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番外--心肝寶貝之哥,我回來了 左然郴低頭看著鞋子邊的鵝卵石,並沒說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公司裡怎麽有來自秦索的注資?”
景子墨微微揚眉,“他願意投資而我跟別人也借不出錢來。左律師我知道你不待見他,可是這次金星星的事與他無關,他當時根本不在渝城,為了這事兒他差點把他老婆素素殺了,要不是秦家家長出面真就出人命了,現在他還沒關著,我要還錢都找不到人。”
離開景家的時候左然郴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抬頭看著門口蔥蔥鬱鬱的大樹,他有種感覺,他要是再回來就物是人非。
但是不管怎樣,欠辛甘的他一定都討回來,而且他永遠都是等著她。
瑞士,宋家。
全家喜氣洋洋,因為左然郴答應要在這裡舉行婚禮。
宋汐簡直不敢相信,她眼含熱淚看著左然郴,“郴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左然郴手裡把玩著茶杯,“當然,汐汐,這是我欠你的,當然要補償給你。”
“郴哥哥,你太好了,我愛你。”宋汐撲到左然郴懷裡,緊緊的抱住他。
左然郴的手一頓,然後也搭上了她的腰,卻沒有人發現他眼睛裡的寒光。
宋家有錢,要操辦一場婚禮很簡單,一個周以後,婚禮在教堂裡舉行。
這天的賓客人不算多,但絕對也不少,宋家好面子,把能請來的朋友都請來了,左然郴家也來了人,他父母,他大姨一家人,唯獨缺了到處流浪的小姨。
牧師站在高台上,看著新娘的父親把漂亮的新娘帶到了左然郴身邊。
他剛想說話,卻給新郎製止了,接著新郎自己走上去,代替了牧師。
這一幕讓宋汐感到不安,她抬頭看著左然郴,“郴哥哥,你幹什麽?”
左然郴神秘一笑,他大聲說:“各位賓客,大家都知道我跟宋汐從小認識,我們算是青梅竹馬,現在我要送她件結婚大禮。”
大家都鼓掌,以為這是新郎的浪漫。
但是宋汐卻面色慘白,她搖頭,“不要。”
左然郴根本不理睬她,按照事先的布置,他播放了那段視頻,當然把繈爆的鏡頭都給馬賽克,但是場面已經夠火爆,大家誰都不傻,幾個畫面都已經明白。
沒法子描寫那個時候的熱鬧。
他爸爸,宋汐爸爸,宋汐媽媽,都快爆炸了,還有宋汐,她不敢相信被關了8年的事實竟然以這樣的形式在這樣的場合出現,她當場崩潰,抱著頭在地上尖叫。
左然郴站在牧師的位置,就像上帝冷眼看著他們的醜惡。結束了,所謂的包袱所謂的負責都成了笑話,也該是她宋汐自己品嘗惡果的時候了。
其實,左然郴開始沒打算公開這個視頻,他想如果宋汐逼婚逼急了就把這個給她看,一定能讓她閉嘴。
但是,鑒定結果讓他很生氣,原來宋汐的弟弟竟然也是他的弟弟,宋汐的弟弟就是他爸爸的那個野種。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父親是為了彌補宋汐的傷害才讓他娶得,直到現在才懂了他不過是父親手裡的工具,他罔顧他的幸福,一心想要把宋家的孩子弄到家裡,但是他的身份又不允許,就想了這個法子,以後宋汐弟弟用小舅子的身份在左家出入光明正大,想要怎麽對他好都有話說。
這也是他左廳長掉在人家手裡的把柄,睡了人家的老婆,還讓人家給你養孩子,能不受擺布嗎?
這也不完全是左然郴公開視頻的理由,最終讓他這麽做的,是他聽到了宋汐和他父親的對話。
左廳長說“汐汐,辛甘有今天你佔了不小的功勞呀。”
宋汐大概是有點慌了,“伯父,我什麽都沒做。”
“你把喬納當朋友已經很厲害了,讓她們相互殘殺,最後你漁翁得利。”
“伯父,我真什麽都沒做,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你相信我。”
左廳長發出呵呵的笑聲,“不要跟我辯解,我不是然郴,我反而很欣賞你,不要看過程,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什麽手段不重要。”
左然郴猛地像被打醒,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果然這件事下來,最受益的就是宋汐。
他又想起在拘留室辛甘說的那些話,難道喬納的死真有隱情?
