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氣氛肅穆,森嚴的規矩叫柳越越知道這皇宮就是個牢籠,看似華麗,實則陰沉恐怖。她親眼見到過因為一點小差錯平日裡面尊貴的官夫人被訓斥的面紅耳赤,因為害怕影響夫君前程而上吊自殺的。也見到過因為不小心打翻了一個杯子的宮女被活活打死,就像是五姨娘死在她面前一樣。見過那些借著吊喪大家共聚一體的名義為自己的夫君拉攏,排擠,打壓,她們的態度正是她們背後男人的態度。本來該是為去世的人悲傷的吊唁,也因為參加的人的身份而明爭暗鬥起來。
柳越越默默地看著,從不參與其中,而她多少跟太子與大皇子都要關系,別人看不準她的立場,自然不會將她拉進這場無聲的爭鬥之中。
這些女人之間的爭鬥尚且如此的明顯與激烈,那麽朝堂之上,男人們的戰鬥豈不是更加的水深火熱?
柳越越雖然一直在受傷,但是偶爾也感覺自己被保護的太好了,那些勾心鬥角血淋淋的爭鬥還從未擺到她的面前來。
她有時候也會想,即便現在的一切計劃都能夠如她所願,她跟大皇子在一起,大皇子順利弄垮了太子,大皇子當上了皇帝,然後呢?她最終還是進入了一座牢籠而已。
她想,從歐陽舒手中把雙鳳釵拿到之後她就走,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這幾日雖然過得壓抑無趣,但是柳越越也難得平靜,在相府到時候的,她老是擔心張楓遠會突然出現責問她,她沒有底氣能夠騙過他。不過唯一不和諧的是,會見到高若言以及昭華郡主,三人表面和睦,實則私下是暗流湧動。柳越越隻得暗暗祈禱,大皇子給的暗衛已經用上了。
不過還叫柳越越擔心的是,高若言與昭華郡主關系的日漸密切,昭華郡主的兄長定西王的手中握有十萬大軍,如果偏向太子,對大皇子是莫大的威脅吧。太子已經掌握了寧伯侯府的兵權,如果在得到定西王的支持的話,那麽大皇子在軍中的優勢也將蕩然無存。
這些誥命當中有大皇子的人,無需她去跟大皇子提醒此事,只是心中還是難免抑鬱,萬一有失,將無翻身之日。
到了第七日,太后被安葬在了皇家陵園。宮裡面所有守靈的人全部可以出宮回家了,柳越越剛回到相府,就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這座相府就好像和皇宮一脈相承一般,帶著一種陰沉壓抑的氛圍。
走在回曉霖院的路上,忽然間一個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的女人衝了出來,抱住柳越越的腿就哭道:“二小姐,你大慈大悲,求求你救救瞬尹吧!”
柳越越仔細瞧了一下,居然是三姨娘,正要問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上來了兩個小廝,將發瘋的三姨娘給拖了下去。
柳越越不明所以,身旁的秀兒與青兒這些日子跟在她的身邊,也是一臉疑惑。回了曉霖院柳越越才說起了此事,柔兒一直在曉霖遠看著,聽到她說起三姨娘的事情,方才將府中這幾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早在那些喊著為晉王報仇的人衝進相府的時候,張楓遠就懷疑相府內有人接應,暗地裡為他們打開了後門,負責憑這群烏合之眾,不可能能夠闖進相府來。不過張楓遠不動聲色,暗地調查,相府內的人是如何跟外面的人取得聯系的,而從那群人口中得知,他們不過是被一個男人調撥,一時熱血上頭才行事的,而他們卻說不明白那個男人的身份,至於到了相府就發現有人打開了門,有人自稱是內應,說知道張舜華的位置,帶他們前去。
他們描述男人穿著小廝的衣服,身形十分的弱小,黑臉,不過他們當時的心思沒有再他身上就沒有細看。
張楓遠繼續追查下去,找到了那個煽動那群人的男人,把背景摸了一遍,原來是晉王手下的一個謀士,不過平時行為低調,少有人注意到罷了。一個眸子會煽動一群人打著晉王的旗號殺進丞相府劫人?不怕給晉王帶來殺身之禍?張楓遠覺得此人行為甚至怪異,只是將他的身份查清了,但是卻並未抓捕他。
不過在查案途中卻是有了另一個收獲,相府裡面果然有人與他接頭。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張瞬尹,她回來就直接被張楓遠抓了起來。
張楓遠在相府中慣來威嚴,張瞬尹人贓俱獲,無從抵賴,只有招認,並且拷問之後她還承認了,張瞬筠的毒也是她下的,至於那尋常難以拿到的毒藥就是從那個男人哪裡得來了。而那個男人承諾只要張瞬尹聽話,以後會給她很大的前途。
張楓遠問她是否知道那男人的底細,張瞬尹搖頭說不知道,只知道他來頭很大。張楓遠再問她如何會認識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沉默了。在他的再三追問之下,她迫於他身上駭人的氣場,隻得老實交代了出來。
謀害姐妹,還差點讓相府遭受了無妄之災,不管有什麽理由,張瞬尹難以被原諒,數罪之下之下,只有死路一條。
柳越越聽完倒也有很多的感慨,張瞬尹這個人冷靜,且心機頗深,居然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想來不知道是仇恨還是嫉妒,總是會叫人失去理智的。
“小景要管這件事情嗎?”柔兒到了一杯熱茶給她驅寒問道。
柳越越淡淡的說道:“我差點因為她丟了性命,不去落落盡下石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更何況,這件事情背後可沒有那麽那麽簡單,我還是少趟渾水才是!”
