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夫退下之後,卻聽得宸王問道:“當時嶽父抓住那幾個匪徒之時,他們身上可有這東西?”
容卿已是不悅,卻也還是回道:“當時那些匪徒正要犯案,身上自然會帶著這東西。只可惜那些人已經被下官砍頭了,殿下感興趣的東西,也隨著他們長埋在邊疆的亂葬崗中了。”
宸王聽出了容將軍的不悅,知道他定是誤會了,倒也不解釋,而是接著問道:“當時可是嶽父親眼看著他們砍了頭、親自將他們扔去亂葬崗的?還是讓手下的什麽人去做的?”
“宋小侯爺去做的。”容將軍已不願多言。
但話音剛落,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殿下的意思是……”容將軍知道自己誤會了宸王,宸王問這些,倒並不是因為對那醉夢長極度感興趣。而是因為這事很關鍵。
宸王道:“這事不可能是雷國的人做的。如果嶽父相信小王,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小王去處理,如何?”
容將軍有些遲疑,他自然是不相信宸王的。但看宸王的樣子,倒是有些胸有成竹似的。
容將軍掂量片刻,最終道:“好,如此,此事可就勞煩殿下了。”
“嶽父見外了”,宸王道,“小姐是本王未過門的妻子,如今小姐出了事,本王去處理,自然是應該。”
容將軍勉強笑笑,覺得這事交給宸王去辦,最大的好處便是……或許能讓宸王在第一時間親自看到女兒的情況,以此,再決定娶還是不娶。而若是由他出面把女兒救出來,費的周折自然不少,這且不談,最重要的是,宸王不親眼見到,便只會往最壞之處去想。
送宸王出了門,見宸王並的馬車往城東方向去了,不知道宸王是去太子府,還是回他自己的府宅。
宸王回了宸王府,寫了兩個帖子,讓小廝卓酒分別送到太子府和長了候府,囑咐了他莫要弄串了,也不要讓太子和小侯爺知道對方也被邀請的事。
悠閑地靠在屋內的長塌上閉目養神,等著卓酒帶來的回話。
毫無意外的,太子和宋緒都應了他的約,說好了一起去淑女坊用午膳。
及至晌午,換了一身張揚的紫色華府出了門。一應安排已經做好,只等著那兩位的到來。
一進淑女坊,蘭姨就迎了上來:“已備好了殿下最愛的酒菜,姑娘們可都等著了……”
“讓鶯鶯和燕燕進來唱曲兒就好,午膳時候,就不圖熱鬧了。”
蘭姨一臉了然地笑道:“懂……大婚在即嘛……”
“蘭姨如此聰明,難怪教導出的姑娘們都如此招人兒疼。”宸王笑道。
說笑著進了屋,酒菜不多時就已經上齊了。鶯鶯和燕燕進了屋,說笑了幾句,一曲《伊人多嬌》剛起,宋緒就到了。
“宸王殿下,許久不見,在下還以為殿下忘了我呢!”宋緒一見面就打趣道。
因著是在秦樓楚館之中,宋緒也不拘泥著。大家隻做朋友之交,太謹慎了反而掃興。之前和太子殿下一起同宸王來玩兒過幾次,都是能玩兒得開的人,投契得很。
宸王和宋緒說笑了一會兒,便聽得門口兒又響起了腳步聲,來人直接推門而入:“三弟,本宮還沒到呢,怎麽就先奏起……曲兒來了?可是沒有半點兒做東兒的誠意。”
話說到一半兒的時候,看到宋緒也在場,話自滯住了一刻,但卻也並未十分明顯,仍舊是接著說笑。
但玩笑的心思卻已經沒有了。可巧不巧的,怎麽就偏偏找了宋緒過來?
雖說之前他們也一同宴飲過,但老三和宋緒私下裡的來往並不多,每一次三人一起的局子,都是他做東兒組的。若說這次老三只是想要禮尚往來而已,卻也未免太湊巧了些。
呵……等了半日,沒聽到容卿去報官的消息,原來是去找他的好女婿解決問題去了。膽子倒是不小,這種有損老三名聲的事情,居然還敢找老三來幫忙解決。這容家父女,果然都有兩下子,膽量和識見,都非常人所能及啊。
“原來還有其他客人?本宮還以為,是三弟你忽然良心發現,想要孝敬兄長一回呢?原來是要請別人,讓為兄作陪而已!三弟,你不厚道,該罰!”太子笑道。
宋緒事先也不知道還有太子前來,當時他還特意問了來送信的小廝卓酒,但卓酒說,“殿下隻讓奴才給小侯爺送了帖子,沒請別人。”
如此,自然料到這是一場鴻門宴了。
因而也趁機笑道:“是啊,宸王殿下,你可真該自罰一杯啊!不對,得自罰兩杯才行啊!在下也以為殿下只是請了我一人兒呢,好生受寵若驚啊!沒想到是要孝敬兄長,讓在下作陪而已。”
太子看了宋緒一眼,兩人瞬間都明鏡兒似的。宋緒的意思,就是要提醒太子,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酒宴。因為他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來的。
宸王也不推脫,很痛快地端起酒杯,道:“好,是本王的帖子寫得不清楚,讓二位誤會了,本王這就自罰兩杯,向二位賠罪!”