他企圖去查,卻發現什麽都查不到,因為辛甘案子的影響,有關部門怕後面再出亂子,所有的視頻證據全毀了,他什麽都查不到。
查不到不代表他會就此罷休,於是就有了這一幕,在一片嘈雜中他扔了胸前佩戴的鮮花,脫了黑色禮服,一個人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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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渝城監獄的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身段清瘦的女孩,她揚起臉,不敢面對面的迎接陽光,卻又忍不住閉上眼睛,舉起素白的手搭在眉骨那裡,看著太陽出神。
“辛甘。”辛天的聲音帶著顫音,高聲叫著。
“哥,哥。”辛甘提腿想跑,卻誒呀一聲蹲在地上,她看著左腳苦笑,都這麽久了還是沒有習慣這隻受傷的腳。
辛天人高腿長,幾步就跑過來,他蹲下看著她的腳,心疼的說:“你慢點兒,腳疼嗎?”
“早就不疼了,哥,我自由了。”本來是笑著,可是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已經淚如雨下。
辛天難受的別開眼睛,他彎下腰,“上來,哥哥背你。”
辛甘也沒矯情,摟著脖子爬上辛天的背,哥哥的背好暖和呀,她終於有了依靠,不用在每天對著冰冷的牆壁。
現在的辛甘瘦了很多,體重不足90斤,辛天背著很輕,他似乎在自言自語,“現在就想你小時候的樣子,太輕了。”
辛甘胡亂的在他後背上蹭眼淚,“哥,你就胡說,那個時候你還小,所以覺得我才和現在差不多,我現在是標準體重。”
“好,標準體重的姑娘,我們現在馬力全開要加速了。”
辛甘摟緊了脖子感覺到辛天加快的步子,風從耳邊不小而過,蓋住了不知從誰那裡傳來的哽咽聲。
都過去了,不是嗎?
在車上,辛甘對辛天說:“哥,先別回家。”
辛天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好,雲初等你好久了。”
買了一束花,本來想買顧雲初最喜歡的野薑花,但是花店沒有,隻好湊合了一束百合,她穿著長裙蓋住了腿,而且風吹動裙擺的樣子也很好看,絲毫看不出她腿受過傷,但是走一段路要停一會兒,已經說明她不是過去那個如風的女孩子了。
顧雲初的墓地是花的海洋。
看著一叢一簇的花,辛甘卻冷笑,沒有顧雲初喜歡的花,送花的人沒有心。
把百合花放下,她蹲下看著墓碑照片上明眸皓齒的女孩,她有種錯句,以為倆個人還是在大學校園裡,當聽到人家才16歲就考上大學時候,她差點給跪了,“女俠,受我一拜。”
“雲初,雲初,雲初。”千言萬語已經哽住,那種昨日過往明明就在眼前,可伸手卻怎麽也抓不到的感覺太難受了,就算四年的時間依然沒有緩解。
辛天過來扶起她,“走吧,山上冷,雲初知道你的心意,她其實一直在天上看著你。”
“哥,我到今天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還那麽年輕,還有很多遺憾的事沒有完成,為什麽就這麽去了,為什麽?”
這些話四年前不曾說過,經過四年時間的沉澱,再說出來綿延著山巒長河的痛。
辛天把人摟住,“走吧,你也還年輕,你要把雲初沒過完的日子好好過了,從此平平安安的就好。”
家裡,辛大海夫婦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他們說好了誰都不許哭也不許提舊事,但是看到辛甘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誰先紅了眼眶。
辛媽媽準備了火盆讓辛甘跨過去說是去晦氣,然後用艾草抽打她的身體,也是去晦氣,辛甘始終笑著讓媽媽忙活,她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就怕自己失控。
辛甘,以為你已經百煉成鋼,可那是在敵人在仇恨面前,面對你的親人,你還是那個過去的孩子。
這一天,辛家的人都喝了酒而且都大醉,他們哭哭笑笑,卻怎麽也掩不去這四年失去的時光。
從第二天開始,辛媽媽天天燉湯做好吃的,辛甘太瘦了,媽媽喜歡看著她肉嘟嘟的樣子,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身的骨頭都硌手。
