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現在啊以後的?你快點兒滾回你的地界兒去!我是真的困了,我要睡覺!”容菀汐猛然回身,用力推開了宸王,嫌棄道。
“你幹嘛這麽粗魯啊?睡就睡唄,我也沒說賴著不走……”這一次,宸王沒有如同膏藥一樣繼續粘著,而是由著容菀汐把自己給推開了。
但是現在……怎麽樣,他的話沒有說完,也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
很多事情,放在心裡就好,沒必要那麽直接地說出來。
容菀汐攏了攏被子,真的覺得,被窩好像被他給捂暖和了。
手腕上的血玉手鐲,仿佛也因他的那一滴血,而有了溫度。暖暖的,從她的手腕,一直流到她的心裡。
“我願以血養你……”
腦海裡響起這個聲音,容菀汐一個激靈,忙將這聲音甩了出去。
秋月涼,卻涼不掉這一室的溫暖……
……
宜蘭院裡,冬雪正在給薄馨蘭鋪床。
今日吳嬤嬤提議,說是,“側妃娘娘有孕在身,最好早些安寢,以利安胎”。雖說只是一個“提議”,但是薄馨蘭卻把它當做命令一樣來遵從。她在宜蘭院裡的一舉一動,吳嬤嬤都會稟報給太后。讓吳嬤嬤覺得她聽勸、聽話、好相與,不是什麽壞事。因而即便沒有困意,覺得到了時辰,還是讓冬雪早些鋪床。
這一日裡,吳嬤嬤和敬敏一直接隨侍左右,讓冬雪有話也沒法兒和自家主子說。現在終於到了能說話的時候,冬雪鋪好了床,低聲道:“娘娘,今天下午,奴婢見著王妃娘娘帶著雲裳,叫上了幾個小丫鬟,去收拾升平院呢。奴婢看著是要宴客,因而背地裡叫了個小丫頭問了下。她說,是殿下要宴請太子和兩位王爺。”
薄馨蘭嘀咕道:“宴請兩位王爺,卻讓容菀汐去操持,殿下也真不怕容菀汐心裡不舒服麽……可問到是什麽時候了?”
“後日。”
“後日……”薄馨蘭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待我好好兒想一想。”
“那娘娘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薄馨蘭點點頭,示意冬雪退下。
翎王回京都這麽長時間了,宸王才忽然想起來要宴請他,可是有什麽特殊的用意?畢竟翎王現在新婚燕爾的,但凡是識相的人,都不應該去打擾他。
可別管宸王宴請翎王到底是何用意,總歸啊,翎王是到他們宸王府裡來了。而且這宴會既然是由容菀汐來操辦的,宸王自然也不會讓她避嫌,一定會讓她參加。
如今太后宮裡的人正在他們宸王府,如果宸王府裡發生了什麽不光彩的事兒,太后問起,她們是向太后如實稟報呢,還是向著宸王呢?自然是要向太后如實稟報的。
太后宮裡的人,那都是在未央宮裡拔出來的人尖尖兒,一個個兒的機靈得很呢。在這種事情上,自然能分得出孰輕孰重。
所以,這一次的事兒,若是她能好好利用,不說一舉扳倒容菀汐吧,至少也能讓容菀汐在太后和宸王那裡,都失了寵愛。
薄馨蘭躺在床上,仔細想著對策……
半晌,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嘀咕道:“兒子,為了你的地位,娘也要爭一爭。”
這嫡出和庶出,以後的人生可是天壤之別。
可……如何爭呢?
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啊……著手點,她早就選好了,就是利用翎王和容菀汐的舊情說事兒。但定好著手點容易,想出具體行動之法來,可是難上加難。她想了半晌,還是一丁點兒頭緒都沒有。
捉賊捉贓,抓奸抓雙,若不讓殿下親眼看到些什麽,殿下未必會相信。
但容菀汐仔細得很,縱然情之所至,卻也未必會輕易上套兒。
最主要的是,她有孕在身,宸王一定不會讓她一起去參加酒宴。她無法隨時看到容菀汐和翎王的情況,很難找到恰當的時機。
此事,當真要從長計議……
寧可不做,也絕對不能露出破綻、不能將自己暴露出來。
……
清晨,第一縷日光灑落在宜蘭院裡,吳嬤嬤和敬敏便已經在門外恭候著了。她們伺候得很仔細,就連早飯也不會掉以輕心。
這是好事兒,但在今明兩天的情況下,卻是件壞事兒。
薄馨蘭叫了冬雪進來伺候梳頭,說不敢勞煩敬敏和吳嬤嬤伺候梳洗,便讓她們先在外頭等著。敬敏和吳嬤嬤也覺得只是晨起洗臉梳頭而已,不會有什麽問題,便沒有執意堅持。
坐在梳妝台前,薄馨蘭從面前窗子裡看著敬敏和吳嬤嬤的舉動,發現她們只是恭恭敬敬等在外面而已,還是很有分寸的,並未窺探屋裡的情況。
邊盯著她們,邊用眼神兒示意了冬雪一下。冬雪立刻會意,將頭湊到了她的耳邊來。薄馨蘭邊盯著外頭,邊低聲交代了冬雪幾句。冬雪點頭,在梳妝台上抓了了個薄馨蘭的發釵起身,將發釵插在了她的頭上,看起來,只是在拿發釵似的。
雖然由始至終,吳嬤嬤和敬敏都是垂首在門外侍立,並未看向這邊,但冬雪的謹慎並不多余。薄馨蘭很滿意於冬雪的謹慎,讓冬雪去辦事兒,她放心。
之後的事兒,就只能看造化了。
吃早飯之時,薄馨蘭才叫吳嬤嬤和敬敏進了屋。
早飯上齊了,親自開了門,笑道:“姑娘和嬤嬤一起進來吃一點兒吧?”
