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的話剛說完，突然間，空氣陡然冷了三分。

  一股狂暴的氣息在他們頭頂乍現。

  “你們……你們說什麽？！”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整個演武室，演武室很小，只有三百平方不到，所以聲浪滾滾，回音震蕩。

  老頑童和楊天皆是一愣。

  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正是他們談論的薛九靈又是誰？！

  倆人不約而同抬頭，就看到美如天仙的薛九靈站立在虛空，一臉怒容盯著他們！

  特別是老頑童，被薛九靈盯得直起雞皮疙瘩。

  他就感覺自己是獵物，被獵手死盯住不放一樣。

  “呵呵……那個……那個我就是說著玩……過過嘴癮哈……”

  老頑童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背後說人家壞話被聽到，多少都有點尷尬。

  楊天卻笑著打招呼：“嗨，你怎麽去而複返？有事？！”

  楊天完全一改之前的冷漠，態度表情都突然變得和煦起來，給人一種如沐春風，十分親切的感覺。

  本來薛九靈想要發難，或者直接打下去的，但是看到楊天的反應，她臉一紅，不由退縮了兩分，感覺如果此時發難就有點不近人情，會給對方留下極壞印象。

  她壓下怒火，冷著臉：“我是有事……但是你們……你們編排我什麽呢？！”

  楊天本來臉皮就厚，普通狀態下的他跟平常人無異，他笑道：“你別緊張，我和老頑童就是隨便聊聊，不小心聊到了你……你還沒告訴我，你有什麽事呢？”

  楊天一臉好奇，老頑童也好奇寶寶般盯著她。

  薛九靈咬咬下嘴唇，臉色變幻，心中似乎有一個決定但是又舉棋不定，顯得十分猶豫。

  楊天和老頑童對視一眼，隻覺得莫名其妙。

  對於一位人仙高手來說，表現出忸怩之態實在太少見了。

  雖然對方是一個女孩兒，但是人仙高手全都是心意堅定，殺伐果斷，而且行事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之輩，哪像現在這樣流露出小女人的表情？

  老頑童不愧是閱女無數的老人精，他眼睛一亮，忙道：“我明白，小丫頭，你是不是想做我楊兄弟的女朋友？”

  老頑童話一出，薛九靈臉更紅了。

  老頑童哈哈一笑：“不錯不錯，算你有眼光……我楊兄弟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要是做了他的女朋友，不，是做他老婆，那往後可要風光無量了……”

  楊天見老頑童越說越過分，忙叱道：“老頑童，你別胡說八道，人家還沒說呢，你幹嘛呀？你要是誤會了，人家很難堪的！”

  老頑童一愣，望向薛九靈。

  薛九靈目光有些躲閃，終於，她抬起頭，盯著向楊天大膽道：“這位前輩沒得說錯，我來確實是這個目的……”

  “啊？！”

  楊天一愣，想不到薛九靈會是這個目的！而且會直言不諱的說出來……

  薛九靈紅著臉道：“我們都是武者，而且都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人物，想愛就愛，想恨就恨，沒什麽好遮掩的……楊天，我敬畏你，仰慕你的風采……如果可以，我想呆在你身邊，希望以後我們能結成志同道合、親密無間的‘道侶’……”

  “道侶？！”

  “不錯，咱們已經開始脫離‘人’的范疇，進化到了‘仙’的層次，再往上，還會向更高階的物種或者形式進化……我們的生命悠長而且強大，結為‘道侶’不僅可以陪伴左右，更可以互相激勵和扶持，更有利於探索終極的長生久視……”薛九靈道。

  聽著對方的話，楊天終於明了對方的志向和追求，可以說，薛九靈的志向很遠大，她的追求也是自己的追求，倆人竟然是志同道合的。

  而且，短短幾句話，他仿佛瞬間洞悉了對方。

  倆人算是第一次有了深切的了解。

  楊天默然，心中卻泛起浪花和漣漪，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對方說的一句不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其犖犖獨行，不如攜道侶同行，但是反觀身邊他擁有過的女人，沒有人有與他同行的天資，沒有誰能追趕他的腳步，更不要說與他走在一起……

  拋開兒女私情，他其實是孤獨的，至少在修行和追求大道的道路上，他孤獨無比……

  而這種孤獨又是可怕的，比死亡的大恐怖還要恐怖！

  死亡往往是一瞬，到達終點沒有痛苦，或者可以說是解脫。

  但是追求大道的極致卻伴隨著永恆的孤獨……這是一種身心的煎熬，承受著比解脫比死亡更複雜的痛苦……

  楊天心思如璀璨光芒明明滅滅，他的念頭千回百轉，他不得不認同薛九靈的話，即便他不想承認。

  一瞬間，他又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兒女情長”和“追求大道”兩者孰輕孰重？兩者是不是魚和熊掌？又是不是可以兼顧兼得？

  又或者，小情小愛在漫長的歲月中渺小又不長久，是不是只有志同道合的“道侶”才是他真正的伴侶？！才能陪伴他一路精進前行？！

  薛九靈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壓力，也不要你現在承諾，而且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也有未婚妻……這些我其實都不在意，因為如果不出意外，我們的生命歷程會十分悠長……我相信能陪伴你一直走下去的……只有我……”

  薛九靈的聲音空靈沒有一絲煙火味，也沒有貶低任何人，更沒有任何的誘導，只是娓娓闡述十分殘酷事實！

  在追求大道的路上，是要有殘酷的舍和得，天道本來就是殘酷的大道。

  一旁的老頑童李玄心頻頻點頭，他太認同對方的話了，說實話，他也開始有點喜歡這個火爆的辣椒女了！

  “哎……我老頑童活了六七百年……怎麽就沒遇到看得這麽清楚明白，這麽明事理，而且還倒貼送上門的好女人？”

  他越想越覺得憋屈，感覺白活了這麽幾百年。

  他看楊天悶聲不響，連一句承諾都不給，他都暗暗著急，忍不住激動道：“楊兄弟，你倒是說句話呀，怎麽到了關鍵時刻，你就掉鏈子成了悶葫蘆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我收了她，我可就要展開攻勢，拚命追了啊……”

  “嗯？”楊天瞪了他一眼。

  “呵呵……”老頑童訕笑，尷尬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我要……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