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隨著一陣爽朗到近乎狂妄的笑聲,趙弘潤終於見到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大盜賊桓虎。
只見桓虎跨坐在山神廟外的台階上,一手摟著一名花容失色的年輕女子,以一副左擁右抱的做派注視著趙弘潤。
“果然……果然!”
在見到了趙弘潤後,桓虎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當初老子夜襲那營地的時候,唯獨你最快帶人趕到,當時我就覺得你不簡單……原來如此,原來你就是使楚國戰敗,使三川臣服的魏國的肅王,姬潤……”
說到這裡,他摸了摸下巴,驚訝地說道:“話說回來,一年多未見,沒什麽改變嘛……若不是見過你一回,老子很有些懷疑是不是鄭城王氏隨便找了個矮子過來假冒。”
『……』
宗衛們聞言頓時色變,不動聲色地瞧緩緩轉頭瞧了一眼自家殿下的面色,見自家殿下臉上徐徐綻放出笑容,遂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暗道:這桓虎,死定了!
肅王殿下的身高,那可是禁忌中的禁忌。
『王八羔子……』
誠如衛驕等人所猜測的那樣,此刻趙弘潤在心底正痛罵著桓虎,可他臉上卻不露絲毫異色,微微笑道:“桓虎,你想見本王,所為何事?”
桓虎聞言嘿嘿笑道:“也沒多大事,首先嘛,就是想見見你,順便問問你,為何要派成皋軍圍剿老子……”
是的,事實上魏天子並未發布對桓虎的通緝,因為在那之前,成皋軍就已經出動了,畢竟成皋軍大將軍朱亥對魏天子忠心耿耿,豈會放過似桓虎這種膽敢襲擊魏天子的賊寇?
於是,對桓虎的通緝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當時誰會想到,威名赫赫的駐軍六營之一的成皋軍,對付區區數百人的騎寇,居然會圍剿不利呢?
『這與我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我下的令。』
趙弘潤暗自嘀咕一句,不過轉念一想,他明白了:是桓虎誤會了。
可能是因為去年趙弘潤暗中叫成皋軍拒絕魏國境內的貴族商隊進入三川,使得桓虎產生了誤會,覺得成皋軍可能是聽命於他這位肅王,可事實上,那只是成皋軍大將軍朱亥自己的決定而已。
『無端端替朱亥大將軍背了鍋……』
趙弘潤暗自苦笑,不過他沒有解釋的意思,畢竟解釋起來,就仿佛他怕了桓虎似的。
“因為你是賊,而本王掌著兵,兵抓賊,理所應當。”
聽著趙弘潤那理所當然的語氣,桓虎與他手底下那些有資格一同吃酒作樂的騎寇們頓時就愣住了,隨即,那些騎寇們皆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趙弘潤,一句句髒話脫口而出。
然而趙弘潤卻怡然不懼,負背雙手淡淡地看著桓虎與那些叫囂的騎寇們。
說實話,他也沒什麽好怕的,畢竟這座山丘,潛伏著兩百名商水青鴉,桓虎與他手底下的騎寇在馬上的確厲害,可在平地,尤其是像這種山林地帶,未見得不會被那兩百青鴉眾一鍋端。
更何況,山下還駐扎著項離、冉滕、張鳴等一明兩暗三支商水軍千人隊,桓虎區區數百騎寇,何足懼哉?
只不過,趙弘潤考慮到王瑔的安危,投鼠忌器,因此沒有叫青鴉眾動手而已。
約過了大概十幾息後,桓虎開口喝止了他手底下那群騎寇:“都閉嘴!……對肅王,豈能這樣無禮?”
見老大發話,那些騎寇這才住口,不過仍然用凶狠的眼神瞪著趙弘潤。
“你們這幫家夥……都退下吧。”
桓虎揮揮手遣散在聚會的騎寇們,隨即邀請趙弘潤道:“肅王,隨便坐。”
趙弘潤瞧了瞧四周,見滿地吃剩下的骨頭殘渣,不由地皺了皺眉。
不過他還是挑了一塊比較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
見此,桓虎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他拍了拍懷裡的其中一名少女,淡淡說道:“喂,還不給肅王殿下斟酒?”
