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將薄馨蘭送來的點心給宸王送過去,宸王得寸進尺,躺在床上張開嘴:“沒有力氣拿啊,但是還想吃……”
“那就忍著。”容菀汐不想喂他,又拿著點心轉身走了。
“哎……你別這麽絕情啊……”宸王衝著容菀汐的背影掙扎道。
但是無濟於事,容菀汐根本不搭理他。
二月二中午,皇上特意讓李忠貴送來一盤兒豬頭肉過來,並著宮裡禦膳房做的其他幾道小菜兒,對宸王好生關懷。
宸王將已經解決了那工匠的事情順便說給李忠貴,讓他回去稟報一聲兒,以讓皇上放心。並未向李忠貴打聽太子那邊的情況。
但卻不代表他不想知道。李忠貴走後大概半個時辰,卓酒回來稟報。
“殿下,太子府那邊安靜得很,根本沒得到宮裡的賞賜。”
宸王道:“已經過了午膳的時辰,這時候沒有賞賜,估計今天就不會有了。但你仍舊派人繼續盯著,晚膳時候若是有什麽賞賜,便回來稟報本王,沒有就算了。”
“是。”卓酒應了一聲兒,忙著退下了。
太子被軟禁有十幾日了,若是皇上在今日給太子府賜菜,就說明皇上對太子的怒氣並不重,不過十幾日的功夫就消了。
摸清楚皇上對太子的態度,很重要,這關乎到他們的日後之計。
若這一次皇上早早兒的便赦免了太子,他們日後的籌謀,少不了再吃力一些。若皇上的氣性長得很,那麽宸王日後的行事,多半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及至過了晚膳後一個時辰,卓酒也沒有過來稟報。可見太子那邊,真的沒有得到賜菜。
宜蘭院裡,薄馨蘭惦記著吩咐冬雪去做的事兒,早早兒地便說要休息,讓吳嬤嬤和敬敏退下了。
吳嬤嬤和敬敏走後,冬雪安靜地服侍著薄馨蘭卸頭上的珠翠,過了一會兒,聽得外頭沒有聲音,這才低聲道:“娘娘,事成了……”
“今兒一早兒,奴婢趁著傳早膳的時候,將給香來院的香囊香料裡頭混了麝香。庫房裡忙活分東西的小丫頭們來來往往的,並未注意到奴婢。奴婢隻說,閑來無事出來散步,順便兒領了咱們院子裡的東西回去,免得她們麻煩。她們說在等著廚院那邊送來賜菜,一些放在裡頭的布匹需要晾曬,這一會兒還沒收拾完呢,並未對奴婢有什麽懷疑。”
薄馨蘭看著銅鏡中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道:“這一日了,香來院裡還沒有什麽動靜,可見庫房裡的人也並未發現賞賜的香囊香料有異。”
“都是些不懂香的小奴婢,哪能發現呢?也虧得娘娘昨兒晚上吩咐奴婢,要將那麝香研磨得細細的帶過去,如若不然,他們那熏香香料已經研磨好了,奴婢帶著那沒磨的,加在裡頭粗糙的很,可是一眼便能認出來。放在香囊裡頭的倒不要緊,有香囊蓋著,她們更是分辨不出什麽來。”冬雪道。
薄馨蘭點點頭:“如此,咱們就靜等著,一兩個月後,總該有反應了。”
冬雪低聲道:“哪能用得了一兩個月呢?奴婢買的,可是琳琅閣裡頭,上等貨色的麝香。這一陣子香來院裡,熏香是一定斷不了的,再加上福美人自己身上佩戴著的、她那兩個丫頭身上佩戴著的,如此藥力,怕是十幾日之後便會有反應了呢。”
薄馨蘭笑笑:“若真是這麽快,可對不起殿下賜給她的這個‘福’字呢……”
主仆二人在銅鏡中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不再說什麽。
……
三月裡,一個春光明光明媚的早晨。宸王看著窗外那明媚的春光,正在心裡想著,我是不是該上朝去了?可不要辜負了這大好春光啊……
便見卓酒急匆匆地跑到昭賢院裡來,進了屋,仍舊是一副焦急的樣子呢。
“怎麽回事兒?你慢慢兒說。”宸王道。
“殿下……”卓酒喘勻了氣兒,道,“不、不好了……要打仗了!”
“打什麽仗?打雪仗嗎?這兩日又沒下雪。”宸王笑道。
“不是啊……”卓酒著急道,“是咱們風國,要和雷國打仗了!據說是皇上今兒一早兒下的聖旨,對雷國宣戰,現在告示都張貼出來了。百姓們都圍著看呢!”
