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邊靠近山崖,清淨,我就選擇了這裡,我料想陳兄和小師妹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蕭河道。
容菀汐心念道,你這一次可猜錯了,我們到青雲山莊來,不就是湊熱鬧的嗎?你倒好,一下子從鬧市給我們發配到邊疆來了……
但顯然大家都已經住在這裡了,再挪動顯是不合適的,所以只能說了聲:“大師兄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蕭河自以為受到了誇獎,笑道。
隨著蕭河進了院兒,見這院子裡的一應構造,都和一個府宅差不多,房舍的建造並不是很緊密,也是如同一個府宅中那般,三兩間房屋在一處,只是沒有用院牆隔成獨立的小院子而已。
“這裡院子挺多的,唐少他們也跟咱們一起住,霍師妹去‘凌霜’霍家那邊了,不和咱們在一處。”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你們安頓得倒是挺快的……好了蕭師兄,你去忙吧,我和小師弟隨意挑選一間沒人的房屋就是了。”容菀汐笑道。
“好,那我回房間收拾一下……對了,因為已經錯過了吃午飯的時辰,等下青雲山莊的人會特意給我們送午飯過來的,你們在屋裡等著就行了。門口兒有一個小木牌,將刷了紅漆的那面亮出來,就是有人在住,將木頭那面亮出來,就是沒人在住的意思。小師妹,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把牌子反過來啊,不然可沒飯吃。”
蕭河提醒了他們一番,卻還是有些不放心,臨走還囑咐道:“千萬別忘了啊……”
容菀汐搖搖頭,和宸王嘀咕道:“他可真囉嗦啊……”
兩人在這大院子裡轉了一圈兒,選了一處左右被幾株柳樹環抱著的三間房舍,住了正中間的那一間。
其實看到這一處有三間房舍,容菀汐是想要和宸王分開來住的。但一想到,雖說是在青雲山莊中,但誰能保證一定沒有危險呢?還是住在一處,更方便雷停他們照顧著。
將掛在門口兒牆壁上的一個小木牌翻了過來,以紅漆的那面對著外頭兒,只等著一會兒過來送飯了。
不多時,聽到有人敲門。
容菀汐還以為是青雲山莊裡送飯的家丁過來了,開門,看到的來人卻是卓酒。
因著是在外頭兒,沒有那麽尊卑規矩要守著,卓酒只是探頭向內看了看,道:“所以少爺和少夫人這幾天都會住在這間房子裡嗎?如此,我可就讓雷停大哥和追風大哥他們搬過來了。他們讓我來瞧瞧,少爺和少夫住在哪兒,東西還沒收拾呢,就等著搬家呢。”
“讓他們過來吧”,宸王道,“我看這附近還有幾處樹木環抱著的房舍,你讓初夏和雲裳他們也過來,咱們住得近一些。”
“好嘞!奴才這就去辦!”卓酒應了一聲兒,一流煙兒地跑了。
卓酒走後不久,容菀汐等的飯菜總算到了。
飯菜擺在桌子上,四菜一湯,看他們有兩個人,就給了兩碗米飯。也就是受,如果這房間裡只有一個人,那便是一人四菜一湯、一碗米飯,這待客規格真可謂豪奢至極。送菜的奴婢走後,容菀汐很謹慎地用銀針每一個都試探過了,確認了沒毒,這才開動。
下午雷停和追風、卓酒、程大志四人都搬了過來,一左一右地選房屋住下了。盧采曦和初夏她們就住在旁邊的三間房舍中。這用以隔開每一處柳樹的房舍,其實就是圍牆的作用。只是用樹木隔開了,可是要比用圍牆隔開別致得多。
宸王躺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看宸王醒了,容菀汐提議出去轉轉。
兩人剛出門兒,就聽到不遠處,有動聽的琴聲傳來。
這琴聲同普通的琴聲很是不同,有一種直入人心的穿透力,但是卻並不讓人覺的難受。反而像是能直接入人心,給予舒緩撫慰一般。
仔細聽了這聲音的出處,容菀汐道:“應該是身後山崖那邊。”
和宸王出了青柳院,尋著琴音,往院子後頭兒的山崖處走去。繞過了院牆,便見山崖邊兒上,一個一身白衣、長發飄飄的女子,正席地而坐,就在懸崖邊兒上,撫琴……
見這女子坐在懸崖邊兒上,卻是如此氣度從容,慢撫輕彈,長發和衣袂隨著山風飛揚……容菀汐不禁看得癡了……
不想時間竟有如此出塵如仙的女子,在她面前,容菀汐覺得有些自慚形穢,竟是連給她提鞋都不佩似的。
“這不是小燕的姐姐嗎?叫什麽……小蝶?小蜂?”宸王道。
