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欠的章節明日開始繼續補,今晚得具體構思一下肅王與朝廷官員關於利益爭奪的爭執戲碼。』
今日集英殿的慶功宴,唔,其實也沒有什麽可以多做敘述的,無非就是按照慣例,請這次協助擊退了楚軍的有功之士們吃頓飯而已。
真正的大戲,其實在於明日幾日軍方與朝廷關於戰後所得利益分割的扯皮。
哦,這裡所說的軍方,其實就只是一個概念而已,指的是浚水營、碭山營、汾陘塞等『駐軍六營』,包括趙弘潤在戰後新設的鄢陵軍、商水軍與鄢水軍。
一個廣義的范稱而已。
在趙弘潤原先的想法中,他只打算向朝廷戶部上繳大概五到六成的戰後利益所得,其余四成左右,他會將其中的九成九用作補貼浚水營、碭山營、汾陘塞、鄢陵軍、商水軍與鄢水軍這六支不同規模的軍隊的軍費,其中包括對商水、長平、鄢陵等幾個重要城池的再建設工程。
然而,以原陽王世子趙成琇為典型的那群姬氏王侯世子突然到訪大梁,以及二伯父趙元儼的提醒,讓趙弘潤意識到,他從楚國運來的那筆數額龐大的物資,眼下很有可能正遭人垂涎窺視著。
不過對此趙弘潤並不擔心,因為在慶功宴期間,他通過眼神與碭山營的大將軍司馬安、以及汾陘塞的大將軍徐殷二人取得了默契。
不難猜測,這兩位大將軍日夜兼程回到大梁,可不單單只是為了參加這次慶功宴而言,相信浚水營大將軍百裡跋早已通過書信向他們傳達了他趙弘潤的意思,因此,因為軍費著想,這兩位大將軍勢必得親自回一趟大梁,無論是向趙弘潤表達謝意,亦或是暗中替他站腳助威,免得朝廷奪走了應當屬於他們軍方的資金。
唔,盡管『軍方』僅僅只是一個概念,但不可否認,似百裡跋、司馬安、徐殷等常年領兵駐軍在外的大將軍,其實他們與朝廷兵部、戶部的關系並不默契。
想想也是,似百裡跋、司馬安、徐殷等大將軍,他們恨不得麾下的軍隊編制擴編十倍,恨不得半年更換一次軍備,恨不得有充盈的軍餉,可在朝廷這邊,兵部每兩年更換一次軍備就可以說謝天謝地,而戶部更是年年提出要削減軍費,因此,『軍方』與朝廷若不存在矛盾,那才叫奇怪。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哪怕都是心向著國家的人,但因為立場不同,看待不同,也難免會激發矛盾。
不過在這一點上,趙弘潤顯然是支持軍方的,畢竟在他看來,無論削減哪方面的費用,也不能削減軍費,畢竟這關系著整個大魏的存亡。
別看眼下擊敗了一個暘城君熊拓,可問題是,楚國幾乎沒有因為暘城君熊拓的戰敗而受到什麽太大的影響,說到底,楚國仍然只是畏懼齊國、畏懼齊王僖罷了。
更別說在大魏的北方,還有一個對上黨、河內甚至是整個魏國虎視眈眈的韓國,眼下削減大魏的軍費,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瞻也。
一言以敝之,就是要以德服人。
不過在趙弘潤看來,這位聖賢的言論過於理想化了,畢竟天底下並不是人人都用道理說話的,想當初因為楚國使節遇襲一事,魏國向楚國反覆解釋,但楚王熊胥依舊下令對魏宣戰,企圖用拳頭、用武力脅迫魏國歸附楚國。
在這種情況下,光靠講道理根本行不通。
因此,趙弘潤一貫認為,他魏國若想在與鄰邦的外交溝通中取得一定的話語權,那麽前提是,他魏國要足夠強大,就算國力不強,但至少軍隊要保持強大。只有這樣,像楚國、韓國這樣的強國,在無法短時間內按死他們魏國的前提下,才會收斂戰爭欲望,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與他們魏國交涉。
否則,就像半年前的那一仗似的,楚國兩路大軍攻魏,豈是魏人用道理可以退兵的?
正因為如此,趙弘潤非但將鄢陵軍給扶正了,使其從原來一支衛戎軍蛻變為正規軍,又增設了商水、鄢水兩支軍隊,畢竟單單『駐軍六營』那總共區區八萬正規軍,並不足以應付趙弘潤心中所預想的最糟糕的局面:楚、韓合縱。
不過他也明白,朝廷中無論是兵部還是戶部,都不會輕易松口承認這三支新設的軍隊,畢竟這意味著朝廷每年將花費更多的軍費與軍餉。
總而言之,今日的慶功宴不過是走個過場,真正的大戲在於明後兩日與朝廷六部的爭執,好在趙弘潤手中有一張大牌,比如,此刻已被五千余浚水營嚴密看守起來的,那批堆放在祥符縣的楚國特產。
然而讓趙弘潤感覺意外的是,在宴席期間前來恭賀他的二哥雍王弘譽,卻與他提起了一樁並不想乾的事。
唔,確切地說,倒也不算與他趙弘潤渾然不相乾,只是他對此並不感興趣而已。
“……過幾日,聽說父皇有意設壇祭天,愚兄覺得,應該沒有什麽人,比弘潤你更適合主持祭天儀式。”
『祭天?』
趙弘潤聽聞此言愣了愣,畢竟他確實不清楚這件事:“因為何事?”
