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肮髒的丈夫(1更)
胖丁是商人,雖說肚滿腸肥,不過幸好脂肪沒把腦袋也堆滿了。他眯眼盯著安澄,已經感到了危險。
他悄然吸了口氣,小心回答:“我倒是,沒注意過。”
“那您現在看一下。”安澄將照片往他面前又湊近了些。
他只看了一眼便抬起眼來:“我沒覺得她們有什麽相像。”
“那怎麽會呢?”安澄亮聲一笑,勾起手肘:“我剛接這個案子,法警叔叔就說我跟受害人都有些相像,‘秀麗神秘的東方姑娘,黑發、直腿、細腰、長頸、鳳眼、平胸……都是他的偏好。’”
“不僅法警叔叔這麽說,媒體報道中也是這樣書寫。對某一特定人群有興趣,這是連環案嫌犯都必定躲不掉的犯罪特征。我就奇怪了,這樣明白且公認的特征,為什麽到了帕丁森先生您這兒,卻變成不存在了?”
安澄緊緊盯住帕丁森的眼睛:“還是說你要故意掩飾什麽不敢告人的隱情?!”
范恩又起身激動地大喊:“反對!辯方律師引導作證!”
安澄聳聳肩:“我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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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吉米給安澄買來漢堡和薯條。安澄大口大口地吃,可是吉米還是看出她有些吃得食不甘味。
“怎麽,這家的漢堡不和胃口?”吉米小心問。
安澄用手指抹掉嘴角的番茄醬,笑笑:“沒啦。是‘中國人的胃’又發作了。壓力一大的時候,嗯,就想吃點中餐。比如豬肉大蔥的包子啦~”
吉米挑了挑眉:“那我記下了。下次再上庭,我想辦法去給你買來。”
安澄大笑,連忙擺手:“別介別介。包子就算一個樣兒,裡頭的味兒也能差出十萬八千裡去。要不是我愛吃的那個味兒,我一樣也吃不下去。”
吉米想了想,點點頭:“安,我在上學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個固執的姑娘。你對某些東西,會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執著。”
安澄高挑柳眉:“嗯哼,我得仔細分辨分辨,你這究竟是損我呀,還是誇我呀?”
兩人的午餐很愉快。律所雖然小,沒錢去雇職員,連最基本的打字和複印都要兩個合夥人來親力親為。可是安澄還是慶幸有這樣的事業夥伴陪在身邊,合夥制律所總還是比個人律所稍微容易了那麽一點點。
吃完了漢堡和薯條,吉米這才回到案情上。
“你今天的策略改變了,轉向帕丁森。”
安澄吸溜一口可樂:“你看出來了。攻擊受害人讓我很難受,而且容易引起陪審團反感。我雖然還是懷疑柳緣撒謊,不過繼續攻擊她本人,已經是不明智的。”
“所以……”吉米也眯了眯眼。
“所以既然性接觸是真實發生過的,柳真沒辦法完全洗脫嫌疑,那我就得把‘暴力’的嫌疑引走。也就是說要樹立一個新的嫌疑人。”
“你認為帕丁森有嫌疑?”吉米也一愣。
安澄點頭:“不然郭田正好住在帕丁森承建的樓盤裡,這就未免有些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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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繼續開庭,安澄依舊抓著帕丁森不放。
“作為辯方律師,我曾經去拜訪過郭田家。出於對我當事人的憤恨,郭田夫妻也同樣不願搭理我,可是郭田丈夫卻還是禮貌地請我進去共進晚餐……由此可見,郭田一家對人和善。”
她話鋒忽然一轉:“帕丁森先生,請問你曾受邀與郭田夫婦共進家宴麽?”
帕丁森一怔。
范恩又起來喊反對:“辯方律師為什麽總抓著帕丁森來問郭田的事?!”
巴頓法官也忍不住皺眉:“辯方律師近前來!”
巴頓法官關了話筒,低聲警告安澄:“你是新手,我理解你剛上法庭時會緊張。所以前面你的一系列表現我已經給了你很大的寬容度。可是你千萬不要把這理解成我的縱容!”
安澄深吸口氣,隻得向法官攤牌:“這個案子有三個受害人。受害人有相似特征,犯罪手法也如出一轍……可是我懷疑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性犯罪案,或者說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性犯罪案,而是有人故意在性前面加了暴力二字,將一場出軌的事件愣是添油加醋成了犯罪!”