言罷,便痛快地將這杯酒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斟了一杯酒,也飲盡了。
放下酒杯,歎了一聲,道:“哎……也是這一上午沒得安生,以至於寫帖子的時候糊塗了。”
“哦?不知道是什麽事兒讓三弟這麽煩憂?莫不是三弟的哪個相好兒的又嫁了外地商賈不成?”太子笑問道。
“比這還嚴重些……”宸王愁眉不展,“是容家小姐出了事兒。一早兒我去將軍府拜訪,才知道昨兒晚上,容小姐竟被匪徒給擄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來的匪徒,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哦?竟有這事兒?”太子驚訝道。
宋緒心內震驚了片刻,也緊跟著思量道:“竟有這事兒?容家可報官了不曾?這可不是小事啊!”
原本宋緒只是覺得宸王請了他們兩人、卻又不讓他們各自知道對方的到來,這事兒有些奇怪。但卻並不知道宸王如此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麽。如今聽到宸王這麽說,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太子那日過來找他閑聊邊境和雷國的事,卻並非只是閑聊而已。估計太子的目的,就是要從他那裡了解到容將軍的仇家、以作擄走容小姐的托詞。再加上還順帶著帶走了那醉夢長,這事兒,定是太子做的無疑。
宸王淺酌了一口酒,目光在太子和宋緒的臉上各自打量了一下。故意讓他們看出了自己的打量,方道:“那匪徒明明白白的留下了書信,說是雷國之人,找容卿來報仇的。容卿原本也是打算報官的,但是忽然看到了那匪徒與他打鬥的時候,留在桌子上的一個腳印,又說什麽……不是雷國的人,我知道他是誰了。”
“恰好家仆從後窗外搜到了一個蘆葦杆,裡面有些白色粉末的殘余,家醫看了,說是叫什麽……醉夢長。本王原是想著盡女婿的本分,先去拜訪他一下,誰知道會遇見這種事兒,本王是懶得管的,只聽了容卿的保證就是了。”
“什麽保證?”太子故作沒事兒人般笑道,“那容卿可是個耿直之輩,若他下了保證,可一定要做到的。別再是保證了一定會講女兒嫁給你。出了這樣的事他若是做了如此保證……三弟啊,可別怪哥哥我多嘴,這對你來說,可未必是福啊!”
宸王也笑道:“可不是如此麽。若娶了個殘花敗柳,可沒什麽意思。所幸容將軍的保證是,他知道了那醉夢長是從哪裡流出來的,說有辦法弄個人贓並獲,還他女兒清白。反正我是樂得看戲的。不如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吧,過了晌午,許是會有大戲看……”
宸王說著,又是饒有深意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
太子倒還好,笑得很是不慌忙不忙、神色如常。但宋緒明顯有些坐不住了,眼神躲躲閃閃的,隻好端起酒杯來,以飲酒作為掩飾。
忽而放下酒杯,一拍大腿,道:“哎呀!糟糕!糟糕……”
“怎麽了?”宸王隨口問道。
“我忘了晌午父親要問我的功課的!接了宸王殿下的帖子,歡喜得不得了,竟是把這事兒給忘了!要是父親發現我沒在家,定然料到我又出來和花酒了!這次一定會打斷我的腿啊!”
說著,起身向宸王深施一禮,道:“殿下,實在對不住,在下要先行一步了。改日在下做東兒,請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天香樓喝花酒,給二位殿下賠罪。”
宸王笑笑,也不攔著,道:“既然公子有要緊的事情,本王豈能攔著?要是公子真的被令尊打爛了屁股,本王心裡也過意不去啊……公子請,本王送送你。”
“不敢勞煩殿下,殿下請留步。”宋緒道。
說著,已經再次向太子和宸王施了禮,拔腿就走。
宸王笑道:“公子,你屁股開花兒啦!”
邊說笑著,邊跟上了宋緒。
太子怕宋緒膽子小,兜不住就把他給賣了,也忙跟了出去,不想讓老三和宋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