宸王絲毫不驚訝,只是“哦”了一聲兒,算作聽到了。
卓酒見他家殿下這樣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臉上的急色瞬間轉變成了詫異,情緒倒是因此而和緩了不少。
只是一臉探尋地看著他家殿下,心想這可是件大事兒啊,怎麽殿下就好像沒聽到什麽似的?
“殿下……咱們風國要和雷國打仗了,您聽到了嗎?”卓酒確認了一下。
“打仗就打仗,和咱們京都城有什麽關系?不要慌,雷國不可能打到咱們風國京都城裡來。”宸王吹著手裡的熱茶,慢悠悠兒地說道。
卓酒想了想,覺得殿下的話也對。
打仗嘛,那是邊疆的事兒。整個風國這麽大,和他們京都城有什麽關系?都是被那些百姓們的議論給弄糊塗了。
“對了殿下,我聽有個大伯說,說沒準兒邊疆那邊已經打起來了。他兒子前兒剛遊商回來,說是看到咱們的軍隊往容城那邊去呢。”卓酒道。
“已經打起來倒不至於,還沒先宣戰,就直接開打,未免有些不厚道。但是今兒一早一宣戰,不出今日子時,一定有一戰。父皇不可能給他們太多準備的時間。但卻不代表雷國那邊一定沒有準備……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你先退下吧,等下本王和王妃說。”
“奴才懂啊,有什麽不懂的啊……殿下也太小瞧人了……”卓酒嘀咕著向宸王施了一禮,很有些不服氣地退下了。
這一次對雷國宣戰,並不在宸王的預料之外。父皇對雷國宣戰,不是為了怡兒之死,父皇不可能因一個女兒的死,而草率地挑起兩國的戰爭。但和雷國之戰,卻是自怡兒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好了的。這關乎於風國的顏面,也是給別國的一個警告。
戰的是雷國,起的效果卻不僅僅是在雷國這一國身上;不戰,怕得也不僅僅是雷國,而是等於對這片大陸上的所有國家說——我們風國窩囊,你們快來打我們啊。
所以自怡兒死的那一刻起,風國和雷國的這場大戰,就是不能避免的。只是時候早、時候晚罷了。
能過上太平盛世,卻非要勞民傷財……國與國之間,為了顏面和地位而較量,卻苦了邊關的將士和百姓。
風國其實一直還好些,火國和雷國的百姓,日子過得更慘。
在這一戰中,若是風國能勝,或許風國百姓們還可以過上幾年安穩的日子。別國看到了風國的戰力,自然不敢先打風國的主意,柿子要挑軟的捏不是?
可這幾年之後呢,等他們分出了勝負,便只剩下兩國對峙的局面,一場大戰再所難免。
而且,這還只是最好的結果。若是不好的結果……
國與國之間,從沒有什麽絕對的仇敵、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一旦他們意識到風國很強,或許會暫且放棄他們之間先前的仇怨,聯合起來對付風國。那樣一來,風國可是連休整幾年以作觀望的機會都沒有。自這一戰開始,便要面臨連年無休止的戰火。
所以必須未雨綢繆,在風國正和雷國交戰的時候,就想一個法子,阻斷了雷國和其他兩國聯手的可能。
他不是畏戰,而是,如果用不戰的方式,能達到和戰一樣的效果,不是更好些麽?
免去一戰,風國要少死多少將士、少死多少百姓?少有多少因戰火而被摧毀的家庭?少有多少莊稼要免受硝煙的侵蝕?
能國泰民安的時候,誰願意看到自己土地上的百姓食不果腹,流離失所?
“吱呀……”房門開了,容菀汐從鞠大夫那裡取了藥回來,邊脫著身上的披風,邊道,“剛兒回來的時候,聽到兩個家丁說,父皇將那一直扣著的雷國使臣給殺了,頭顱就掛在城門口兒呢。”
“這是早晚的事兒”,宸王道,“父皇一直扣著他,為的就是要殺了他,以儆雷國。剛剛卓酒來傳,說父皇已經對雷國宣戰,告示都貼出去了。本王估摸著,邊疆那邊,今晚就有一戰。估計父皇早就傳了密旨給二哥,讓他備戰。”
宸王邊說著,邊看著容菀汐的神情。
只見容菀汐掛好披風轉身的時候,聽到他說“今晚就有一戰”,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心裡很不舒坦,但也沒表露什麽。繼續道:“只是本王有一處想不通。父皇這拖延做得,是不是太久了些?算起來,從京都城傳密旨到邊疆,快馬加鞭,也就一個月的功夫吧,可今日已經三月二十了。”
對雷國開戰,自然是越早便越能佔據先機,就算派了軍隊支援,卻也未必要等派了的人都過去才開戰,二哥那邊兵強馬壯的,不是只要接到父皇的旨意就行了?這麽說來,父皇戰雷國的意思,定下得是不是太晚了些……不知道這中間,又有什麽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