只見那名少女畏畏縮縮地來到趙弘潤身邊,雙手顫抖地給趙弘潤斟酒。
她的目光,顯然透露著這樣一個訊息:救救我,救救我。
趙弘潤上下打量了幾眼那名少女,見她雖衣衫凌亂,但身上衣服倒也完整,並且神色,並不似角落裡那些可憐的女人那般絕望,由此可見,此女應該還未被桓虎所侮辱。
『是安陵王氏一族的女兒麽?』
趙弘潤暗自歎了口氣,隨即伸出手來,將那名少女拉到身旁坐下。
那名少女一驚,隨即會意過來,順從地坐在趙弘潤身旁。
見此,桓虎嘿嘿怪笑了兩聲,調侃道:“夠直接,老子就喜歡痛快的男人!”
“……”
趙弘潤波瀾不驚的眼神稍微震顫了一下,岔開話題說道:“桓虎,有什麽話就直說,本王沒空與你廢話。”
“嘿嘿嘿。”桓虎怪笑了兩聲,隨即將懷中另外一名少女亦推到一旁,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支撐在膝蓋上,正色說道:“姬潤,桓某想在你們魏國弄個將軍當當。”
『唔?』
趙弘潤聞言微微一愣,疑惑地打量了桓虎幾眼,詫異問道:“你想投奔我大魏?”
還別說,趙弘潤其實還真想過要不要招攬桓虎,畢竟桓虎可以與遊馬合作,重建魏國的騎軍,但這話從桓虎嘴裡說出來,這就難免讓趙弘潤有些別的想法了。
“怎麽,賊寇這行混不下去麽?”趙弘潤譏笑道。
“不好混啊。”桓虎怏怏地撇嘴道:“這年頭,當賊也不好當啊,有錢的貴族嘛,都有家兵,咱們數百人,未見得打得過,想來想去,也只有搶平民,可平民手裡能有多少錢?……記得剛從伊山潛入你們魏國的時候,倒是搶過一戶平民,那個寒酸呐……結果老子啥也沒撈著,還倒給那戶人家留了幾隻羊……”
『……』
趙弘潤輕哼了一聲,覺得這桓虎倒還真有些意思。
他並不懷疑桓虎這番話的真實性,畢竟這種事,桓虎騙不騙他,沒有多大意義。
再者,趙弘潤前一陣子的確也並未聽聞桓虎騎寇有劫掠過魏民。
由此可見,這幫人也是有職業道德的:他們隻對富人下手。
倒不是品德高尚,實在是搶掠平民沒啥收獲。
這不,安陵王氏就遭了秧,擁有十幾輛馬車的隊伍,一下子就成為了桓虎的獵物。
而這時,那邊角落裡嚶嚶哭泣的眾女,引起了趙弘潤與桓虎的注意。
趙弘潤面無表情地看著桓虎,其神色大概如此:做下了這等事,你覺得本王還會為你引薦?
可能是看懂了趙弘潤的神色,桓虎聳聳肩說道:“這也沒辦法,兄弟們憋地太久了……當初想在三川抓幾個女人吧,那支如今叫什麽川北弓騎的羯族騎兵還死追著老子……五萬騎兵,他娘的,差點就死了……”
『博西勒麽?』
趙弘潤腦海中浮現五萬川北弓騎的大督將博西勒的容貌,同時心中微微有些吃驚:手中握著五萬羯族騎兵的博西勒,居然也被桓虎給甩掉了?
