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末日之前4—婚禮 聽見那邊傳來忙音,衛媛揉了揉太陽穴,把來電記錄刪除。
浴室裡,水流聲停止。
她趕緊把手機塞進衣服裡,爬回床上。
周燕辰穿著浴袍,從浴室裡走出。
望了一眼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衛媛,他彎身從衣服裡掏出手機。
“喂,阿文,是我,幫我送一套衣服過來。”
打完電話,他走到床邊,冷聲開口:“單昊在哪兒?”
衛媛手指捏緊被角,緊緊閉著眼睛,只是睫毛顫動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緒波動。
周燕辰沒有耐心跟她耗著,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坐起身。
“啊。”驚呼一聲,衛媛委屈的看著周燕辰,“燕辰,你弄疼我了。”
周燕辰鳳眸縈著不悅,劍眉輕斂,沉聲問道:“單昊在哪兒?你不是說你知道?”
衛媛咬牙,太陽穴“突突”跳著疼。
她揉了揉,悶聲說:“我告訴你,你就會馬上離開,是不是?”
周燕辰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著,“衛媛,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衛媛打了個冷戰,怯怯的看著他。
這是他最後的警告。
她居然能夠有一天在他嘴裡聽到這樣的語氣。
自嘲一笑,她別開頭:“森信別墅,201號,他在那裡。”
周燕辰聽完,更加沉冷的聲音穿透衛媛的耳膜:“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終於問了。
衛媛重新轉過頭來看著他,淺淺勾唇:“我能知道,你會問,是因為關心我,還是你的好兄弟?”
周燕辰漠然,轉身從髒掉的衣服裡掏出煙盒和火機。
抽出一支煙支點燃,他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煙圈。
“衛媛。”
他叫她。
語氣說不上有什麽,淡的像水。
“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衛媛咬唇,冷漠的笑。
是啊,說的夠清楚。
只是,她也說了,並不打算從他的世界裡退出。
“我知道了。”衛媛扶著額頭,靠在床頭。
“我和單昊在一個party上認識的,我承認,是我主動接近他的。”
抬眸看向周燕辰,衛媛說道:“能給我一支煙嗎?”
周燕辰看她一眼,把手裡的煙盒和火機遞給她。
衛媛接過,捏在掌心。
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露出過這一面。
不是乖巧溫順的衛媛,而是一個叛逆不良的她。
熟練的點燃煙,輕輕的吸,一看就是煙齡多年。
她的抑製力表現在各個方面,比如煙。
最想吸的時候,她也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
她唯一控制不住的,只是愛著眼前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把自己變得卑微如草芥。
吞吐著煙圈,衛媛輕聲說:“我們上牀了,不止一次。他知道我們以前,不過他說他不介意。”
或許這話,衛媛以為可能會挑撥他和單昊的關系。
但周燕辰卻並沒有一絲感覺,就像是聽單昊和任何一個女伴的事情。
“他好像挺喜歡我的,不過我……”
“他為什麽一聲不響的跑去森信?”周燕辰打斷衛媛的話,隻問出自己關心的。
衛媛一怔,纖細的手指緊緊捏住煙支。
他,他並不在意!
呵!
心裡嘲弄的笑,笑自己。
衛媛把煙支碾滅在床頭櫃上,“不知道,不過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說著,門鈴聲響起。
周燕辰看了衛媛一眼,走去開門。
衛媛聽見他和一個男人的對話。
“怎麽回事?”
“單昊在森信的別墅。”
“你怎麽知道?”
“我換衣服,我們過去。”
“好。”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是關門的聲音。
他走了。
就這樣走了。
衛媛低笑,笑著笑著,眼淚都笑出來。
縮進被子裡,她裹住自己,在裡面放肆大哭。
盛封文和周燕辰開車到了衛媛說的地方,卻沒有找到單昊。
整間別墅空無一人,倒是客廳裡倒著很多空的酒瓶。
“單昊這個臭小子,到底搞什麽!”盛封文煩躁的耙了耙頭髮,踢開腳邊的空酒瓶。
周燕辰凝眸想了想,拿出手機。
沒等他撥出號碼,盛封文的電話就響了。
盛封文拿出手機,對他說道:“是單家。”
“喂,單叔叔,什麽?哦,好,回來就好。好的。”
掛了電話,盛封文松了一口氣,“單昊回家了。”
“嗯。”周燕辰點頭,若有所思。
單昊太過反常了。
第二天,叫了白津湫一起,他們三個去找單昊算帳。
莫名其妙玩失蹤,不胖揍他一頓絕對不能解氣。
只是,但他們見到單昊的時候,三個人都驚呆了。
這人,到底怎麽了?
