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一是想要讓外頭不明真相的人以為,現如今京都城裡的傳言,就是事情的真相。因為如若不然,他們兩個不可能在事情發生的次日就又聚在一起喝酒了啊。
二是老三也想讓父皇覺得他大度。老三在父皇那邊所表露的,一定是這次的事情和他沒有半點兒關系,他完全是無辜受到牽連的。好端端的平白受了牽連,卻不記仇兒,隔日還過來喝酒聊天兒,可見他有多重視兄弟情義。
呵呵……老三的算盤打得叮當響,可謂一石二鳥,弄得這叫一個漂亮!
可是他這邊呢?只能顧此失彼,贏一失一,不至於輸罷了。
現在想來,還有些慶幸他剛剛沒有把老三趕走。父皇那邊,在意的不是孰是孰非,而是誰能把事情做得漂亮。老三登門來緩和,他卻又把人給趕走了,故意把事情鬧大,父皇豈不是更覺得他不大度了?
他雖然已經不再在意父皇的看法,可是在如此緊要關頭,並不想要過分冒犯父皇。若是惹得父皇先出手,一切可是前功盡棄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談笑風生,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期間卓酒說要去出恭,宸王說了句“多事”,便讓他回來之後,直接留在殿外等候,不必進來伺候了。問庸王要了個漂亮的小婢女到身邊兒來服侍著,好不痛快。
庸王給一旁站在身後不遠處侍奉的張福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著卓酒。
張福海跟著卓酒,見卓酒的確是去了茅房,又見卓酒解手之後,直接回了儀來院,在殿門外等著,便也放了心。
宸王和庸王兩人喝得樂呵,都有些喝多了,也就更不顧及什麽了。宸王覺得一個美人兒不夠用,又挑了個漂亮的服侍著。一個倒酒、一個夾菜,美人兒的纖纖玉臂如藕一般在他面前晃悠,宸王做出了一副很愜意的模樣。
張福海回來的時候,宸王正在問庸王要美人兒。庸王見張福海微微搖了搖頭,便以為卓酒那邊沒什麽事情,也就沒太放在心上,而是幫宸王挑美人兒去了。
卓酒不是真的沒什麽事兒做,而是在等時機。剛出來,自然行事受到人諸多留意。但是等過一會兒,大家夥兒都忘了他的存在之時,他再有所行動,可就方便多了。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卓酒捂著肚子,又往院外跑去。因著原本就是站在門外的,這會兒出去了,也沒人在意。這一次可不是去茅房,而是在留意著沒有人跟著的時候,直接往後宅雛鳳院溜去。之前殿下來庸王府赴宴的時候,有著意留心過雛鳳院的位置,這次清楚地告訴了他。
殿下說話明白,他想要按著找到,也不難。而且自從太子府變成了庸王府之後,這庸王府裡,看起來難免有些蕭條。庸王和殿下在儀來院,這邊是更沒什麽人了。
很順利地找到了雛鳳院,見西廂房裡有光亮,便知道那一定是庸王妃丫鬟……叫什麽桃兒?杏兒?好像是叫小桃。他這腦子啊,也是不太夠用。殿下剛說完沒多久,他怎麽就給忘了?
卓酒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兒,悄沒聲兒地進了雛鳳院。直接邊盯著院門外,邊貼著門口兒低聲道:“小桃姑娘,我是宸王府裡的卓酒,你家主子讓我來的。快開門。”
小桃正在屋子裡想著呢,心想秦穎月若是不把她接走,該不會是抱著卸磨殺驢,不要她的打算吧?若是真的,那可糟了。她隻身留在庸王府裡,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忽然聽到門口兒響起了這個聲音,心裡哪能不歡喜?因而忙給卓酒開了門兒,倒像是認識很久似的,低聲道:“卓酒哥哥快進屋吧!”