為了避免在一切可能的場合見到張楓遠,柳越越以養傷為由宅在曉霖院,而張楓遠似乎也對柳越越的心虛十分的通透,也未曾來找過她,即便是在張世良面前不得已見面,也是決口不提雙鳳釵的事情。
正直太后的喪期,即便還是正月,也絕對禁止大操大辦,須得為太后守喪。這可苦了張瞬筠了,與趙墨軒的婚期更是不知道要被拖到什麽時候去了。而且即便是有了婚約,這種事情拖久了也會有變化的,張舜華,張瞬英都是例子。好像相府的女兒在婚事上面都不怎麽順利。
過了正月,天氣還是十分的寒冷,是不是的還有一場雪,二月初的這一日下午,雪剛停,楚寒渺如往常一般來看柳越越,鬥篷上面沾滿了雪花。
自從青兒知道了柳越越的心意之後對大皇子別提多熱情,老早就迎了出去,接下來他剛接下來的鬥篷,笑道:“大皇子,你又來看小姐了?小姐方才還在念叨著無聊了呢,正好大皇子就來了,跟小姐還真是心有靈犀呢!”
“咳咳,青兒,不要胡說!”顧忌到院子裡面還有人,秀兒提醒了一句,青兒自知失誤,吐了吐舌頭。
如往常一樣,楚寒渺每一次來看柳越越的時候都會給她帶還是熱騰騰的馬蹄糕,並且都是放在心口的位置。
柳越越有時候會感慨,怎麽在現實世界裡面就遇不到這樣的好男人呢?不過反過來想也就接受,想他這樣出於上層社會的精英人士,如果自己不是借著張舜華丞相之女的身份,又怎麽可能接觸得到呢?
“好吃!”柳越越每次都會在第一時間塞一塊在嘴裡,吃的滿足又幸福。
“難得你吃不膩!”楚寒灝輕輕的笑了笑。
“主要是你帶來的嘛!”柳越越笑著又塞了一塊在嘴裡,腮幫子鼓鼓的,楚寒灝笑著伸出手,將她唇邊的粉末擦拭掉。
雖然表明過心跡,但是兩人之間除了那一次牽過手之外,沒什麽身體的接觸,他手指微微僵硬了一下,看向柳越越的眼睛,兩人如同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一般,都不自然的將目光移開。
楚寒渺臉色有些微紅,在柳越越的書架上看來一眼,道:“你涉獵頗廣啊,這些書我倒是沒有想過你也會讀!”
“少瞧不起人了!”柳越越皺了皺鼻子,做出一副嬌憨的模樣,她雖然能夠裝出偶爾羞澀的模樣,但是像臉紅這類的生理反應卻沒有辦法控制,“趁著現在沒事,自然是要多看一點,免得 將來又被人叫做草包大小姐了!”
“勤奮是好事!只是你是女子,不必擔著什麽治國安天下的大任,讀書按著自己的喜好來比較好,何必在乎別人怎麽看你!”楚寒渺微微一笑,又看到書桌上柳越越正在讀的一本書,乃是一本戲劇小說,最近在京城很流行,不過裡面有些風月描寫,一般大戶人家正經小姐不曾讀過。
柳越越這下子真是老臉一紅,一下子將書奪了過來,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隨便翻翻!”不會被當成色女吧?這裡面的內容比起自己在網上看的言情小說可以說太純潔了。
楚寒灝為了避免她尷尬,也不提這件事情了,不過眼睛裡面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住了,他咳嗽了一聲,說道:“這段時日你在府上養傷,定然也是十分的無聊,不過近些日子禁止有什麽宴會活動,你若是想出去散散心,不妨來堯山看看,梅花尚未凋謝,你還能夠趕上最後一趟!”
柳越越眼睛一亮,裡面應了下來,她正愁一個正大光明出門的機會呢!若是在堯山是大皇子的地盤,那麽張楓遠的人未必敢近身監視,那麽不知道歐陽舒有沒有機會混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