不過幾天沒見,他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
下巴上都是青茬,眼底血絲遍布,雙頰凹陷。
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坐在窗邊喝酒。
這還是那個臭美、騷包的單昊嗎?
三人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你小子!”盛封文率先走上來,一腳踢在單昊腿上,只是輕輕的力道。
“你他媽作什麽呢!”
單昊緩緩抬眸,露出一抹虛弱的笑,欠扁的說:“怎麽了?擔心我了?我還能死了?”
“滾!”盛封文瞪他。
白津湫和周燕辰也走上來,白津湫溫聲開口:“昊子,你到底出了什麽事?看看你這樣子。”
“狼狽吧?”單昊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沒顧上收拾呢,再說一個大老爺們,不計較那麽多。”
他這樣,真是奇怪。
周燕辰彎身蹲下,凝著單昊的眼睛,“你怎麽了?”
他的鳳眸太過凌厲,單昊害怕的躲閃開,仰頭喝了口酒。
聲音沉冷:“沒事。”
“沒事?”周燕辰挑眉,捏住單昊的下巴,“沒事?”
“你他媽管那麽多!”單昊推開周燕辰。
周燕辰冷不防,差點跌坐在地上。
“燕辰!”白津湫趕緊扶住他,瞪向單昊,“昊子!燕辰也是關心你!你怎麽回事!”
單昊站起身,走向吧台,“我好好的,用不著!”
“單昊!”盛封文追上來,握住他的肩膀,“你到底出了什麽事?不要讓我們擔心!”
單昊驚慌的推開盛封文,低吼:“你他媽的別碰我!滾!”
吼完,他仰頭把手裡的就一飲而盡,又去開另一瓶,灌了一口。
“……”
盛封文驚訝的看著他,而後回頭看向周燕辰和白津湫。
周燕辰冷冷勾起嘴角,沉聲道:“好,你想喝酒喝死是不是?”
這地上又是一堆空酒瓶,再加上森信別墅那裡那些。
邁步走過來,周燕辰奪下單昊手裡的酒瓶,“我陪你喝!”
話落,他作勢就要喝。
單昊瞪大眼睛,一把將酒瓶奪下來,狠狠擲在地上。
酒瓶炸裂,碎片亂竄。
單昊吼了一聲,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你們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單昊!”白津湫彎身握住他的肩膀,急聲道:“你冷靜點,單昊。”
“滾出去!”
單昊咆哮,猩紅了眼睛指著門口,“滾出去!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
樓下,三人坐在沙發上。
隱隱聽見臥室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單父隱忍著,對三人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單昊也不知道發什麽瘋,回來就變成這個鬼樣子,簡直丟盡了單家的臉面!”
周燕辰看向單父,“單昊昨天回來就這樣嗎?”
單父歎息一聲,點頭:“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飯也不吃,就知道喝酒,我看他是要喝死自己!”
看了眼白津湫和盛封文,周燕辰低聲說:“不如找個醫生給單昊看一下?”
單父皺眉,有些不悅:“你什麽意思?你覺得單昊精神有問題?”
從單家出來,三人的面色都是凝重的。
單父最重視的就是單家的名譽,單昊怎麽玩都不要緊,只要不威脅到單家名譽,單父都不會管。
可是現在……
周燕辰擰眉,忽然抬眸往二樓看去。
單昊就站在落地窗前,也在看著他。
那一眼,周燕辰在單昊眼睛裡看見了一種東西,讓他心驚。
那是,絕望。
……
西兆縣。
感冒好了,只是匡雪來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胃口也不是很好。
不管做什麽,她都是隻吃一點,而且一點油膩的東西都不能吃。
劉鳳豔每天都做兩個素菜給她,看的匡國梁特別擔心。
“雪雪,不吃肉,你身體怎麽能好?”
