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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律師,噓,晚上見》470、是否該走這步險棋?(1更)
  470、是否該走這步險棋?(1更)

  那一晚,盡管只有私下兩人,湯燕犀卻也謹守職業規范,沒有與安澄討論案情,而只是用兒子的連線,溫暖了安澄的眼;又用他自己的身子,溫暖了安澄的肢體。

  那晚他隻矜持地要了她一回,幫她放松之後,便克制著自己的需要,隻擁她入眠。

  他修長的指,曾經都是扼斷對手脖子的冷酷,這一晚卻化作梳,隻為松泛她糾結的發絲。

  那一晚,安澄以為自己會緊張和煩躁得難以入眠,卻其實在他懷中飽飽地睡了一大覺。

  唇角不知不覺含著笑。

  歷盡疲憊,終於,一切都將在不久的前方,畫下句號。

  .

  庭審繼續。

  正如安澄做好準備的那樣,庭審進行得十分膠著,幾乎安澄拋出的每個論點,楚喬都會死咬不放,拚力自辯。不過安澄也同樣寸土不讓,再加上手中握住的證人和證據,每每在庭上盡管遭到楚喬的瘋狂反撲,最終也都化險為夷。

  只是暫時的化險為夷,並不能穩妥保證12位陪審員都會被說服。到時候哪怕只有一位陪審員被楚喬拉過去,那麽也不能達成一致的裁決,那就也都等於前功盡棄。

  就在安澄急需一個極大的利好來打開局面的時候,法庭門一開,一個蹣跚的身影毫無預警映入視野。

  安澄本只是目光無意識一掃,然後便怔住了。

  簡見狀也趕緊回頭看過去,沒想到竟然是一位獄警陪同之下的梅裡太太!

  安澄身在庭上,不方便直接去問發生何事,便向簡點了點頭。簡會意,急忙悄然起身,朝梅裡太太走過去。

  安澄略有一點走神,一時都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便連忙背轉身,不再看向梅裡太太那邊,放心將此事交給簡去處理。她自己深深吸一口氣,平複下情緒:“……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請看,這裡是一份病歷報告。這份報告來自受害人秦琪當年所看診的心理醫生所出具,報告證實,當時秦琪雖然心理狀態不穩,但是並未產生妄想症狀。也就是說秦琪日記中的內容,雖然體現了秦琪當時情緒的壓抑,卻不會無中生有。也就是說那名未成年是真實存在的,並非由秦琪在病態下臆造出來。”

  楚喬陰冷一笑,起身問安澄:“請問安檢,那份報告的診斷日期是哪一天?”

  安澄皺眉,也只能據實回答。

  楚喬揚聲大笑:“我提請各位陪審員,診斷報告和我妻子寫下未成年少女那日記的日期,中間隔著長長的兩個星期!也就是說,那份診斷報告只能證明我妻子在寫下那日記的14天以前還沒有出現妄想症狀,卻不能保證後來就沒有!”

  “控方如果想證明我妻子後來也一直沒有妄想症狀,那麽麻煩請出示我妻子日記那天日期之後的診斷證明!安檢,請你拿出來吧~”

  安澄抿緊嘴唇,壓住心底的火。

  這個楚喬,果然難纏!

  “拿不出來了,是麽?”楚喬得意地笑:“那就對不起了,我必須要提醒各位陪審員,她的病例報告時效不夠,所以不能證明我妻子在寫日記的時候沒有妄想的症狀。”

  安澄的腦仁兒有點疼,雙耳泛起輕度耳鳴。

  就在此時她看見簡在向她招手。

  她忙走過去,簡附上來耳語:“梅裡太太說願意為你出庭作證,指證楚喬就是殺害林寒枝的凶手!”

  安澄忍不住驚訝,轉眸去看向那老太太。

  憑梅裡太太的為人,安澄此時不得不心生疑慮。

  甚至雖說與老太太之間的那份控辯協議裡有讓老太太出庭作證的條款,但是安澄其實也並不托底。誰知道到時候老太太上庭之後會裝出怎樣慈祥的模樣來博取陪審員的好感,然後就反過來說不利於控方的話呢?

