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越想要悄悄的回去將那些賣相有些難看的菜給毀了,然後推脫自己把這事兒給忘了,好蒙混過關,只可惜她站在小廚房門口腦袋裡面天人交戰的時間太長了,已經被楚寒灝發現了蹤跡。
他笑吟吟的走上前,一把將柳越越的手抓住就要往楚寒姝他們那裡走去,嘴上還責備道:“怎麽老是站在廚房門口?難道沒有看到有客人來了麽?”
柳越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咱自己丟人也就算了,你非要叫這麽多人來,待會兒你們自己吃好了,我才不要丟人現眼!”
楚寒灝微微一愣:“你不是說自己對廚藝很有研究嗎?恰好碰到他們,我稱讚了一下你的手藝,故而他們也想要來感受一下!”
柳越越冷笑了一聲:“我說的是玩笑話你聽不出來?也成,反正待會兒丟人也不止我一個人!”
楚寒姝夫婦與趙墨軒夫婦立即上前見禮,雖說對柳越越的身份已經認同了,但是現在畢竟還沒有舉行過正式的儀式,故而未曾行大禮。
楚寒姝站在人高馬大的柔夷王契也身邊,顯得格外的小鳥依人,雖然經歷過無數的滄桑變化,一雙大眼睛裡面少女時代的天真還尚保留了幾分,她眨了眨眼,調皮的一笑:“本來想要等到封後大典過了之後再回去的,但是柔夷發生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回去處理一下,又不放心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故而要我同他一起回去。今兒本來是要與皇兄辭行的,不過皇兄誇耀起越越你對廚藝頗有研究,我們夫婦也就腆著臉來嘗一嘗你的手藝了!”
只是張舜筠的眸子裡略微浮現一絲憂色,二姐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不過看大家興致勃勃的樣子,也就沒有掃興了。
柔兒對柳越越的手藝似乎很有信心,在他們剛出去,立即張羅著宮人將菜肴全部都上上去,不過進入廚房就是一股嗆人的黑煙,而放在灶台上面的幾樣黑乎乎的已經完全辨別不出原材料的菜讓柔兒第一次對她家小姐產生了懷疑,或許味道還不錯,她偷偷的嘗了一下,簡直一言難盡,不由得歎了口氣,為飯廳內那幾位貴人可憐起來了。
柳越越一直低著頭聽他們聊天,反正已經豁出去。
沒一會兒宮人們將菜全部都上了上來,看到著幾道菜的賣相之後,原來正在興致勃勃聊天的幾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氣氛很尷尬……
那幾人偷瞄了一下楚寒灝的臉色,心道陛下到底有沒有品鑒能力,能夠做出這種菜的人連普通的婦人都比不上,還能算是精通廚藝?或許味道不錯吧,不能夠光看外面,內涵最重要,可是……看著這些菜的成色,實在是難以下咽。
“這就是你擅長的黑暗料理?”楚寒灝面上浮現起一抹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果然都是黑色的!”
他勉為其難的說道:“那朕先嘗嘗吧!”
他動了筷子,其余四人才敢吃飯,他先是將幾道菜都嘗了一小口,面帶微笑,並未做品論。
其他四人也趕著品嘗了一下自己看起來最無害的那道菜,一時之間表情真是精彩紛呈啊!
契也將嘴裡面苦不啦嘰還有些鹹的東西咽下:“你們大周人的口味還真獨特!”
張舜筠笑著解圍道:“味道是有些特別,不知道二姐學的這是那個地方的特色菜?”
難吃就是說嘛,幹嘛非得給我台階下呢?柳越越哀怨的瞟了一眼楚寒灝。
楚寒灝身為天子,那麽為了維護天子的權威必然是說一不二的,故而他面不改色的又吃了口,笑道:“朕怎麽覺得還挺好吃的?你們多吃點吧!”
於是眾人見著他一連吃了好幾口,面上還能夠帶著笑意,甚至還能夠點評幾句,無不讚歎,果然是真男人!
既然皇帝陛下開口了,不吃那就是不給陛下的面子,眾人拿起筷子強迫自己又吃了些,不會中毒吧?不僅要吃而且還得違背良心的誇上幾句。
反正臉都已經丟光了,柳越越也徹底的豁了出去,觀察著他們的臉色倒也有趣的很。
這時候楚寒灝將一塊已經燒焦的誰也不願意碰的紅燒肉夾到了柳越越的碗裡面,面上溫柔的說道:“你幸苦了一下午,自己也得多吃點才行啊!”
柳越越抬了抬眉毛:“我不餓!”