匡雪來為難的蹙眉,望著碗裡的雞肉,“爸爸,我真的吃不下。”
劉鳳豔看了匡國梁一眼,說道:“雪來吃不下,你就不要強迫她吃了,她身體還沒好,胃口差也是正常的。”
匡國梁歎息,隻好把她碗裡的雞肉夾回自己碗裡。
吃了飯,匡雪來又累了,回到房間去睡了。
劉鳳豔一邊洗碗,一邊想事情。
匡國梁進來叫她,兩聲她都沒反應。
“豔子,你想什麽呢?”
“啊?”劉鳳豔回過神,扭頭問道:“什麽?”
匡國梁擔憂的看著她,“你怎麽了?雪雪就夠讓人擔心了,你身體也不舒服嗎?”
“我沒有。”劉鳳豔搖搖頭,猶豫一下,她還是說道:“國梁,我只是,只是在想……”
“什麽?”
“雪來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匡國梁一聽,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你什麽意思?”
劉鳳豔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低聲說:“她的樣子,跟我懷素素的時候很像。嗜睡,吃不得油腥。”
“你,你的意思是?”
匡國梁咽了口唾沫,“你說雪雪懷孕了?”
“我也只是懷疑,你不是說她和那個周燕辰,他們,你覺得可能沒有那個嗎?年輕人不注意也是有的。”
匡國梁默然,抿唇不語。
劉鳳豔扶住他的手臂,低聲接著說:“不如你帶著雪雪去醫院檢查一下?”
良久,匡國梁點頭:“好吧。我去問問雪雪。”
“檢查?”匡雪來搖頭,往被窩裡縮了縮,“爸,我沒事,可能是感冒剛好,我有點累了,真的沒事。”
“雪雪,還是去檢查一下吧,不要讓爸爸擔心。”
“我真的沒事,爸,我不想去。”
匡雪來還是搖頭,堅決不去。
匡國梁說服不了她,隻得旁敲側擊的問:“那,雪雪,你有沒有,有沒有想吐?有時候。”
“吐?”
“就是惡心,有嗎?”
“沒有。”匡雪來咬唇,疑惑:“爸,你為什麽這麽問?”
“我,我怕你胃出了問題,想看看你有沒有胃酸。”
“哦,沒有,爸,我有點累了。”
匡國梁點頭,起身給她掖了掖被角,“睡吧,爸出去了。”
看著匡雪來閉上眼睛,他這才轉身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眼睛睜開,匡雪來伸手捂上自己的下腹,咬緊了下唇。
應該,不會吧?
難道真的……
……
從陳家出來,盛封文靠在後座的椅背上,司機在前面開車載他離開。
抬手捏著眉心,他渾濁的吐出一口酒氣。
婚禮就在下周,今天已經確定了最後的流程。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別墅門前。
盛封文下車,手裡拎著一個蛋糕盒。
陶子早上說想吃這家店的蛋糕,他剛才特別趕去買了她最喜歡的抹茶味。
進門,沒在客廳看見人。
保姆微笑說道:“先生,小姐在廚房。”
盛封文點頭,把蛋糕盒放在茶幾上,走向廚房。
背對著門口,她正在忙碌著什麽。
盛封文靠在門框上看她,視線從上到下,落在她白嫩嫩的腳丫上。
又不穿鞋。
這是什麽壞習慣。
蹙眉,他抬步走進來。
“怎麽又不穿鞋子?”從她身後抱住她,他吻了吻她的臉頰。
陶子嚇了一跳,側目看他,“你回來了。”
順勢踩在他腳上,她笑著說:“這樣就行了。”
盛封文下腹一緊,忍不住捏住她的下頜,吻住她的唇。
掰過她的肩膀,他抱起她,把她放在琉璃台上。
深深的吻,勾著她的小舌吮吸。
一記火辣辣的吻結束的時候,陶子只能靠在他胸膛喘息。
“你剛才在做什麽?”盛封文揉了揉她的頭髮,問。
陶子坐直身體,不好意思的說:“我想煮粥給你喝。”
盛封文低笑,和她抵著額頭,“我不餓,出來吧,我給你買了蛋糕。”
陶子眼睛一亮,“是我早上想吃的那種嗎?”
