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越沒有想才一個多月的時間,會讓這個老人衰老的那麽快,她記得才開始入宮的時候,老太太精神奕奕,目光深邃又犀利,短短時間,竟然讓她消瘦了那麽多,並且眼睛開始渾濁,只不過面上的笑容並未減少多少,反倒是更多了一種參破世事的洞明。
柳越越知道太后身體有恙,卻沒有想到會這麽的嚴重,暗暗祈禱太后千萬不能夠有事啊,不然自己又少了一個靠山。
“過來!”太后的目光已經不太清楚,卻仍舊將柳越越認了出來,“到哀家身邊來!”
柳越越緩步走了過去,蹲在她的身邊,心中歎息,即便是在遊戲世界裡面,還是依舊逃不開生老病死。
“太后,您的身體,太醫怎麽說啊?”柳越越給太后垂著腿問道。
“都說瞧不出毛病來,叫皇帝氣的斬了兩人!”太后哼了一聲,似精神有些許的倦怠,“依著哀家看啊,這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既然查不出身體的毛病,這定然就是天意了。哀家活了快七十年了,什麽動蕩沒有見過,什麽福沒有享過,也不算有遺憾,這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跟灝兒這孩子!”
“太后不必為我們牽掛,我們會好好兒的!”柳越越低聲說道,“太后千萬放寬心,安心將養身子!”
范妍塵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若言,冷笑道:“我同說太后的身體你一直在料理,怎麽太后的身體卻越發的消瘦了?都說你是神醫,怕是浪得虛名吧!”
高若言低眸歎道:“的確是我無能了!”
“哀家已經說過了,這既然都是天意,人力豈可對抗天意?今晚過了,若言就回府去吧,老是把你霸佔著,估摸著侯爺該不樂意了!”太后輕輕的笑了笑。
“照顧太后本就是若言該做的,太后身邊也需要懂得醫理的人看著,若言就更不能夠先回去!”高若言擔憂著急的說道。
“照顧哀家有醫女在呢!”太后慈祥的笑了笑,“你一個大好年紀的姑娘家,天天陪著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算怎麽回事,此事就這麽定了吧!”
太后忽然記起了一件事情,說道:“聽說你被張大師收為了徒弟,可有此事?”
“華兒大抵是三生有幸了!”柳越越說道,“居然能夠得到張大師的青睞!”
“這是你的運氣也是你的福氣!”太后微微眯起眼睛,又道,“哀家聽說你給你師父做了一樣菜,叫什麽辣條,哀家也想要嘗嘗這能夠將淡泊名利的張大師都征服的美食!”
“若太后想要嘗嘗,華兒這便去做!”
太后的精神頭不佳,說了幾句之後,便有些倦乏,叫張嬤嬤扶進去休息了 ,柳越越則是去了太后院子裡面的小廚房,給她準備辣條。
七月的天氣炎熱,面對著滾滾油鍋,柳越越也不免汗流浹背,這是給太后盡孝,表現自己的心意的時候,又不能夠叫他人代替。不過叫她稍微能夠有點安慰的是,如仙女一般的高若言親自掌火,給太后煮著藥膳,額頭上也滿是汗珠子。兩人之間本就有淡淡的敵意,所以雖然在同一個屋子裡面,卻並未搭過話。
柳越越將腐竹炸好,拌上秘製的佐料,方才窗台邊冷卻痛風,待太后晚餐的 時候就可以食用了。
太后是在快傍晚的時候醒來的,鳳棲宮內此時已經聚滿了入宮參加七巧節的少男少女們,凡是父親兄長官職高些的,皆匯聚於此。
“舜華姐姐!”柳越越也在鳳棲宮的偏房內休息,正打算收拾了一下去太后那裡露個面兒,這時候一道嬌小的人的影子撲到了她的懷中。
“十公主!”柳越越瞧著懷中的小人,要麽說皇宮飲食的營養就是好呢,這才多久沒見又竄個頭了,“你長高了!”
“舜華姐姐許久沒有入宮了,窈兒很想念你!”楚寒窈面上還是一貫的小心翼翼還有謹慎,“窈兒當姐姐是自己人故而才同姐姐說的,這些日子在皇祖母面前露了面 ,有一次皇祖母說我實在是太瘦了,照顧我的宮人們就再也不敢輕視我了!若不是姐姐,皇祖母可能也不會注意到我,所以我還是要謝謝姐姐!”
“別說這些,你本來就是金枝玉葉,這些本就是你應得的,你本就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所以別再說什麽感激不感激的話了!”柳越越笑著將楚寒窈的頭髮整理了一下,她雖然小,但是五官的豔麗已經初見端倪,假以時日,定然能夠驚豔眾人。想來她的母親也該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可人兒才是。
柳越越與楚寒窈攜手去太后那裡的時候,門口恰好遇到了楚寒姝,她冷冷的一眼瞧了過來,而她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些不是你的東西,你留不住,也不配!下一次運氣不一定有那麽好了!”