卓酒進了屋,廢話不說,直接便說了宸王的意思:“小桃姑娘,你家主子怕你一個人兒留在府裡受苦,讓你收拾了她的金銀細軟,去找她。宸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後門兒外,一會兒咱們兩個一起出去,你先到馬車裡等殿下。殿下從儀來院出來,會送你到你主子那兒去。”
“好!”小桃痛快地點頭。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秦穎月不在,庸王又不怎麽管他們這些奴才奴婢,如果她收拾了秦穎月的金銀細軟跑了,那不是重獲自由?手裡握著足夠的銀錢,後半輩子不是想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
可是轉念一想,她的戶冊是在庸王府裡的,是庸王府裡幾冊的奴婢,若是逃了,主子可以直接自己出懸賞令抓她。且她的戶冊不改,不管到哪一個州縣去生存,都是不安生的。一旦有人想找,很輕易地就能將她給查出來。
雖然庸王不會管這些奴婢們的雜事,但秦穎月可是一個相當記仇的人,睚眥必報。如果她卷了秦穎月的錢財跑了,秦穎月一定會利用宸王的勢力,滿世界的抓捕她。到時候她的日子過得也是安生不了。只怕每日裡就只剩下東躲西藏地逃命了。
因而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兒,打算在庸王府裡繼續耗著。
這會兒秦穎月讓人來傳,她自然是要跟著的。跟著秦穎月,或許能熬一個日後不用為庸王陪葬呢。
很快便收拾好了秦穎月的東西,很親近地道:“卓酒哥哥,我們快走吧。”
卓酒點點頭,道:“你在前頭兒走,我在你後面,我們分開了悄悄兒走,別被人發現了。”
“放心吧,就算有人發現也沒什麽,畢竟我是庸王府裡的丫鬟,在王府裡走動自然再尋常不過。只是卓酒哥哥你自己好好兒隱蔽一下,可別被人發現了。若是傳上什麽風言風語可就不好了。”
卓酒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兒地往後門兒走去。卓酒並未出去,而是看著小桃上了停在門外的馬車,便有一路小跑兒地反回儀來院。
重新到門口兒站著等,做出一副肚子痛的模樣。
宸王不知道卓酒事情辦完了沒有,便一直東扯西扯些沒用的拖延著時間。後來扯著扯著,竟然還真的扯出了聊天兒的興致來。和庸王說一些江湖上的事,庸王聽得不亦樂乎。
如此,可並不覺得時間過得漫長。不知不覺間,這一壇子好酒,就被兄弟二人給喝完了。宸王這才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扯著脖子向門外了喊了一聲兒:“卓酒……”
“是……奴才在!”卓酒忙捂著肚子弓著身進了屋。
宸王見他這副怪模樣,笑道:“你這是幹什麽啊?怎麽了?有喜了?”
“哎呦殿下……你就別取笑奴才了”,卓酒愁眉苦臉地說道:“奴才好像壞肚子了,肚子痛的厲害呢。許是下午吃西瓜吃多了。”
“沒出息的玩意兒!”宸王搖搖頭,起身道,“走了,咱們回去了。”
酒已經喝完,庸王便也不留著。反正原本也沒有留著的意思,也便起身笑道:“三弟走好啊,本王就不送啦……有些頭暈……”
說著,在兩個小婢子的服侍下往後殿去了。
宸王忽地不動聲色地看了扶著庸王那兩個小婢子一眼。這兩個小婢子,都是庸王的貼身侍婢,但平日裡庸王同她們卻不怎麽親近,這倆人兒在府裡的地位也不高。庸王身邊兒總有各色姬妾伺候著,用到她們侍奉的時候也是少之又少。
可能是因為庸王最喜歡新鮮的,不願意多看這些明擺著要在他身邊兒侍奉好幾年的奴婢。也可能是因為這倆侍婢長得都太平庸了,在庸王府裡一眾出挑的美人兒中,並不顯眼。
但顯然,她們半事是極穩妥伶俐的。不然庸王也不會一直留著她們。
宸王忽然注意到她們,是因為想到了父皇在大哥身邊安插的人。如果是侍衛什麽的,距離庸王的身邊兒太遠,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監視。除了侍衛之外,就是嘉定和婢女了。
家丁……粗枝大葉的,一般不會做這麽細致的活兒,而且也不能近大哥的身啊。
所以就只有婢女這種可能了。在所有婢女之中,這倆人,則是最為有利的。和庸王走得並不是太近,但卻又有名正言順到庸王身邊兒服侍的機會。所以如果讓這兩人來做,是既不容易被發現、又方便盯著庸王的動靜。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猜想而已,且他也懶得去細細追究,這是大哥王府裡的事,他可管不著。只是他自己的王府,可一定要找個由頭兒好好篩選一番。父皇可別是也在他的府裡放了眼線了。這很有可能。因為靳嬤嬤是太后的人和父皇無關。靳嬤嬤之前所向太后稟報的事情,也和父皇關切的事情完全無關。所以這兩個人是分開來的,不能因細作之故一概而論。
如果真有這麽個人,想要找到可是不容易。畢竟不像靳嬤嬤那樣擺在明面兒上。
出了庸王府,見小桃已經等在馬車上了。便讓馮四先趕車回宸王府。打算回到宸王府之後,再讓小桃自己偷偷溜出去,去找秦穎月。以免於他們宸王府的馬車,如此招搖地過杏雨巷子。大不了讓卓酒護送著,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兒……
今兒就是七月十五了,明月千裡……不知道菀汐可拿到了解藥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