盛封文點頭,打橫抱起她出了廚房。
窩在沙發上,陶子吃的嘴角都是。
盛封文寵溺的看著她,伸手給她揩去嘴角的蛋糕屑。
陶子羞澀的抿抿嘴角,一口一口把蛋糕都吃下去。
“好了,晚上不要吃太多。”他握住她的手腕。
陶子甩開他的手,繼續吃。
盛封文覺得不對,可是也阻止不了。
等她終於把一大塊蛋糕全部吃完,已經撐得惡心。
抽出紙巾擦嘴,她笑著看著盛封文,“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盛封文眸色一緊,面無表情的接過紙巾,給她仔細的擦嘴。
陶子擋開他的手,閉了閉眼睛,再次重複:“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我明天一早就走,可以嗎?”
伸手,他緊緊抱住她,埋頭在她肩窩。
“陶子,陶子,不要走,可以嗎?”
陶子眼淚掉下來,她吸吸鼻子,搖頭:“不可以。阿文,我們說好的,不是嗎?”
盛封文不說話,他覺得眼睛有點刺痛。
比眼睛更加刺痛的,是他的心。
第二天一早,陶子離開了。
不過他們沒有馬上就斷了聯系,斷斷續續又上過兩次床。
最後一次,是在盛封文婚禮的前一晚。
末日,終究還是會到來。
沒有人能阻止。
半夜的時候,盛封文走了。
陶子一個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躺著,眼淚流了滿枕頭。
她知道,他要回去準備婚禮。
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要和陳喬安舉行婚禮了。
他馬上就是別人的丈夫了。
而她,絕對不能成為小三。
凌晨三點多,陶子爬起來,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淚眼模糊視線,她顫抖著手指,撥通了一個電話。
遙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在凌晨三點,接到了那通等了許久的電話。
尹澤明清了清嗓子,低笑開口:“喂,擾人好夢是不是?”
陶子笑起來,抹了一把眼睛,“就打擾你了。”
尹澤明又說:“我給你發的照片,你看見了嗎?”
“唔,看見了。”
“怎麽樣?喜藏是不是很美?”
“嗯,很美。可是你臉上那兩坨是什麽東西?醜死了。”
“那叫高原紅,你是不是傻!”
“呵呵,真醜!”
“你來了,你也有!”這一句,尹澤明帶著試探。
陶子一頓,半天沒說話。
尹澤明等了幾分鍾,歎息:“怎麽了?陶子,你不開心嗎?”
陶子起身,走到窗邊。
換了手接手機,她說:“尹澤明,我現在去找你,還能看見你看見的那些風景嗎?”
那一刻,尹澤明幾乎狂喜的要瘋掉。
抑製住體內聳動的熱潮,他說:“當然,我們還能看見更多風景,你知道雅魯藏布江嗎?那裡很美,還有藏羚羊,你沒準在露天吃午飯的時候,它就在你身邊吃草。”
“真好。”陶子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我好想看啊,澤明。”
尹澤明皺眉,“陶子,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要不要我回去?”
“不要!”陶子立刻說,睜開眼睛,她再次看向窗外,“你不要回來,我去找你,我馬上買機票,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我,我等你,陶子。”
掛電話前,陶子問了尹澤明一個問題。
“你找到天堂了嗎?”
尹澤明說:“我想等你來了以後,親口告訴你。”
*
陶子隻背了一個背包,想要混進禮堂,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住。
失落的垂下頭,身後驀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你來幹什麽?”
陶子回頭,眼神一閃,微笑說:“你覺得我來幹什麽?鬧婚禮嗎?”
周燕辰沉眸看著她半響,走過來,看向保安,“讓她進去。”
保安點頭,立刻側身讓開。
陶子呼出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
“周燕辰,你還要匡子嗎?”
周燕辰握拳,過了好一會兒,沉聲說:“要。”
陶子微笑,扭頭看著他,“早點去找她,不然你會後悔的。”
她坐在最角落,飛機還有三個小時,她卻在這裡。
禮堂門開了,她看見陳喬安穿著白色潔白唯美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緩緩走出。
她的視線死死的釘在那身婚紗上面。
她看著陳喬安一直走到最前面,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她看見盛封文淡淡的表情,卻握住了陳喬安的手。
她聽見他說,用她熟悉到心痛的聲音說:
我願意。
她微笑,悄悄起身。
那一天,飛往喜藏的飛機上,有一個女孩子從頭哭到尾。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哭的那麽傷心。
他們猜想,或許女孩子害怕坐飛機?
又或許,她是失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