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金子騫家庭背景這麽複雜,你確定韓彤跟了他不會受到傷害
這光景,看得蘇錦好一番心驚肉跳。
是這求婚的情形,又觸痛她了嗎?
“我啊……”
金子騫應得是那麽的自然而然,臉上的笑容深深的:
“離開的時候,我向你求過婚的,你還答應了我的,你忘了嗎?小妹,你的記性怎麽變得這麽差了……”
“是嗎?是嗎?是嗎?”
韓彤滿心滿眼的疑惑被打散了,有些陳封的記憶,似乎被他解開了:金子騫向她求婚的畫面,她當然是記得的……只是……她總覺得除了這一次,還有另一次。
“是的!當然是的,只是那時沒有像樣的戒指,我和你說過的,等我回來了,我就立馬給你補上,絕不賴了你。現在,我補上了,而且還是你喜歡的那一枚,你嫁嗎?”
他問的時候,聲音溫存極了。
韓彤又想了想,好一會兒才說:“我得想想,我得想想,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我真的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了……”
金子騫的眸光,一下變的幽幽的,盯著問:“比我還重要嗎?”
韓彤眨巴一下眼睛:“你很重要,我忘記的事情也很重要……”
她望著那戒指,想要又不敢要,神情變得糾結……
蘇錦看著,難受極了。
半年的時光,畢南星給了她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所以,現在的她,才會變得這麽的難取難舍……哪怕她糊裡糊塗的,記不起那人是誰了,可她知道那人很重要。
她看不下去了,往外走了出來。
楊葭慧緊跟而出,兩個人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這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
尋了一處僻靜的地兒,楊葭慧低低的說,鼻子卻在發酸。
結果,誰也高興不起來……
蘇錦在心裡默默歎了起來。
“你覺得小彤還能過上幸福的日子嗎?現在的金子騫,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這樣的他真的能沒有任何芥蒂的和小彤走到一起嗎?”
葭慧很困惑,生活是很現實的,誰能受得了自己的妻子是個神智不清的傻子啊……
蘇錦也不確定:金子騫能懷有幾分真心來善待小彤?
不管以前他們如何相愛,現在的金子騫卻是他們所不熟悉的。
*
重新回到病房,蘇錦看到戒指已戴到了韓彤的手指上。
金子騫不在,靳恆遠也不在,只有蘇暮白和薄飛泓守在門口。
“姐,你看,你看,子騫向我求婚了,子騫向我求婚了……”
韓彤一臉興奮的望著她,還把手上的戒指,示意給她和葭慧看……
“你答應了?”
葭慧和蘇錦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問。
“還沒。只是暫時戴一戴……姐……我得想想,我記得我這根手指上,本來戴過婚戒的啊……瞧啊,連戒指印都有……”
她把手指伸出來,讓她們看,以表示自己沒撒謊。
“是啊,你戴過,你忘了嗎?你戴過幾年銀戒指的……也是金子騫買的,你當婚戒戴了好幾年的。”
蘇錦把那一茬舊事提了起來。
那時,她白天戴著,回家後悄悄藏著——因為怕媽媽嘮叨。
“是啊,後來不見了……”
韓彤也記得的,某一天醒來,那戒指就不見了。從此再也沒找到。為此,她黯然神傷很久很久。
“所以,很正常啊……”
“嗯!”
疑惑打消了,韓彤一下眉開眼笑起來,開心極了——南星的死,婆家的惡待,全被忘了。
忘了,她才能笑出來。
與其瘋掉,不如忘掉,她的人生才不至於被盡數毀掉。
只是那金子騫,真的可以把韓彤托負與他嗎?
蘇錦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這世上,也只有金子騫能讓韓彤喜笑顏開了,其他人,誰也做不到……
*
另一邊。
靳恆遠正在和金子騫談話,住院部的最高層上,頂著冷風,兩個男人對立著,風吹得他們衣袂鼓鼓作響。
“真要娶韓彤?”
靳恆遠問。
“你覺得我在做戲嗎?”
金子騫反問。
各自直視對方,兩個男人的眼底,互有考量。
“不像!”
