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在最後一個音符完美的跳躍下結束。

  白鷺城站起身，隔著很遠的距離對季陌笑。

  季陌心口一滯，慌張的別開視線。

  幾秒後，掌聲雷動。

  原來大家剛才都陷入了白鷺城編織的某種情緒中，才回過神來。

  回到座位坐下，白鷺城見季陌低垂著頭，便問她：“喜歡嗎？”

  “嗯？什麽？”

  “剛才的曲子。”

  “哦，還行吧。”

  笑了笑，正好他們點的餐送上來，白鷺城叮囑季陌多吃，不再說話。

  季陌心不在焉的切著手裡的牛排，猶豫一下，抬眸看向他，“那個，挺好聽的。”

  “嗯？”

  白鷺城一怔，等他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垂了頭，安靜的吃東西。

  後知後覺她話中意思，他勾起笑，柔聲說：“你要是喜歡的話，給你請個鋼琴老師好不好？簡單的學習一下，要是沒興趣再說。”

  “算了吧，我笨。”她吃著牛排，直接拒絕。

  白鷺城也不再強求，在他這裡，季陌想要做什麽，不想要做什麽，都是自由的。

  當然，這裡面有個底線，只要她不離開自己，那麽什麽都可以。

  吃了飯，白鷺城提議消消食再回去。

  季陌沒什麽意見，跟在他身後一步的距離慢慢的走。

  看著白鷺城的背影，季陌想，其實根本無法想象他的身份。

  他看上去，就是比普通人帥一點，氣質特別一點而已。

  很難能夠把他和白門的門主聯系在一起。

  但她又親眼見過他的另一面，天使和魔鬼，他是雙面體。

  走了一會兒，白鷺城仿佛體力不支，季陌見他臉色有點發白，便說道：“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白鷺城點點頭，兩人在長椅上坐下來。

  中間隔著一個人的位置，季陌望著天，身邊偶爾傳來他壓抑的低咳。

  “你的病？”轉頭看向他，她忍不住開口問。

  白鷺城微笑，將捂在唇上的白色手帕收好，“很多年了，無妨。”

  “治不好嗎？”

  “嗯。”

  “哦。”

  至此又是無話。

  季陌不擅長關心別人，問這麽多，已經是極限，也代表了白鷺城在她心中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地位。

  夜晚的溫度還是有點涼，略坐了一下，他說：“回去吧。”

  季陌點頭站起身，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司機便將車子開了過來。

  ……

  安妮再次和季陌搭話的時候，距離上次已經過去一個月。

  這一個月，安妮表現的和一個正常轉學過來的學生無異，也讓季陌漸漸摸不透她的意思。

  還是在洗手間，季陌知道安妮在裡面，所以故意在外面等她。

  安妮推開隔間門走出，見到季陌並不驚訝，反而友好的對她微笑打招呼：“嗨，季陌。”

  季陌抱肩靠在牆上，眸子微沉的凝著她，“上次你的話，什麽意思？”

  “嗯？上次？哪次？”安妮疑惑的看著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一樣。

  季陌有些耐不住，上前兩步，“安妮，你到底是誰？”

  “哦，這個問題啊。”安妮笑著拂了拂頭髮，湊近季陌，“放學以後來天台吧，到時候我告訴你。”

  說完，她擦過季陌的肩膀離開。

  季陌在洗手間裡站了一會兒，這才回到班級。

  放學以後，她等所有人都離開，然後去了天台。

  安妮已經等在那裡，見她來了，溫柔的張開手臂想要擁抱她。

  季陌蹙眉往後退了兩步，安妮站定，笑著看她，“你果然和晉猛說的一樣，好冷。”

  說著，安妮搓搓手臂，做了個打冷戰的動作。

  季陌沒什麽耐心，不悅的說：“有話就說。”

  “嗯，其實你也猜到了，我是晉猛的人。”安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比實際大了幾歲。

  “你身邊有很多人，實在不方便。”

  人？

  敏感的知道，安妮所指的人，不是普通的人，難道是……

  “對，就是白鷺城的人。”安妮說著，仔細的打量起季陌，“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哪裡吸引了白門的門主，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寵你。”

  “你不是第一個對這件事好奇的人，能不能說重點？”

  “好吧，看來我們的季小姐性子很急呢。”安妮頓了一下，嚴肅了表情，“接下來我要說的事，隻說一遍，這是晉猛帶給你的消息。你也應該知道晉猛不會騙你，更不會用這件事情騙你。”

  在安妮沒開口之前，季陌突然就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聽下去。

  不知道現在轉身離開，還來不來得及？

  *

  “是的，先生，季小姐還沒出來，是，等一下，先生，季小姐！我看見季小姐了！”

  司機本來打電話給白鷺城報備季陌到了放學時間遲遲沒有出來，沒想到剛說完，就見季陌從學校走出。

  推開車門下車，司機迎上去，“季小姐，您沒事吧？”

  季陌抬頭看了他一眼，淡聲說：“沒事。”

  “小姐，先生的電話。”司機把手裡的手機遞給她。

  季陌接過來，剛剛放在耳邊，白鷺城急切的男聲傳來：“陌陌，你沒事吧？”

  “哦，沒事。”

  聽她的聲音，沒什麽起伏，和以前一樣。

  白鷺城松了一口氣，柔聲說：“那就好。”

  回到白家，迎接她的不是傭人，而是白鷺城親自。

  “陌陌。”接過季陌的書包，白鷺城摟住她的肩膀，“歡迎回來。”

  季陌對他笑了笑，跟著他邁步往客廳走。

  可是白鷺城卻被她剛才的笑容惑了眼睛，直覺，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他太想打動季陌的心，平常那麽謹慎敏感的人，只有面對季陌的時候會看不清，所以當季陌有了這樣的轉變，他高興到甚至忘記深究原因。

  吃了晚飯，外面下起了雨。

  季陌趴在自己房間的窗台上，沉默的凝著雨簾衝刷的世界。

  半響，她垂了眸子，走到床上拿過自己的書包。

  拉開拉鏈，將手伸進去。

  觸手一個冰涼的物體，沿著物體滑動，突然指尖刺痛。

  她將手抽出來，看著指腹上面滾著的血珠，淡淡一笑。

  那笑容，像是曼陀羅花一樣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