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場暴雨之後,天氣仿佛徹底的涼爽了下來一般,柳越越格外喜歡這樣的天氣,可是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心情,心中卻也開心不起來。
楚寒灝已經開始處理前朝的事情,不管是昨日差點發生的政變,還是積攢了幾日還為處理好的緊急的政務,柳越越則先是來到了楚寒窈這裡。
昨日鳳棲宮逼宮的時候知道的人很多,但是知道了楚寒灝中毒的消息的人卻不多,楚寒窈在宮中沒什麽耳目,自然不會知道發生的事情。
她見柳越越來到了,急忙起身,小跑著過去問道:“皇嫂,昨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個大概,沒事吧?現在一切都處理好了嗎?”
柳越越輕輕的點頭說道:“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
“那就好,窈兒很擔心你們呢!”楚寒窈松了一口氣,她見柳越越的面上沒什麽笑意,反而是一派冷肅之色,不有的心略微有些緊張的問道,“皇嫂,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柳越越將楚寒窈送她的香囊扔到了桌子上面,將楚寒灝中毒的始末跟他講了一遍。
聽完柳越越的話,楚寒窈面色的血色盡失,眸子裡面全是恍然害怕的神色,她急忙拉著柳越越的衣袖問道:“皇兄沒事吧?”
柳越越見著她目光淒楚驚恐,心中略有不忍,說道:“放心吧,他現在已經安全了!”
楚寒窈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幾乎要沁出血珠子了,她低著頭不敢去看柳越越的眼睛,不管是皇嫂遇刺還是皇兄中毒,都與自己有關系,她不知道皇嫂這一次前來是不是前來興師問罪的,也不知道以後要如何面對他們。
“你跟吳大人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就在半個月以後,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可以跟我說,我不會強迫你,你若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柳越越深吸了一口氣歎道,“你嫁人之後,就安安心心的跟著駙馬過日子吧,以後不要再入宮了,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是畢竟還是因你而已!”
“嗯!”楚寒窈含淚點了點頭,委屈極了,可是也無可奈何極了。
柳越越蹲下去抬起楚寒窈的下巴:“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沒辦法。你以後一定要低調,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面,希望能夠將你忘記,不會再有人提起你曾經參與過謀害陛下的事情來,知道嗎?”
柳越越看著楚寒窈滿是淚水的楚楚可憐的眸子,狠了狠心又道:“還有,你就忘記凌少宣吧,他想要殺我,想要殺陛下,我是居然不會放過他的!”
楚寒窈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哭聲淒婉,夾雜著後悔,驚恐,與無奈。
柳越越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轉身離開。
她第二個去的地方就是監察院,高若言現在還關在那裡,秀兒陪在她的身邊。
監察院並非楚寒灝首創,乃是大周開朝就已經設立了,主要的作用就是監視大臣已經調查重大的案件,不過到了先帝的時候,政通人和,正是穩定,就將監察院廢除了。
而現在楚寒灝重新設立監察院,自然讓百官心中多了一分畏懼,而他能夠讓秀兒當上監察使,足以證明他對秀兒的信任以及秀兒的忠心。
監察院的刑牢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散發出一股陳舊的酸腐氣還有霉味,即便是那些叫人腿腳發軟的刑具,都已經生鏽了,唯獨幾樣經常使用的染滿了血色。
這地方在底下,沒有一絲陽光能夠射下來,只有幾盞昏暗的燭火搖晃著。
說實話,柳越越在見到高若言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她的臉上蒙著一層灰色,乾枯的嘴唇翻著死皮,身上有不少鞭子打出來的傷痕,不過叫人觸目驚心的還是她的雙手,十根芊芊玉指已經血肉模糊。
她沒想到養尊處優身體柔弱的高若言遭到了這樣的酷刑之後,還是沒有吐露一個字。
她在打量高若言的時候,高若言同時也在打量著她。
柳越越約莫知道了高若言為什麽能夠挺住了,她看起來頹廢狼狽,但是眸子裡面卻燃著一團火,一團仇恨的火,這團火想要燃燒的目標自然就是自己與楚寒灝了,在她還沒有將目標燃燒殆盡的時候,眸子裡面的火焰就不會熄滅,那麽再多的苦楚也無法動搖她的執念。
“你猜猜楚寒灝死了沒有?”柳越越語氣輕快的問道。
高若言的眸子閃了一下,似乎裡面的那團火焰被風吹著搖晃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又嘲諷的笑道:“不可能!已經過了那麽久了,他不可能還活著的!”