  簡也明白安澄的擔心,低低說:“不然就當沒發生。”

  這是在法庭上,留給安澄思考的時間不多。

  安澄又急速看向坐在旁聽席的楚閑一眼,楚閑的神色顯然更為驚愕。安澄心下便有了底:不是楚閑找梅裡太太來的。

  她馬上想到了湯燕犀。

  如果不是梅裡太太自己故意來攪局的,而是被人說服的話,那就應該是湯燕犀了。

  想到這兒,安澄的心微微一定。

  再回眸去仔細觀察老太太的神色。今天的老太太與平素有些不同。

  從前的老太太,總是一副精致打扮、不服老的模樣。而且總是堆滿臉的笑,看上去那麽慈祥又可愛,叫人挑不出不好,更無從防備。

  可是今天的老太太,卻徹底露出了垂垂老態,一雙眼雖然還是有光,卻已經沒有了那種顧盼生輝的模樣。就連頭髮也不是吹燙得一絲不苟的模樣,而是微微有些亂了。

  安澄閉了閉眼,讓自己再冷靜一下。老太太這樣狼狽的模樣會不會又是在演戲?又或者是這一段的監獄生活所致?她可以相信她麽?

  一旦讓老太太上庭的話,如果老太太又開始表演,她該如何控制局面?

  這時簡忽然咬了咬唇,伸手將一個小小的東西塞進安澄掌心。

  安澄一怔,垂首攤開,便是嚇了一跳——竟然是湯燕犀戴在無名指上的那枚蛇戒!

  她知道,這對於菲力和湯燕犀來說都代表著什麽:這是菲力集團的權力、財富,也是湯燕犀對菲力的承諾。將這枚蛇戒戴在無名指上,如婚姻一般的鄭重承諾,許諾永不站出來傷害菲力集團,那老頭子才肯閉眼長辭而去的……

  湯燕犀怎麽竟然摘下來了,還讓簡交給她?

  可是安澄就是安澄,隨即心思電轉,已是瞬間福至心靈。她忙將蛇戒戴在中指上,回頭向巴頓法官鞠躬:“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宣召下一位證人出庭作證!”

  “只是鑒於我方證人年事已高,所以在她正式出庭作證之前,我請求法官大人允準暫時休庭,等午飯後再繼續審理。”

  楚喬一見到是梅裡太太出現,也早已驚得滿臉煞白。他一聽安澄要求休庭,忙起身叫:“反對!控方這是想要故意拖延時間,或者利用休庭時間教證人如何作證!”

  安澄瞟了楚喬一眼:“楚檢察長不必緊張,別忘了咱們在庭上是交叉質證,我問完了你也可以問的。就算我可能與證人事先溝通,那難道楚檢察長就沒有自信,能在接下來的交叉盤問裡,把我的算盤盡數打翻麽?”

  安澄說完盯了梅裡太太一眼。

  梅裡太太應聲暈倒,虛弱地向法官請求:“……我就是有點累。讓我吃個午飯,我就沒事了。”

  對老太太的演技,安澄給個讚。

  楚喬氣得鼻翼翕張,卻無計可施。

  .

  巴頓法官宣布休庭,午飯後繼續審理。

  安澄哪有心思考慮什麽午飯,征得獄警同意之後,幾乎將梅裡太太拎起來,直接進了休息室。

  門外獄警與法警交接,由法警負責在門外看守。

  安澄坐下,按住額角:“首先,不管怎麽樣,我很感謝你肯出庭來作證。”

  梅裡太太之前的演技已經仿佛都飛走了,隻呆呆坐在椅子上,不回聲,也沒有表情。

  安澄咬住牙關:“可是我必須要知道,你今天為什麽肯來?”

  老太太還是不肯說話,就仿佛她已經跟安澄不同在一個時空裡。

  安澄閉了閉眼,試探著問:“……是湯燕犀讓你來麽?”

  聽見湯燕犀的名字,梅裡太太終於有了點反應。她傲然一笑:“林寒枝的孫子,他真的以為打敗我了,是麽?他真的以為,他是憑著自己的能耐替他奶奶報了仇?”

  安澄眉頭擰緊。

  難道不是?

  安澄深吸口氣:“那算了,我現在就通知獄警帶你走,我還是那句老話兒,不會給你機會上庭。”

  鬼知道這老太太是不是前次企圖沒得逞,這次借出庭作證的機會來再度尋得上庭?

  梅裡太太一雙乾涸的眼珠,這才緩緩轉過來盯住安澄:“不行,我必須出庭,你不再攔著我!”

  “那你就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說服我!”安澄騰地站起來,俯身居高臨下盯住梅裡太太的眼:“說啊!否則,我跟你保證,我就算拚了這個案子不贏,我也絕不會讓你有出庭的機會!”

  梅裡太太揚起頭來,深深凝視安澄。

  那目光,讓安澄有一種穿越時光,又回到鯊魚聖誕晚會那晚的感覺。那晚,滿頭毒蛇的老太太,獨自在陽台幽暗的燈影裡,哭得肝腸寸斷。

  曾經以為她是為了老科,此時想來,原都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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