“不餓也得嘗嘗自己的手藝是不是?”楚寒灝用威脅的眼神說道。
就在柳越越猶豫著要不要硬著頭皮將碗裡面的這塊肉吃掉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張全德略顯的驚慌的聲音:“陛下,不好了,椒房殿出事了!”
楚寒灝放下筷子,有條不紊的擦了擦嘴,才回過頭問道:“怎麽了?”
張德全打量了一下柳越越的臉色,略微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那裡面的那位中毒了!”
“中毒?”楚寒姝聞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她以前就是遠近聞名的大夫,擅長解毒,首先一般的毒藥她肯定察覺得出來,再者即便是中毒她也應該有辦法解毒才是!”
“情況有點特殊,陛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張德全小心翼翼的說道。
幾人放下碗筷準備去椒房殿一看究竟,柳越越慶幸的想著,終於不必吃自己做的這些難吃的東西了……中毒?果然有趣,也難怪,這皇宮裡面的風沒有停過,這宮裡面幾時又得有真正的悠閑日子呢?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椒房殿,情況果然很特殊,因為中毒的人不只是高若言一人,而是椒房殿內的所有人!當然除了那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太醫已經來了,給所有中毒的人診斷了,同時發現了毒源,原來廚房的水缸裡面被人下了毒,故而飲用了水缸裡面水的人或者吃過用那水做飯的人都中毒了。
現場情況顯得有幾分混亂,太醫們都在盡力搶救所有中毒的人,尤其是高若言,對於楚寒灝而言,因為曾經的承諾,因為山西的幾十萬人的眼睛看著,故而他沒有想過現在要了她的性命。
“你怎麽看?”楚寒姝悄步來到了柳越越的身邊問道,沒有想到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居然還會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覺得很巧嗎?”柳越越摸著下巴說道,“太醫說了,那毒藥毒性猛烈,距離毒發也不過短短的時間,椒房殿的人雖然不多,又是在飯點,但是也不至於所有人同時吃飯吧?一旦有人毒發,還會有人繼續吃嗎?而且方才來的時候看他們倒下的時候的樣子,應該已經在各做各的事情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楚寒姝點頭說道,“除非有人故意讓他們在這個時候吃東西或者喝水,但是沒有這個必要啊,如果下毒的人只是想要高若言的性命,何必跟這些無辜的宮人過不去?”
柳越越聳了聳肩:“誰知道下毒的人是怎麽想的呢!”
忙活了大半夜,椒房殿內的大半人還是給救活了,只是死了一個宮女跟兩個太監。
眼見著天色快亮了,張全德垂首道:“陛下,既然那位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馬上就要早朝了,奴才會在這裡看著的!”
楚寒灝的臉色一直陰沉沉的,目光冷悠悠的看著前方,不過顯然焦點不在前面的某一處,他只是在沉思而已。
“也好,等她醒來,立即來報!”
“是!”
月兒與星子都暗淡了下去,周圍黑漆漆的一片,越發的顯得椒房殿外的那些燈籠明亮了,這整個皇宮怕是都沒有這裡熱鬧吧。
柳越越看著天空,這會兒約莫是一天之中最暗黑的時候了,她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對高若言的生死一點興趣都沒有,她雖然在沸城的時候賭過誓,那時候那些鞭炮沒有將她全家炸死,回到京城之後也要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高若言。
只是回來之後,淮南王府已經是一片廢墟,死的死傷的傷,活的人也下了獄等待著最後的裁決,高若言在椒房殿也是如同曾經她在相府內等著楚元析的兵何時回衝進來的那種焦灼感,她就覺得沒有必要再落井下石了,由他們自生自滅好了,她倒是不怎麽擔心他們會復仇,畢竟這個世界只有一個楚寒灝!
“你若是困了,回去休息吧!”楚寒姝柔聲說道。
“該休息的是你,挺著大肚子,跟著擔心什麽呢!”柳越越說道。
楚寒姝的眸子微微縮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在擔心,雖然真凶還沒查出來,是否會有人拿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擔心不管到時候真凶是誰,都會往我身上懷疑是吧?畢竟我現在是最有機會殺她,也是最有動機殺她的那一個!”柳越越說道。
她垂眸看著地面,頓了頓又道:“別人的看法有什麽重要的,我自個兒心裡面無愧就好!再說了,就算是我如動手的又如何?”
楚寒姝瞧著她這幅自信的模樣,心中免不了有些擔憂。這世上誘惑最大的就是權力與利益,這也注定了有些人是可以共患難也不能夠共享福的。
這一次事情的發生有些有些蹊蹺,但是可以肯定是衝著她來的,皇兄肯定是不會懷疑她的,這一點當然最重要,不過輿論卻是難以控制的,特別是她現在正在即將封後的關鍵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