雖然是這麽邀請,但是這兩人並不敢僭越。她是客套,這兩人又豈能不明白?只是進來服侍她用飯而已。
吳嬤嬤和敬敏進來之後,冬雪欠身退下。
出了房門,直接堂堂正正地往院外走去。
吳嬤嬤和敬敏都注意到冬雪出了門兒,但也不方便問薄馨蘭,冬雪去哪兒了,這未免有監視之嫌。因而只是留心著冬雪什麽時候回來,並未開口過問。
冬雪堂而皇之的出了王府,往福寶齋的方向去。定了頭一撥兒的點心,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之後,就從福寶齋的後門兒偷偷溜出去,一路小跑兒去了花鼓巷子……
從花鼓巷子裡回來,拿上福寶齋裡剛做好的點心,這一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回到王府裡,拎著福寶齋的點心進了宜蘭院。敬敏和吳嬤嬤依舊在門外侍立著,片刻不敢松懈。
進了屋,給了薄馨蘭一個眼神兒,薄馨蘭便知道事成了。
門微微敞開著,薄馨蘭吩咐道:“你去叫了姑娘和嬤嬤進來,也嘗嘗這福寶齋的點心。”
閑著嘀咕道:“之前啊,我還真沒覺得這福寶齋的點心做得有多好吃。上次盧妹妹送來,嘗了兩塊兒,竟是饞上了這個味道……”
……
香來院裡。
盧采曦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兒中的人,眉頭緊鎖。
秋燕在她身後站著,不敢吭聲兒。她已經這麽坐著快有半個時辰了,也不吩咐擺飯、也不吩咐梳頭。自從她將今早兒聽來的消息告訴給盧采曦之後,盧采曦就一直坐在這裡想事兒。
也不知道她的腦子,能想出什麽好主意來。
但既然自己無意間聽到了,總不能故意藏著不告訴她。不然這並非是府裡的什麽秘密,如果盧采曦知道得晚了,再責怪她不留心,豈不是她的過錯?
又過了好一會兒,盧采曦才收回了心神,吩咐道:“梳頭吧。”
“是。”秋燕應了一聲兒,上前來為盧采曦梳頭。心裡暗暗松了一下兒。
幸虧盧采曦是沒想出什麽借著這事兒上位的法子來,不然要是讓她去做什麽事兒,她是去,還是不去呢。在盧采曦這樣的主子面前,做好了,她沒有功勞,那是主子決斷得好;做得不好呢,便全部都是她的錯,是她蠢笨壞了主子的全部好事兒,萬死不為過。
想了半晌,盧采曦是沒有想出什麽好法子來。
宸王在府裡宴請翎王,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如果容菀汐出了什麽事兒,但又不是太嚴重,恰好能發現是被人陷害的那種程度,她會以為,是誰害了她?
現在在這王府裡,最顯眼的人,可就是懷有身孕、又剛剛封了側妃的薄馨蘭了。若是讓殿下知道了薄馨蘭害人,準保她吃不了兜著走。
可怎麽樣去做……實在是個大難題。可別再弄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於是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踏踏實實地把這幾服藥服好,將已經定好的事情做成了再說。雖然有些可惜,但卻也只能放棄主動謀事這一條路了。
“我料想著,薄馨蘭一定想要為她腹中的孩子爭一個嫡出之位。沒準兒會趁著這次宴飲來害人呢。咱們可是跟王妃娘娘一起出行過的人,自然和王妃娘娘更為親厚一些。這兩日裡,尤其是明日,你給我仔細盯著,一旦薄馨蘭那邊有什麽舉動,立刻來告訴我。咱們可不能讓王妃娘娘被人給害著了。”
“是。”秋燕邊給盧采曦梳頭,邊乖巧的應道。
“你別光應下了,結果不給我辦實事兒。一定要仔細留心著,一丁點兒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明白嗎?”
“是。”秋燕仍舊回答得規規矩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