一雙凌利的眸子,將他從頭到腳瞄了一圈,兩個字,是靳恆遠的結論。
“謝謝。我想帶她回美國,這事,還請成全。”
金子騫道出了他的目的:
“她的後半生,她的後期治療,全全由我負責。”
“這個,我們可以慢慢研究,現在,你倒是和我說一說那個情況:為什麽小彤的不幸,全是因為你……該對小彤負責的那個人也應是你……”
他一直耿耿在懷這件事,因為有一件事,是他和季北勳查到現在一直沒有查明白的,也許這個人能給他合理的解釋。
“家鬥。”
金子騫沉默罷,望著朗朗長空扔出了兩字:
“是金家的家鬥連累到了她。是我連累到了她。”
靳恆遠聽著蹙了蹙眉頭,卻沒有打斷,而是靜靜聽著:
“這幾年,我一直努力的不和她聯系,努力讓自己強大,努力讓家裡的事,不至於牽扯到她,結果,還是牽扯到了,連累到了,傷害到了……害她至此,全是我的責任。我,有愧於與她……”
金子騫淡淡幽幽的往下說道了起來。
……
在美國唐人街,有個很有名的金家,百余年前,落根在那裡,後來,借勢強大,黑白兩道通吃。曾有過兩個金家人,還競選過某某州的州長。
金家是富有的,同時,也很複雜。
到了這代,金家一共有兩男三女。
長子金貴因為年輕時候太過於風流,得了病,從此不育;次子金榮生了兩女一兒,兒子智商不太夠,完全沒有繼承人的風范。
三個女兒家倒是都有兒子的。
但金家有著根深地蒂的重男輕女思想,家主之位傳女不傳男。
金貴年輕時曾在中國養過好些個女人,因為女人太多,他都不記得自己和誰睡過。子騫的媽媽就是其中之一。
多年前,子騫媽媽生了重病,過世前,給這個男人寫了信去,請他看在父子情份上,過來把孩子領去認祖歸宗。
那封信,幾經輾轉到了金貴手上。在得知自己還有兒子之後,他當真就來把金子騫接了去。
當然,也就此把金子騫扯進了一段家族內鬥當中。
……
“金子騫說,在他清楚的了解了金家的情況之後,他不得不掐斷了自己和大陸的所有聯系。因為他不能有軟肋被人捏住,在自己還沒有成為當家人之前,他必須保護好自己……韓彤身上的悲劇,源於對方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他們要撞死韓彤,結果卻撞死了畢南星……”
是夜,靳恆遠把自己從金子騫身上查到的那些資料一五一十全給說了。
蘇錦聽了久久不能說話。
這得是怎麽一份孽債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更不能讓他把小彤帶走的……”
這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想法,語氣無比堅定。
靳恆遠想了想:“現在的他已經是家主,他已經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女人……我和季北都查過,他已繼承家主之位。”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畢南星因金家而故,若有一天小彤被治好了,你要讓她如何面對前男友家裡人害死丈夫、自己又在丈夫熱孝裡跟著前男友走、繼而成為人家妻子這樣一個事實?”
這才是她最擔憂的。
她的出發點,自是在為韓彤的未來考慮。
這無可厚非。
但是……
“如果她一輩子就這樣了呢?你要是不讓她跟著她愛的人走,你說她要怎麽恨你?”
這是靳恆遠的反問,不無道理。
蘇錦一下語塞了,好一會兒才反駁起來:
“可是金子騫家庭背景這麽複雜,你確定韓彤跟了他不會受到傷害嗎?”
“那你換個思路想一想,韓彤要是情況一直不好轉,這輩子像她這樣的,誰會願意娶她,誰會願意照顧她……”
“我!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蘇錦回答的響亮。
靳恆遠不覺淡一笑。
他自是相信,她說這話時是真心的,只是:“關鍵是,你不是男人,更不是她心裡那個人。”
這句話,無比尖利的指了那樣一個事實:女人之間友情再深,也深不過男人能帶給女人的其他的情感需要。
她頓時無言以對。
“小蘇,成全她,或者還有希望。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她已經這樣,再差還能怎樣……”
唉!
蘇錦唯有歎息。
和一個律師辯論,結果如何,其實一目了然。
床上,蘇錦背過了身去,將自己蒙在了被子裡,很不情願。
靳恆遠悄悄貼了過來,將她攏了去,試探著問:“不能因為韓彤,你就和我置氣了吧……”
好在,她沒有推開他。
“美國,那麽遠,萬一她受欺負了怎麽辦?”
她沒有和他置氣,只是太擔憂了。即便是身心健康的韓彤,就這麽嫁過去她都不放心,何況是現在這樣一個情況……
“金子騫和你們一起長大的吧……”
“嗯……”
“他從小的人品擺在那裡,離開這麽些年,他的底子擺在那裡……如果你想讓韓彤真正幸福起來,那你只能試著給予全部的信任……”
她不語,心沉沉的。
這一夜,她夢回初中高中時代,看到金子騫帶著韓彤,暮白帶著她,楊葭慧帶著小暮笙,他們一起去郊遊,一起放風箏,一起野餐……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可一眨眼,大家都長大了,都不快樂了,都在陰影中苦中作樂著……
小時候,盼著長大,等真的長大了,才發現,長大是一種無奈,是一種痛苦。
*
《聖經》說:當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同時,會為你開啟一扇窗。
這句話,用簡單的中國文字來概括就是:天無絕人之路。
世間的事,有時,你看著成了死局,換個思路,它卻峰回路轉又一村了。
韓彤的人生也是。
因為,她最終還跟著金子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