“東西該不該是我的,我說了不算,公主說了也不算!”柳越越微微一笑,“都要看天意,要相信上天自有安排,不是我的東西我搶不來,是我的東西,別人也搶不去!”
“那我倒是要瞪大眼睛眼睛看看最後的結果如何了!”楚寒姝一聲冷笑,微微揚起下巴,加快了步伐進入屋內。
“皇姐跟你說什麽了啊?”楚寒窈怕柳越越受欺負,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說道,“你不要怕她,如果她欺負了,父皇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頓了頓她蹙了蹙眉又道:“其實皇姐雖然跋扈了些,但是本性是不壞的,她沒有欺負過我,反倒是幫我出過氣呢!”
“放心,她沒有欺負我!”柳越越輕輕的笑了笑,看來上次在晉王府沒有整到她,她是心有不甘啊!
來的人還真不少,或在或立的圍在太后的身邊,看著看著這些國家的棟梁與希望,欣喜萬分,精神頭都強了幾分,老遠都能夠聽到孫倩怡的笑聲:“早知道太后喜歡年輕人,大家夥都應該每天入宮內給太后請安的,瞧把太后高興的!”
柳越越進屋的時候發現屋子裡面的眾人以一種奇怪的,或是嘲諷的,或是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如丈二的和尚,難道自己的裝扮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目光將眾人掃了一眼之後,落到了太后右手邊不遠的一個女子身上,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麽這麽深意的看著自己了,那低眉順眼十分恭順的美人,不是寧四小姐又是誰?
寧四小姐家中乃是商賈之家,父親在朝中並無職位,她怎麽來了?柳越越心一下一陣疑惑,難道是太子將她帶來的?
楚寒灝這是什麽意思?在宮外也便罷了,明目張膽的將人帶到宮中,這不是公然打丞相府的臉嗎?若是不知道他心儀的是高若言,她還以為太子這是不要江山要美人,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難道太子陰謀詭計用的太多了,腦殘了不成?
張楓遠坐在太后左手邊靠近門邊的位置,正色淡然的飲茶 ,仿佛並未將這小事放在心上。而看寧四小姐被安排的位置甚至高於幾位郡主,但是太后的樣子似乎又不太搭理她,太后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柳越越正是滿腹疑惑的時候,楚寒灝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直接到了寧四小姐身前,沉聲說道:“你怎麽跑到了這裡來了?”
寧四小姐低眸正欲說話,太后淡淡的帶著寒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哀家讓她來的!”
太子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太后,問道:“皇祖母這是什麽意思?”
太后面色端穆了一下,眼神兒雖然不太好了,目光卻仍舊泛著犀利的冷意,用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問道:“聽聞這位寧四小姐懷孕了?”
楚寒灝面色稍變,微微沉吟了一下,才掛著一絲笑意說道:“此事本應該早些時候告知皇祖母的,只是算命先生曾經說過,這懷孕還不滿三月的時候,不宜說出來,不然對胎兒不好!”
“哦?”太后拉長了一下聲音,“那現在哀家已經知道了,太子打算如何處理?”
“這……既然是皇家骨血,自然應該生下來的,只是孩子不能夠沒名沒分的,不如給她個名分吧!”太子猶豫的說道。
太后冷笑了一聲:“你是如何知道這孩子就是你的骨肉?”
“皇祖母這是什麽意思?”
“太子畢竟是個男人,這兒人多,有些話哀家也不宜說出口!”太后的那淡淡的說道,“太子若是不忍心,哀家替你處理了!來人,將這賤人拉出去杖斃!”
太后話音一落,眾人的面色具是一變,這太后專門講人接到了宮中,原以為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會給寧四小姐一個名分,眼下這又是什麽情況?
寧四小姐更是嚇白了臉,急忙跪下顫聲問道:“不知道名女所犯何事,太后要處死民女?”
“若你非要一個說法,哀家就說給你聽聽!”太后冷聲說道,“你勾引太子,挑撥太子與未來太子妃的關系,只是二人隔閡,此乃動搖國本,死罪也!”
“民女傾心與太子,與太子乃是兩廂情願,從未挑撥過太子與張小姐的關系,請太后明查!”寧四小姐低頭急切驚恐的說道,“況民女死不足惜,可是腹中的孩子無辜,又是太子骨血,請太后開恩!”
“哦?”太后冷笑一聲,目光之中冷意更甚,“你若是真的傾心太子,哀家或許看在你真心的份上,饒你一命!只是你大概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太子,今日也別怪皇祖母在眾人面前叫你難堪,長個記性也好!賤人,哀家問你,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