“還能有什麽事?”雍王弘譽笑了笑,低聲說道:“為我大魏此次的勝仗唄……弘潤有興趣麽?”
趙弘潤狐疑地望了一眼這位看不透心思的二哥,總感覺他在謀劃著什麽,他想了想說道:“有沒有興致尚在其次,問題是……似這類祭天儀式,不是向來都是由父皇主持的麽?”
雍王弘譽聞言,臉上神色難以捉摸,他淡淡說道:“往年是如此,不過你也曉得,父皇終歸已邁向半百之齡,要他前前後後操勞整個祭天儀式,恐怕龍體難安,因此,父皇應該會在我眾兄弟中選擇一人,協助他主持祭天儀式。……弘潤有興趣麽?”
趙弘潤神色古怪地瞅了一眼這位二哥,因為在他看來,刨除迷信色彩,似這種祭天的儀式,最大的效用無非就是安穩人心,唔,順便漲漲在大梁附近魏國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而已,說白了就是政治作秀。
而對於這種非實際利益所得的差事,趙弘潤可沒什麽工夫去湊合,畢竟他手中有一大堆的事要忙,比如,與戶部、兵部扯皮,構思對商水、鄢陵、長平等縣的再建設等等。
他打算趁眼下他攜得勝之威,將潁川南郡好好整頓一番,至少先鞏固一下楚、魏邊境一帶的防禦力度,使汾陘塞、鄢陵軍、鄢水軍、商水軍這四支軍隊的駐防地連成一線,以免重蹈前一陣子被暘城君熊拓勢如破竹攻入大魏腹地的覆轍,哪有什麽閑工夫去理會什麽政治作秀。
“二哥的好意小弟心領,小弟怕麻煩,似這種事……還是算了吧。”說著,趙弘潤打量了幾眼雍王弘譽,試探道:“二哥有興致?”
也難怪趙弘潤會往這方面想,畢竟雍王弘譽要跟東宮太子弘禮爭奪皇儲之位,哪怕勢必得獲得朝野更多的支持,因此,若能協助他們父皇支持祭天儀式,相信對他的幫助頗為巨大。
若真如此,看在與這位二哥相處地還不錯的份上,趙弘潤幫他一把,代他向他們父皇推薦一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但出乎趙弘潤意料的是,雍王弘譽在得知趙弘潤對此並無興致後,臉上卻露出了『果然如此』般的笑容,旋即自嘲笑道:“愚兄何德何能,豈有資格協助父皇主持儀式。”
說罷,他敬了趙弘潤一杯,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坐席。
『這……什麽意思?』
趙弘潤渾然摸不著頭緒。
他沒想到,繼雍王弘譽之後沒過多久,素無交集的東宮太子弘禮,竟然也舉著酒樽來到了趙弘潤這一桌,並坐與他交談起來。
“此番弘潤你擊退楚軍,揚我大魏國威,為兄沒什麽好送你的,唯有幕僚駱瑸所譜的一曲《肅王破楚暘城君兵陣曲》……”
話音剛落,酒席宴間逐漸響起一曲慷慨肅然的軍樂,仿佛隱隱有金戈鐵馬之聲。
“……”趙弘潤默然望著大殿中央那一乾穿著戎裝的宮廷樂女,在金戈鐵馬般的樂曲聲中翩翩起舞,雖然他看著很別扭,但不可不承認,瞧著那些樂師的配樂與樂女的動作,相信這回這位東宮太子可沒少下工夫。
『為了拉攏我,這位東宮太子殿下可謂是煞費苦心……』
趙弘潤心中淡淡一笑,說實話,他與東宮太子弘禮本不應該有什麽矛盾,畢竟他們倆最初處於各自渾然不相乾的圈子,幾乎沒有交集,除了那次,被雍王弘譽碰巧相遇。
“對了,弘潤,過兩日,父皇有意設壇祭天,向上蒼禱告此次的大捷。……為兄覺得,既然你是此次擊退楚軍的最大功臣,應該由你來協助父皇主持祭天儀式才對。”
『哎,果真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趙弘潤瞅了瞅這位太子殿下的表情,發現他在說那番話時眼神似乎有些焦慮,心下暗暗搖了搖頭。
“小弟對此並無興趣,太子殿下莫怪。”
話剛說完,趙弘潤忽然心中一愣,不動聲色地瞥向雍王弘譽。
他這才發現,那位二哥在遠處的坐席中,正與襄王弘璟低聲交流著什麽。
『……』
趙弘潤還未回過神來,這邊東宮太子弘禮在聽到了趙弘潤的話後,卻是迫不期待地露出一副欣喜之色,旋即對趙弘潤的功勳大誇特誇,說了好一通這才心滿意足般離去。
望著這位東宮太子的背影,趙弘潤又瞅了一眼雍王弘譽,卻見雍王弘譽已結束了與襄王弘璟的低聲交談,微笑著舉起酒樽遙敬了他一杯。
『原來如此……打算在祭天那一日對東宮下手麽?』
趙弘潤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方才他二哥雍王弘譽借恭賀卻故意提起祭天之事,並非是當真詢問他趙弘潤是否有意主持祭天儀式,而是出於同一立場,與他通個氣,給個訊號罷了。
『不過,這又關我什麽事?』
心裡嘀咕一句,趙弘潤亦舉起手中酒樽,遙遙回敬了那位二皇兄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