趙弘潤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因為這意味著,桓虎使用騎兵,比羯角部落出身的博西勒還要擅長,還要懂得如何運用騎兵。
“那也是肅王你手底下的兵吧?”桓虎笑著望著趙弘潤,隨即神色輕佻地說道:“看在你手底下的兵幾次三番險些將老子追出屎來的份上,為我引薦引薦唄?……我要求也不高,給我弄塊封邑,再給個萬人的兵權就行了,作為回報,老子替你魏國守著那一塊。胡人也好,韓國也好,衛、宋、齊、楚,對手隨便是誰都無所謂。”
趙弘潤目視著桓虎,隨即淡淡說道:“好,可以。……你叫你手底下的人放下武器,跟本王走,本王替你向朝廷引薦。”
桓虎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嘿嘿笑道:“這樣好了,麻煩肅王給咱安排妥當,咱們直接去封邑得了。”
“呵。”趙弘潤輕笑了兩聲,淡淡說道:“本王懂你的意思了,就是說,你並不想投奔我大魏,但是卻想從我大魏手中謀取些利益……”
“我可以幫你們打韓國哦。”桓虎笑著說道。
“不需要。”趙弘潤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狗會咬人不錯,但不聽話,就沒個屁用。”
被趙弘潤借機罵了一番,桓虎臉上的笑容亦收斂了起來,只見他打了一個響指,隨即,便有幾名賊寇從山神廟中將五花大綁的王瑔帶了出來。
“嗚,嗚嗚嗚……”
王瑔瞧見趙弘潤,很是激動,只可惜他嘴裡塞著布團,誰也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麽。
不過大概是這個意思:救我!救我!
“現在呢?”桓虎似笑非笑地望著趙弘潤。
趙弘潤瞥了一眼受製於人的王瑔,輕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目視桓虎說道:“你在威脅本王?”
桓虎嘿嘿一笑,說道:“就算是吧,怎麽樣?”
趙弘潤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沒可能!”
“哦哦。”桓虎誇張地點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取下了王瑔嘴裡的布團。
當即,王瑔急聲說道:“肅王殿下,肅王殿下救我……”
連喊幾句,見趙弘潤不為所動,王瑔臉上露出驚怒之色,斥道:“趙弘潤,你若見死不救,我王氏,還有我姐,不會放過你的!”
聽聞此言,趙弘潤終於抬起頭來,不過卻不是面朝王瑔,而是面朝桓虎:“桓虎,你到底殺不殺,你若不殺,要不換本王的人來?”
身旁,宗衛長衛驕適時地抽出了腰間半截佩劍。
“……”桓虎凝視著趙弘潤,可能是覺得此刻正在大罵趙弘潤的王瑔太過於吵鬧,又將那團布團塞了回去,隨即凝聲說道:“當真……不願提攜桓某麽?”
“若你真心投奔,本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似眼下這種情況,斷無可能。”說罷,趙弘潤瞥了一眼桓虎,沉聲說道:“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麽你殺了王瑔,本王早已圍住此山的軍隊,則上山殺了你,將你等一網打盡;要麽,你留下他以及這些女子,本王放你們走……”
“……”桓虎收斂了笑容,目不轉睛地盯著趙弘潤,半響後用遺憾的語氣說道:“真可惜,本以為可以與肅王結交呢,好好好,桓某就放了這家夥吧……看在肅王的面子上。”
『誒?真放?』
趙弘潤微微一愣,驚愕地看著桓虎拿過一柄刀來,割斷了王瑔身上的繩索。
然而,就在欣喜若狂的王瑔摘下嘴裡的布團,朝著趙弘潤疾奔而來的時候,卻見桓虎戲虐地笑了笑,揮手一刀,將王瑔的腦袋砍了下來。
頓時間,鮮血四濺。
可憐王瑔不知究竟就成了冤死鬼,那掉落在地的頭顱上,其臉龐上,尚保留著欣喜之色。
而那一瞬間,趙弘潤等人都呆住了。
而此時,卻見桓虎一腳將王瑔的頭顱踢開,隨即用血淋淋的戰刀的刀背,在肩膀上敲擊了幾下,舔了舔嘴唇,用一種戲虐的神色瞧著趙弘潤。
“小的們,突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