什麽都不用做,除了吃就是睡,辛甘呆在家裡都要發霉了,她提出要找工作。
父母都攔不住,女兒怎麽說都要正常生活的,工作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他們不忍心看到她被生活再次傷害的樣子。
辛甘找了好幾個工作都碰壁了,因為她是個坐過牢的人,甚至有一家的主考官還性質勃勃的百度當年的案子,詢問她詳情。
辛甘所做的就是站起來,微笑著說:“好奇可以自己試試,別企圖從我那裡找塊感,我可是殺過人的。”
那個考官立刻嚇白了臉,連聲叫著保安把辛甘轟出去。
找了幾天她自己都厭倦了。
這天下午,她出去買東西,出超市的時候和一個女人打了個照面。
她愣了一下,不為別的,這個美女太像顧雲初了,雖然要比顧雲初風情豔麗,但是顧雲初化濃妝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看對方,對方也在看她。
這個女人就是顧雲初,不過她現在已經改名字就安好,她從國外回來後一直關注著辛甘,知道她已經出來了,才費盡心思來了這次偶遇。
過了四年,辛甘似乎還是老樣子,尖尖小小的錐子臉,笑起來眯成月牙的眼睛,可是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這四年牢獄生活給她帶來的艱辛,那一筆筆的苦早已經描刻在眼角。
現在的她再笑起來,已經不是以前的肆無忌憚。
安好定定的站住,就連第一次見到景薄晏都沒有失去的冷靜,面對辛甘,她徹底亂了。
感覺到辛甘也在看她,她現在還不敢和她相認,別過臉匆匆忙忙走了。
辛甘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在出神,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煙視媚行的女子讓她覺得特別熟悉。
回到家裡,她還是心不在焉,辛媽媽心疼女兒,除了好吃好喝伺候著,倒是沒有別的。
辛甘坐在媽媽對面,問:“媽,我天哥都多大了,為什麽你們還不操心他的婚事,再拖下去就要四十了。”
辛甘媽媽歎了口氣,“這不因為你的事兒啥心思都沒有了,你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可是你天哥也拗呀,什麽姑娘都看不上,你有空也問問他,喜歡什麽樣的。”
“好,那我接他下班去,順便請他在外面吃個飯。”
“行,你去。”辛媽媽說著從錢包裡拿出一千塊錢給她,“拿著。”
辛甘看著那錢不動,有些艱難的笑笑,“媽,你擔心天哥不管我飯呀。”
“給你就拿著哪裡那麽多廢話,一個大人身上沒錢算什麽,去逛逛街,看到自己喜歡的就買,不夠再問媽媽要。”
辛甘剛才還能不哭,現在真堅持不住了,她伸手拿過錢說了聲媽媽再見,捂著臉就走了。
辛甘媽媽歎了口氣,心裡很沉重,這孩子一天到晚看著和跟以前沒啥,其實都是裝的,她心裡的事重著呢。
辛甘坐車到了辛天交通崗的地方,他今天是早班,過了上下班高峰時候,就該交班了。
辛甘一下車就看到辛天那裡有個小孩兒,穿著酷酷的小襯衣,他乖乖的站著,模仿辛天的動作一起指揮交通。
這是個奇景,走到這裡的人都要慢下來看一看,往日裡堵車堵的罵爹罵娘的都不罵了,心有不同於往日的柔軟。
辛甘忙走過去,大聲問辛天,“哥,你從哪裡弄來的孩子。”
辛天指著孩子說:“正好,你幫我看著她,這孩子不知道誰家丟的。”
辛甘點頭,她蹲下問:“小帥哥,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小孩大概都喜歡長得漂亮的女人,軟軟的小手指捏著她的手,甜甜的叫她“阿姨。”
辛天跟她說:“你別問了,這小孩兒不說,估計是不知道。”
辛甘想陪著小孩玩,人家還不陪她,非要跟著辛天指揮交通,小胳膊小腿的樣子萌的不行。
前面跑來一輛車,也不顧這裡禁止停車就停下來,然後一個女的穿著高跟鞋跑過來,根本無視國王的車輛。
看到她的臉,辛天的眉頭蹙起來。
女人一把就抱住了小男孩,然後急赤白臉的吼辛天,“你幹什麽,身為警察你拐騙我兒子?”
辛甘已經認出人來,“喬安喬醫生,這孩子是你的?”
喬安看到了一邊的辛甘,雖然當年她撞死了喬納,但是喬納卻沒對她有什麽冷臉,“是我的。”
“你這人怎麽做媽媽的,這麽小的孩子你讓他在馬路上亂跑,這是我哥給撿回來的,你還吼我哥,要不是他孩子去哪裡還不知道呢。”
辛甘很生氣,喬安不是這樣的,現在看來怎麽就和喬納那些人一個脾氣。
喬納!