“法官大人我本人也極為討厭和譴責婚內出軌,我的當事人與三位有夫之婦有染,我個人也十分厭惡。可是並不能因此就給他強加上一樁暴力性犯罪的重罪啊!”
巴頓法官眯起眼:“你究竟想要證明什麽?”
“一個丈夫的妒忌。”安澄深吸口氣:“妒忌心驅使之下,一個丈夫能做出任何惡毒的事情來。更何況這個丈夫本身……已經功能衰退很久了。變相壓抑的Yu望會疊加催生惡念……”
巴頓法官微微遲疑,安澄急切地低聲請求:“巴頓法官您的庭上絕不冤枉那個一個無辜者,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真正的罪犯,不是麽?”
巴頓法官思慮片刻,依舊是一臉的嚴肅:“不過我警告你,提問的時候要小心一點,不要再讓我抓到你的錯處。否則我不管你要幹什麽,也不會再給你機會在我的庭上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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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接了警告,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提問要更小心。
她從法官席前轉身走回來,一抬眼,不經意竟然撞見湯燕犀的目光。
他竟來了。
她小心地調整呼吸,轉身又走回帕丁森面前。
“你說你那天提早下班,為了讓妻子驚喜一下,所以買了一束花……這麽說來,你很少這樣提前下班嘍?”
帕丁森挑了挑眉:“是。我自己是小公司主,每天為了工作奔忙,上班和下班時間對我來說沒有嚴格的意義。”
“那你那些遲回家的晚上,都是留在辦公室裡工作麽?”安澄這回看似收起了不少棱角,不疾不徐地嘮家常一般。
“怎麽可能都留在辦公室裡。生意的功夫都用在辦公室外。”
安澄馬上接過話茬來:“也就是說大多用來應酬?”
帕丁森點頭:“是。”
安澄就笑了,拿出幾份調查來的證言:“這幾份是根據你的車子調查來的結果:如你所說你的確是連續幾個月都是過了半夜才回家,下班到半夜之前的時間都去了應酬的場所……我只是不明白,談生意難道要去有鋼管舞表演的成人酒吧,以及以角色扮演而出名的咖啡館麽?”
帕丁森臉色倏然漲紅,漸至醬紫色。
“還有‘驚喜’一說。”安澄調出另一份證據:“如果真的是驚喜,那麽請問案發當天下午兩點,你妻子曾給你發了一條短信,內容是:‘3點半,回來麽?’難道不是已經說破了天機,你的早歸其實早已沒有驚喜可言了,不是麽?”
帕丁森張大了嘴:“我其實是前幾天有透露過一點意思,我妻子聰明就察覺出來了。可是她當天並不能確定我早歸,所以也只是試探地問我而已。”
安澄揚聲一樂:“一對平日很難在半夜之前見面的夫妻,忙碌的丈夫終於透露出一點近幾日可能早歸的信息,難道妻子竟然還會在這樣的幾天裡將時常‘討好’她,與她‘搭訕’的年輕英俊的健身教練帶回家裡,兩人單獨進行那種經常有肢體碰觸的吊帶瑜伽麽?”
帕丁森張大了嘴。
安澄突地按住證人欄,兩眼狠狠盯住帕丁森的眼睛:“難道不是你們兩個約定好的,一起來享受一個驚喜麽?只不過這個驚喜不是你製造給你妻子,而是你妻子為你準備的,是不是?”
范恩又是拍桌子起身大喊:“反對!”
安澄理都沒理范恩,出語如連珠:“你們兩人的夫妻生活早就出現了問題,你因為個人健康狀況以及工作壓力,已經很久沒有給妻子滿足。所以你很晚回家,盡量拖到妻子早已休息。可是你其實也心有不甘,你也同樣還有渴望,只是心有余力不足,所以你涉足那些成人娛樂場所尋找刺激。”
“在寂寞和失望之下,你妻子不得不把大量時間花在健身房,本來是想消磨精力,卻沒想到在那裡遇見了年輕英俊,且原因主動向她討好的健身教練,我的當事人柳真!你妻子或許開始還有所抗拒,可是沒幾天便已經抵抗不了我當事人的進攻,兩人早就有了私情!”
“你還是發現了你妻子的異常。那樣一個曾經哀怨和不滿足的女人,忽然之間像是吃飽了……你對她動了粗,逼她道出實情。說來可笑,在她描述她與那個年輕的健身教練在一起的情景時,你忽然發現你竟然——重新起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