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梆!”
“梆!……梆梆梆!”
在一方水榭內的翠筱軒雅間,趙弘潤枕著香枕,聽到屋外頭的街道上傳來了敲更的響動。
一聲悠長三聲急促,意味著此時已經四更天了,即醜時。
床榻旁的梳妝台上,那盞燭燈早已熄滅,不過借助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趙弘潤仍然可以瞧見,枕邊的美人正酣酣地睡著。
那柔和的月光,印在蘇姑娘那裸露在被褥外的身軀上,果真有種宛如玉人一般的美豔,美豔不可方物。
望了一眼被她枕著的手臂,趙弘潤輕輕抽了一下。
睡夢中的蘇姑娘似乎有些察覺,不滿似地嚶唔了幾聲,旋即背過身去,將一片光潔的後背暴露在趙弘潤眼前,沒過多久,便又傳來了微弱的酣聲。
『還只是五月而已啊。』
搖了搖頭,趙弘潤替她將被子掖好,旋即倚坐在床邊,仔細梳理著昨晚的經歷。
記得昨日在冶造局內的時候,宗衛穆青將他那份莫名其妙的焦躁,理解為男人在某個時期需要生理發泄的訊號,提議自家殿下“放松”一下。
於是乎,趙弘潤來到了一方水榭,畢竟以往在趙弘潤感到煩躁的時候,蘇姑娘的溫柔體貼總能使他快速地平靜下來,儼然是他心靈港灣般的存在。
這件事,趙弘潤並沒有告訴沈彧、衛驕他們,畢竟這兩人是知情者,他們清楚自家殿下與羋薑的真正關系,絕不可能提出這種或會傷到他們殿下的事來。
而穆青,卻不知情。
但趙弘潤還是聽從了穆青的建議,因為他覺得,他不能被一個神神叨叨的玩意所左右。
要知道,那青蠱已在趙弘潤體內大概有三四個月了,可直到如今,還是沒有絲毫發作的預兆,天曉得這是不是楚巫或巴巫那些神婆編出來嚇唬人的玩意?為了一個根本無法用常識去解釋的玩意可以地壓抑著作為男人的正常需要,趙弘潤感覺自己前一陣子的確是夠傻的。
他可正處在十五歲血氣方剛的歲數!
於是乎,昨晚趙弘潤與蘇姑娘嘗試了一番。
當然,他也並沒有傻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據他分析,倘若那邪物當真具有什麽不可解釋的邪異能力,那麽,在他與蘇姑娘近距離接觸的時候,應該會有發作前的什麽預兆才對,比如頭暈、目眩、惡心等不適反應,作為對『被下蠱者』的警告。
可奇就奇在,當昨晚上趙弘潤主動親吻蘇姑娘的時候,依舊是什麽也沒發生,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異狀。
唔,倒是蘇姑娘有些震驚,手一滑打碎了一隻酒瓶。
趙弘潤眼下回想起來,亦感覺有些好笑,畢竟當時蘇姑娘那瞪大著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就跟一隻受驚的兔子似的。
而在此之後嘛,就不足為外人言道了,乾柴烈火,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該發生的終歸發生了。
不過話說回來,盡管趙弘潤已有些猜測,但終歸還是有些忐忑,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昨晚上失眠了,揉著麗人躺在半宿也沒有困意,一直到如今次日的醜時。
被他不幸言中,那什麽青蠱,純粹就是嚇唬人的玩意,根本沒有像羋薑、羋芮所說的那麽恐怖。
什麽在身體上背叛了羋薑,與別的女人做房事就會七孔流血、毒發身亡,純粹就是嚇唬人的,他趙弘潤昨晚上與蘇姑娘瘋狂了一宿,到現在還不是屁事沒有?
『唯獨……』
望了一眼睡熟的蘇姑娘,趙弘潤小心地下了榻,披上了外衣。
內室的小案幾上,仍舊擺放著昨日他與蘇姑娘對飲時所留下的空瓶,遍地都是。
不得不說,一方水榭內的酒水,真沒有多少酒量含量,喝著就跟飲料似的,因此,哪怕是不擅長喝酒的女人,喝個幾壺也不成問題,相比較之下,趙弘潤更加傾向於那種渾濁的黃酒,雖然入口時也跟飲料似的,但好歹這種酒仍有後勁,能讓人體會到醉的滋味。
至於宗衛沈彧他們所熱衷的烈酒,趙弘潤就敬謝不敏了,倒不是酒精含量高的關系,只是那種酒糟味極其刺鼻的氣味,讓趙弘潤實在無法忍受。
彎下腰,搖晃了好幾個空瓶,趙弘潤這才找到一瓶還未喝完的酒瓶。
從案幾上拿起一隻瓷酒杯,趙弘潤走到窗口,倚在窗欞旁,望著窗外那條黑漆漆的城內河,自斟自飲起來。
是的,昨晚上與蘇姑娘纏綿了一宿,那所謂的什麽青蠱,並沒有像那些恐怖的傳說的似的,要了他的性命。
可話雖如此,趙弘潤還是察覺到了某種,某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異狀。
那是一種,一種未能完全、充分被滿足的失落感。
對此,趙弘潤不知該如何來描述。
不可否認,曾經是清倌兒的蘇姑娘在床上並沒有什麽經驗,但是她的羞澀,與忍著羞澀與他纏綿時的誘人模樣,曾讓趙弘潤怦然心動、心潮澎湃。
但是在昨日,趙弘潤卻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仿佛什麽地方還差點,就差那麽一絲,僅僅只是一絲,讓他未能充分地體會完全愉悅的美妙。
不得不說,這種感官上的偏差,讓趙弘潤倍感奇怪之余,亦有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失落。
仿佛心底出現了一個聲音:其實可以更加愉悅的。
『倘若是她的話,是不是感覺會更好?』
在一個荒誕的念頭浮起在心底時,趙弘潤的腦海中不由地亦浮現出了羋薑那面無表情的模樣。
“簡直荒誕!”搖了搖頭,趙弘潤將這個愚蠢的念頭拋之腦後。
然而,人的想法就是這樣,有時你越不希望去想起某件事,卻偏偏會去想,揮之不去。
這不,扭頭望著躺在床榻上安睡的蘇姑娘的身姿,趙弘潤亦忍不住去幻想,若是羋薑那個女人,她在床上究竟會是怎樣一副面貌?