想起這個名字,辛甘心裡還是一陣發抖,四年了,她仍然心存愧疚,雖然喬納是給宋汐推過來的,但車是自己開的,她有責任,這份愧疚不是對喬納本人的,而是對她的親人。
誰都有父母,她忘不了喬教授在法庭上的哭嚎。
喬安反而比較怕他們,而且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正視過辛天,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抱起孩子就走。
吃飯的時候,辛甘一直在看辛天。
辛天用筷子敲打杯子,“你幹什麽,吃飯。”
“哥,你發現沒,那個小孩長得和你很像,特別是那雙眼睛。”
辛天沉默,剛把孩子抱過來的時候同事都驚詫他有私生子了,孩子的媽媽是喬安,孩子看著三四歲,那一晚……
辛天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轉移話題,“你的工作找的怎麽樣?”
辛甘搖頭,“沒找到,要是真找不到我打算專職寫小說,這個不會因為我坐牢不讓寫。”
辛天不懂這個,不過他看到辛甘最近一直熬夜在寫東西,他點點頭,“你自己喜歡就好,夠錢花嗎?這裡有張卡,你隨便花,款我還。”
辛甘沒接,“哥,我不要,你這個大方的樣子要是拿去追女孩子肯定成。我看看呀,我哥雖然臉黑,但是牙白,長的高,還有腹肌,特有男人味兒,而且還是大叔型的,哥,你找個女朋友吧。”
辛天的手指一滯,“為什麽?”
辛甘其實是怕,她怕辛天還在等她,索性說開了,“哥,以前我怕失去你不敢把話說開,我心裡哥哥就是哥哥,是一輩子都不能替換的至親。我這輩子是不打算結婚的,我對婚姻有恐懼,我想一個人過,最起碼這幾年我是的。”
“辛甘,我不是……”
“哥你先聽我說完。咱爸媽年紀都那麽大了,他們等著你成家立業,我反正是對不起他們二老,我自私的想讓你給他們帶來點快樂。”
辛天默默的把菜夾到她碗裡,“辛甘,我早對你沒那份心了,就在那年過年我帶你去放煙火就釋然了。這些年也不是我誠心不找女朋友,一是家裡有事沒心情,二是也沒有遇到合心的,我也是寧缺毋濫。”
辛甘咬住下唇,有些尷尬又有些欣慰,她笑著說:“哥,那我就幫你找,你說你喜歡啥樣的?”
“我……”辛天忽然不說話,眼睛一直看著門口的地方。
辛甘背對著,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喬安,她帶著孩子站在那兒跟人說話。
“是喬安,哥,你不該是喜歡那種知性女人吧?”
辛天收回目光,垂頭看著手中的掌紋,半天才囁嚅道,“辛甘,有件事……那個……”
辛甘快給這個悶葫蘆給急死了,“你要說什麽?”
抬起頭,卻不見了喬安,他鼓足勇氣說:“四年前我喝醉了和喬安發生了一夜一情。”
啊?!!辛甘嘴張大的能吞下雞蛋,她沒法子把一夜一情這種事和辛天聯系在一起,在她心裡,她的天哥就跟身上這身製服一樣板正,沒有一點偏差。
忽然,辛甘計算了一下時間,她的嘴巴現在能吞下鵝蛋了,“天哥,那孩子,他不會真是你的吧?”
“別胡說”辛天低斥,他想起剛才喬納和身邊男人低聲交談的一幕,那個男人四十歲左右,儒雅斯文應該是她的丈夫,他又怎麽能去破壞別人的幸福?
倆個人結帳回家,路上辛天說:“不許告訴咱媽,聽到沒?”
辛甘點頭,同時又提條件,“那你要相親,估計她也結婚了,老公也是有錢人,他們豪門的事兒我們不懂,也別攙和行嗎?”
辛天點頭,他一個交警,想不了那麽多。
從這天后,辛甘還真放棄了工作,她自己寫小說,她以前自己是報社的記者,知道哪些雜志約稿,幾個小短篇很快就給采用了,她的筆名也很快有了名字,甘甘。
她開始籌劃寫長篇,寫他們這些人這些年的故事,書名都想好了,就叫《飛到雲上經過你》。
剛敲了幾個字,客廳裡媽媽喊:“辛甘,辛甘,你去便利店買點創可貼,你爸剪腳指甲剪到肉了。”
“嗯,馬上去。”辛甘點了保存,拿錢下樓。
小區的便利店隔著家裡不遠,她也沒有換衣服,穿著在家穿的絲絨運動服,平常在外面她一般穿長裙,這種修身的款式容易看出她腿的毛病。
辛甘到貨架上找到了創可貼,剛拿到手裡,忽然發現對面有人看她。
有那麽一瞬,她的臉褪去了血色,甚至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