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世良說趙家的事情不是他能夠做主的,不過柳越越總歸是記著張瞬筠的人情,不忍心趙家遭受巨難,故而親自寫信給楚寒灝,給趙家求情。
十日之後,方才收到了楚寒灝的回信,趙家之人暫時幽禁在府內不做處置,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這封信上看似什麽內容都沒說,也沒有對趙家餓事情做特別的指示,不過依著楚寒灝的性子,若是想要處置了趙家,隻管叫徹查之後落獄處斬,斷不會專程寫這封回信的,他會這麽說,想來也是不想對趙家趕盡殺絕的。
柳越越擔心的事情放心下來了,不過青兒卻把這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捧著下巴憂愁的說道:“小姐,說起來,陛下出征得那麽久了,這還是你們第一次通信吧?上回子小姐立下了那麽大的功勞,陛下怎麽也不提一下呢?陛下可真是無情!”
“傻瓜!他能給對趙家網開一面,已經算是對我最好的嘉獎了,不過他能夠做出這個決定,比起那些虛頭巴腦的感謝的話,倒是更讓我高興!”柳越越說著,又端詳了一下手上的楚寒灝的親筆回信,說起來到還真是兩人的第一次通信呢。
張楓遠會寄家書回來,府上也會給他寄信,不過柳越越從來沒有親筆寫過,每一次都是別人寫的時候,她捎上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而已,至於楚寒灝,他收到的信件估摸著都看不完,她寫不寫有什麽分別呢?說不定這一次的事情讓他更加的煩惱了呢,自己無緣無故的又給他講高若言封為皇后增加了阻礙呢!
不會回來之後找她麻煩吧?不過這一仗估摸著沒個一年半載的也不會結束。
而至於上次京城大亂之後,以後的事情除了關於趙家的,柳越越再也沒有管過了,有丞相跟公主,還有那麽多的大臣在,她又有能夠做什麽呢?平息叛亂之後就是大規模的清洗與審判,那麽肯定少不得流血與死亡,柳越越這一年多以來,雖然經歷了不少的生離死別了,也不會見到屍體就嚇得瑟瑟發抖了,不過死人對於她來說,卻並非那麽容易接受的。
她有時候會審視自己這一年多的變化,從最開始見到五姨娘被打嚇得要死,到後來竟然親手殺人了,而到了現在,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她而丟掉了性命。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要保持乾淨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知道到最後即便是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她是否還是原來的她了。
要不要在此期間,離開京城或者離開大周呢?在這滿是陰謀詭計的朝局之中,她想要保全自己,腦細胞不知道都要死多少去,且不會每次都有這一次的運氣的。
柳越越會時不時的敲敲自己的手鐲,現在雙鳳釵已經到手了,那麽下一樣東西到底在什麽地方呢?
“小姐,奴婢發現你最近老愛敲你的手腕,你的手腕不舒服嗎?”青兒蹲在柳越越面前眼巴巴的望著她問道。
“我在敲這個鐲子呢,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到底有什麽用啊?不會壞了吧?”柳越越又把它大量了幾眼。
青兒的目光就更加奇怪了:“小姐啊,你受傷那有什麽鐲子啊?”
“這麽大的鐲子你看不見?”柳越越揚了揚自己的手腕。
青兒疑惑地搖頭,又把柳越越的手腕摸了摸:“在哪兒啊?”
“沒什麽,我跟你開玩笑呢!”柳越越淡淡的說道,每一次當她快要沉浸在這個世界的時候,總會發生一點事情讓她感知到這個世界的虛無。不過回想起來好像也對,她們從來沒有提起過她的這個鐲子,以前沒有注意,原來是她們瞧不見。
“小姐,你就不要嚇奴婢了!”
“青兒,我們要不要離開京城,去其他的地方轉轉?”柳越越沉默了一下說道。
“小姐有此心思,奴婢一點也不詫異,不管小姐去哪兒,青兒都要跟著你!”
柳越越咬了咬唇:“我覺得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不然可能等楚寒灝回來之後,真的要登上好幾年了!我們現在開始準備吧,將要去的路線,還有盤纏,最好能夠給這裡的人一個交代!此事你不可聲張出去,我要好好的籌劃一下!”
“嗯,奴婢曉得了!”