被宸王一提醒,容菀汐這才發現,女子的發式,正是那畫像上的。隻盤了一個小靈蛇髻在頭頂,其余的長發盡皆垂散下來。而且女子所撫之琴,也絕非一般的琴,應該就是傳說中霍家莊的聆音琴了。
“原來是用了內力彈奏,難怪有這般直入人心的力量。”宸王道。
“少爺覺得這曲子如何?”容菀汐問道。
“前調兒如同清風徐來,柔柔撫慰人心;中調兒如同美人言語,清澈悅耳,又帶著由衷的規勸之意,這後調兒麽……她還沒彈。”宸王低聲道。
正在兩人仔細聽著這後調兒之時,女子卻忽然一個收音,停止了彈奏。
抱著琴起身,轉身向他們看過來。
容菀汐真擔心她會一不小心掉下懸崖去,未免替她懸著心。
但美人只是穩穩地轉過身來,緩步向他們走來。
一走一動,當真如同弱柳扶風一般,讓人見之便沉浸在這美好的儀態之中。容菀汐覺得,即便自己是一個女人,卻也已經被她給迷住了。
不免下意識地看了眼宸王,卻發現宸王的目光清醒得很,只是欣賞的神態而已,並未有什麽癡迷的樣子。這好色之徒看來還是很有理智的麽。
及至美人兒走近了,容菀汐看清楚了她的臉,更覺得此女是天女下凡,人間見不著一般。
這樣清麗出塵的面容,和眉眼間那仿佛天女一般出塵高傲,卻又溫柔慈悲的神色,尤其攝人心魄。
“小女子霍家莊,霍小蝶。不知二位可是青雲劍閣的師兄師姐?”
容菀汐笑道:“霍師姐,我是剛拜入崇陽劍閣門下的,我叫王菀汐,這位是我的小師弟,姓陳……陳風。”
對容菀汐給他隨口取的這個名字,宸王很是不滿意。陳風?怎麽不直接叫陳奉子呢?
“哦?”霍小蝶上下打量了宸王一眼,笑道:“原來這就是陳師弟。小妹不懂事,多有冒犯,還忘陳師弟莫要放在心上。”
聽這樣一個美人兒管自己叫“師弟”,宸王心內暗暗叫苦,心想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就矮了一截兒。
“不妨事”,宸王笑道,“令妹天真爛漫,與她玩鬧很有趣,豈會介意?”
霍小蝶神色略微一變,但也沒有說什麽。而是笑道:“是否在此彈奏,叨擾了二位?若是如此,可是小蝶的不是,小蝶在此向二位賠罪。”
說著,就要向他二人俯身施禮。
容菀汐忙扶住了她,笑道:“不叨擾不叨擾,我們反而覺得能聽到這聆音琴所奏之曲,是三生有幸呢!只是霍師姐為何隻彈了一半兒便不彈了,我們還沒聽夠呢!”
霍小蝶略看了宸王一眼,卻是很得體地避諱著,並不直視他,也不像剛才那般打量,轉而便看向容菀汐,笑道:“是因為陳師弟品出了我的琴音前兩調兒的意境,我聽了,心緒受到了些許干擾,若是再彈下去,這後調兒的意境,未免失了韻味兒,毀了這首好曲子。”
“琴者講求琴音、人心合一,做到聲外無物、音外無物、靈魂都融進音韻中,霍姑娘,你這撫琴的火候兒,還不到位啊……”宸王笑道。
容菀汐不悅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我覺得挺好的。”
“你懂?你的琴藝有我好嗎?”宸王強嘴道。
說到琴藝,容菀汐立刻犯了慫。她的琴藝當然不如宸王了。小時候一直隨著父親在邊塞,雖說也請了先生教他琴棋書畫,但畢竟邊塞之地,沒有琴藝這種雅韻方面的名師,所以她的琴藝,一直都只靠自己摸索,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剛剛小燕還說呢,說你二人夫妻恩愛,羨煞旁人。今日一見,可見那丫頭說得並非誇張之言。”霍小蝶笑道。
她的生意很好聽,就如同春日裡那溫暖的、恰到好處的輕風一般。光是聽著她不緊不慢的溫和言語,就覺得身心都莫名地安定舒緩起來……
且瞧她的言行舉止,並非是江湖女子的做派,而像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閨秀一般是極其沉穩得體、極有規矩的。容菀汐瞧著,便覺得心裡喜歡。還真覺得,如果宸王能有本事把這個江湖第一美人兒搞定了帶回去的話,對她而言可是一大幸事,可以天天都如品名花兒一般賞心悅目。
“霍師姐,你真美……”容菀汐由衷地讚美道。
宸王看了看霍小蝶,又看了看她……覺得,也就是還好吧。單從面容上看,這霍小蝶就不如容菀汐長得好看啊……
“霍師妹!原來你在這兒啊!可讓我好找……”忽然身後響起一個男子驚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