  “所以,會不會這些百姓根本就沒有關在寨子裡,而是關在別的地方?其實,蕭震準許我焚香後,我就知道肯定會沒有收獲,若有,他也不會那麽坦然地讓我去焚。”

  “對了,”她又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本能地又想翻身,陡然意識過來後連忙生生止住。

  耳畔傳來一聲輕歎。

  緊隨歎息之後的,是男人不徐不疾的聲音。

  “《大齊禮法》難道沒有告訴你,跟君王說話,必須面朝君王嗎?否則就是犯上!”

  鬱墨夜暈。

  也終於明白為何會有“伴君如伴虎”這樣的說法了。

  因為隨時隨地都有這罪那罪各種罪,且罪罪至死。

  “轉過來。”

  男人聲音不大,響在靜謐的夜裡帶著微微一絲啞,卻也帶著讓人不得拒絕的霸道。

  鬱墨夜真是要多鬱悶有多鬱悶,大罪壓身,連反抗都不得。

  輕輕攥了手心,她正欲轉身,許是見她半天未動,男人直接大手落在她的腰上,將她的身子一扳,讓她側過身來。

  於是,兩人就變成了面對面側身而躺的姿勢。

  而且,不知是不是防止她又躺回去,男人將她扳過來之後,落在她腰上的大手並沒有收走,而是繼續扣在那裡。

  這姿勢,這姿勢……

  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鬱墨夜瞬間就覺得耳根發熱、心跳突突,連帶著呼吸都呼吸都不過來。

  明明穿著厚厚的衣衫,卻還是覺得落在腰上的那隻大手就像是高溫的烙鐵一般火熱滾燙,燙得她身子都抑製不住地微微薄顫起來。

  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真的很近,近到呼吸可聞,近到似乎只要他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額。

  她反正睡得比他低,目光就乾脆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方才說到哪裡了?”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

  鬱墨夜怔怔回神,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麽。

  “哦,我是準備說,蕭震的母親在走廊最盡頭的那間廂房裡,似乎是在病著,聽母子兩人的對話,感覺蕭震應該是個孝子。”

  “所以呢?”

  暈,又是這句。

  “所以,或許蕭震並不是傳聞中那樣的壞人,一直覺得,一個心孝的男人,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

  男人輕嗤:“人心險惡,你又懂得幾分?”

  對男人忽然轉冷的語氣,鬱墨夜也不在意。

  他說得也的確如此。

  這世上,最讓人看不透的,便是人心。

  “嗯,所以,我才說‘或許’,我也只是這樣覺得而已,而且從今日的兩次正面交往看下來,他雖是草莽出身,卻全身上下無一絲匪氣和痞氣,相反,卻是禮數周全,對下面的人也甚是愛護,還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猛地感覺到腰上一重,男人落在那裡的大手驟然用力將她往上一扣,她驚呼一聲,直直撞進她的懷裡。

  慌亂抬眸,就看到男人垂目凝著她。

  “你這是在替一個將你我關在柴房裡的人說話嗎?”

  一字一頓,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眼睫上,明明那麽燙,鬱墨夜卻明顯感覺到了寒氣。

  她怔了怔。

  不明白他突然而來的怒氣是何意。

  她哪裡是在替蕭震說話?

  “我只是在說自己的感覺。”

  窩在他的懷裡,她鼻音濃重甕聲甕氣。

  “你的感覺有幾次是對的?”男人低頭問她。

  鬱墨夜竟無言以對。

  好吧,那就不說。

  “皇兄能不能……放開我一點點?”

  這樣被他扣在懷裡,她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所幸男人並沒有強製,當即便松手放開了她。

  鬱墨夜忙不迭朝邊上挪了挪。

  並且假裝困意來了,閉上了眼睛。

  男人也不再說話。

  柴房裡再度靜了下來。

  鬱墨夜以為自己肯定會假寐一宿到天亮。

  誰知,沒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真的睡了過去。

  男人卻是醒著。

  垂目看著她,看著她睡得安穩的睡顏。

  大概是他們所躺的這個地方地勢有些傾斜,腳的那方有些高,頭的這邊反而有些低,又加上沒有枕頭,鬱墨夜竟打起了小呼嚕。

  男人蹙眉,抬手伸向她小巧的鼻梁,想將她捏醒,卻在快要落下的時候又頓住,收了回來。

  又躺了一會兒之後,他一手輕輕托起她的頭,將另一手臂伸到她的頭下,讓她枕著。

  呼嚕聲止了。

  鬱墨夜嘴裡嘀咕夢囈了一聲什麽,朝他懷裡偎過來,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不動了。

  一直沒有醒來。

  男人低頭看著她。

  冬日的夜又靜又冷。

  男人緩緩伸出另一隻手臂,將她輕輕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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