軍營內。
楚寒灝將手上已經看過幾遍的信放在一個錦盒內,裡面放著好幾封折的十分平整的信,都是來自同一人,高若言。
他沉默了一下,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封皺巴巴的信。
當初他收到了那個臭丫頭的第一封信,居然還帶著些許的期待與欣喜,沒有想到居然只是為趙家求情的信,裡面沒有隻言片語關心過他的安危身體,若無趙家之事,她怕是就是他死在外頭了,也不會在意一下吧。
他氣的當時就把信揉成一團給扔了,又自嘲的想到:“跟她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什麽未婚夫妻,不過是一場戲罷了,生氣做什麽?真是瘋了!”
不過片刻,他氣歸生氣,雖然京城之事,可能沒有寒姝信上說的那麽的誇張,不過那丫頭還是功不可沒,趙家嘛……掀不起什麽風波,暫緩處理也沒什麽不可。
“我幹嘛還要留著呢?”楚寒灝看著手上皺巴巴的信紙,“我到底在想些什麽?等回去之後跟那個死丫頭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她愛出家就出家,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跟他有何關系?”
“陛下!屬下有事稟報!”
張楓遠的聲音在帳外響起,楚寒灝將信又重新放回了懷中,沉聲道:“進來吧!”
“戰況如何?”
“前方方才傳來的戰報,上圭坡一戰大捷!”張楓遠說道。
“太好了!”楚寒灝起身高興地說道,“如此一來,便為我們今後的機會奠定了基礎了!”
“所以陛下是決定啟用那步險棋了麽?”張楓遠沉吟了一下問道。
“朕想過了,若不用那步棋,跟楚元析耗下去,我們未必會敗,不過這場戰爭可能數年才會結束,那麽大周百姓也受到戰火荼毒長達數年,稅賦過重,妻離子散,死傷無數,朕於心不忍,那步棋是在楚元析尚未起兵之前就布置好的,現在動用,雖然有一定的危險,不過若是成功的話,這場戰爭,再有幾個月就可以結束了!”楚寒灝沉聲說道。
“陛下心懷天下,懷柔四海,是蒼生之幸!”張楓遠說道,“險中求勝,未為不可!若是陛下決心已定,要盡快安排了!”
“好,你去安排一下吧!”楚寒灝說道,“必須一擊即中,不然將功敗垂成!”
“是!”
“你妹妹的事情你也應該聽說了吧?”
“看到了父親來的信,說實話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為她是個膽小怕事的丫頭,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勇氣與膽識!”張楓遠不無讚賞的說道。
楚寒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翹:“的確也讓朕出乎意料!”
“是不是又讓陛下為難了?”張楓遠抬眸望了楚寒灝一眼,意味深長的問道。
“為難到不至於……不過感激還是有的,朕回去之後會好好的想想怎麽謝她的!”楚寒灝嘴角一挑,笑意未達眼底,意味不明。
“是!”張楓遠說道,“那屬下先告退了!”
楚寒灝來到了行軍的地圖前面,心中默默分析著現在的局勢,卻見張楓遠還未離開,他轉過身子,問道:“還有何事?”
“的確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陛下做決斷!”張楓遠想了想說道,“淮南王之長孫高若琪,陛下將他安排在屬下的手下,不過最近發生了一點事情讓屬下為難了!”
“哦?他又怎麽了?”楚寒灝眉頭一皺。
“他帶妓女如軍中以及在營長內聚眾賭博,屬下雖然三令五申,但是他依舊我行我素,屬下看在……老王爺的面子上面,一忍再忍,不過昨日,出兵上圭坡之戰,高若琪怯戰,居然臨陣逃脫,若非副將及時穩住情況,只怕後果難以估計!”張楓遠說道。
“這個混帳!朕一再給他機會,他也著實太不爭氣了!”張楓遠咬牙切齒說道,氣的來回走動了幾趟,“臨陣逃脫,安軍法當如何?”
張楓遠抬眸看了一下楚寒灝的臉色,冷冷地說道:“當斬!”
楚寒灝沉默了一下:“淮南王很看重這個長孫,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面,從輕處罰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五十,以儆效尤!若是膽敢再犯,定斬不饒!”
“是,屬下這就去辦!”
楚寒灝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有心提攜高家的人,只是眼下淮南王廉頗老矣,不堪大用,高家子弟皆不成器,他想要給若言一個後盾也是頗為吃力。
倒是張家,人才輩出,此次又立下大功,不許張家女子後位,倒是賞無可賞了,難以安撫,只是有如此強大的外戚,他心中又頗為顧慮,張舜華……你恨也罷了,朕怕是不能感讓你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