羞澀?惱怒?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從頭到尾當一條不會動的死魚?
『我也是瘋了!』
趙弘潤趕緊將腦海中某個“恐怖”的畫面壓製下去,因為那實在太可怕了,跟那個面癱、腹黑以及毫無情趣可言的女人上床什麽的。
他拍了拍胸口,盡量放松心情,不去想那方面的事。
不得不說這就是超強記憶所帶來的負面效果:哪怕只是在腦海中幻想出來的畫面,但是憑著超強的記憶,趙弘潤卻能將幻想出來的畫面補全,並且變得更加真實,變得仿佛跟親身經歷過的事一樣。
這跟當初做夢夢到皇姐玉瓏公主一個道理。
那件事,可把趙弘潤折磨得夠嗆,直到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蘇姑娘在潛意識中取代了玉瓏公主的位置,趙弘潤這才解脫出來。
而如今,若是不加以控制,他同樣會陷入另外一個他自己所創造的幻想陷阱,區別僅在於羋薑取代了蘇姑娘的位置,成為他潛意識中經常出沒的對象。
『放空思緒,放空思緒……』
連續念了幾遍沒有什麽效果,趙弘潤索性望向窗外的夜景,那微冷的涼風,似乎能令他的思緒稍稍變得正常一些。
“薑公子,你站在窗口做什麽?”
直到黎明時分,悠悠轉醒的蘇姑娘輕輕一轉身,忽然詫異地發生榻旁並沒有愛郎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這才疑惑地望見趙弘潤正倚著窗欞坐在窗口位置,也不知在那多久了。
“醒了?”趙弘潤回頭問道。
披上一件紗質的衣裳,蘇姑娘盈盈走到趙弘潤身邊,順勢偎依在他懷中,幽幽說道:“發生什麽事了麽?”
“為何這麽問?”趙弘潤疑惑道。
聽聞此言,蘇姑娘俏臉通紅,扭扭捏捏有些說不出話來,畢竟她感覺愛郎昨晚明顯有些不對勁,比起以往要主動地多,也霸道地多。
“什麽事都沒發生,放心吧。”趙弘潤輕輕地摟了摟她,隨後,待目光望見蘇姑娘紗質衣裳下那若隱若現的婀娜身姿時,他亦不免有些口乾舌燥。
也難怪,畢竟他前一陣子的確憋地太久了。
“再睡會?”趙弘潤輕笑著問道。
蘇姑娘耳根羞紅地低了下頭,因為趙弘潤嘴角那一抹異樣的笑容,讓她感覺心驚肉跳。
畢竟昨晚上,他也是這般笑的。
“呀!”
隨著蘇姑娘一聲戛然而止的驚呼,趙弘潤將其橫抱了起來,只見他衝著蘇姑娘邪邪一笑,便走向床榻的位置。
見此,蘇姑娘頓時呼吸急促起來,整個身軀亦逐漸發燙起來,雙手摟著愛郎的脖子,嬌軀微微有些顫抖。
望著她這幅嬌柔的模樣,趙弘潤難免亢奮起來。
『那種未盡興的感覺……應該是錯覺吧?』
撫摸著蘇姑娘那發燙而微微有些顫抖的嬌軀,趙弘潤在心中喃喃說道。
在他想來,如此一位美麗而溫柔的紅顏知己任他索取,怎麽可能還未能盡興呢?
“怎麽了?”
蘇姑娘好似察覺到了什麽,疑惑地問道。
“不,沒什麽。”趙弘潤搖了搖頭,旋即將頭湊近蘇姑娘的耳畔,舌頭輕輕一舔她的耳垂,邪邪笑道:“這次,換你在上面。”
“誒誒誒?”蘇姑娘驚羞地睜大了眼睛,她那慌慌張張的模樣,更為讓人憐愛。
『只是錯覺而已,不必大驚小怪。那什麽青蠱,也只是純粹嚇唬人的東西……』
趙弘潤枕著雙手體會地歡愉的滋味,同時暗暗告訴自己莫要多想。
畢竟他的天賦是一柄雙刃劍,若是疑神疑鬼的話,反而會使自己陷入幻想,久而久之,甚至於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真實經歷,哪裡才是幻想出來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