“抱歉,讓你失望了!”柳越越無辜的聳了聳肩,“他活下來了,昨天已經醒過來了!所以也恭喜你,你不必再吃苦了,沒有人會在乎你知道的那點秘密了!”
高若言不知道那裡來的自信,她的神態如還在椒房殿內一般,乾枯的嘴唇泛起一抹笑意:“你何必框我,中了那中毒,是不可能活下來的,何況一般人也不會知道那種的毒,更不會有解法!”
“角岐!”柳越越隻輕輕的吐露了一個詞,高若言的面色立即大變。
她嘴角一勾,繼續說道:“你或許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肯定有比你醫術更加高明的人存在的,而且我們運氣很好,這種高人恰好我們認識!”
高若言還是有些不肯相信柳越越的話,不相信楚寒灝深深的毒有解,這是她一直堅持到現在的信念,她受到的刑罰越重就代表著他們心中越是著急,那麽也就說明了楚寒灝越是沒救!
她吃了那麽多苦,他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呢!
“楚寒灝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所以信不信由你!”柳越越淡淡的說道,“不過這不是我今日來這裡的目的!”
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這時候柔兒抱著一個孩子入內,柳越越輕輕的戳著孩子的下巴,笑著逗弄道:“這孩子可真漂亮!”
母子連心,高若言如何認不出這孩子就是自己的骨肉,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矜持,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刹那全部化為泡影,她眼睛睜的大大的,目光之中滿是懇切的央求之意,用顫抖的壓抑的聲音說道:“你想做什麽?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柳越越微微的挑眉,“你的記性可真是不好,難道你忘記了你的孩子早在一個月以前已經死了麽?”
“你到底想幹什麽?”高若言承受不住柳越越那慢條斯理的壓力,突然尖叫了一聲。
“我沒有殺你的打算,楚寒灝也沒有殺你的打算,當然包括你的兒子,我們也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想法,但是你呢,你卻是想要我們的命,當然你要為你的丈夫報仇,為你的爺爺父親報仇,我可以理解,不過你失敗了,這就是你想要認清的現實,你也要有承受你失敗的勇氣,原本至少可以平安長大的孩子,因為你的愚蠢,而將要付出應有的代價!”柳越越冷聲說道。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我的孩子無關,你不要傷害他,求求你了!”高若言含淚央求道,她咽了一口唾沫,“他應該已經被帶出京城了,你怎麽會找到他的!”
“我承認,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母親,為了你的孩子,你做很多!”柳越越淡淡的說道,“當初椒房殿中毒就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讓楚寒灝認為你暫時沒辦法照顧那孩子,好讓孩子暫時被送出椒房殿,因為椒房殿的守備森嚴,沒有辦法做調包之事,而孩子被抱出去以後,自然不會有人花很大的功夫來監視一個嬰兒,故而也方便你們下一步動作,當然將皇宮的局勢搞混亂,把我的名聲搞臭,只是你順帶的目的而已!”
頓了頓,柳越越又道:“孩子被送出去之後,在我封後的前一天 ,你們毒死了一個被調包而來的孩子,因為發現那孩子死的時候已經變形了,所以也沒人認出來他已經被調包了。緊接著,山西那西使臣借著那孩子遇害的事情再封後大典之上鬧了一場,惹得楚寒灝將他們趕出了京城,正好趁此機會將孩子帶出城去!”
她微微的一笑,目光在高若言絕望而淒涼的臉上瞟了一眼,心中倒是覺得她有些可憐,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繼續說道:“只可惜的是,從椒房殿中毒開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楚寒灝的預料之中了,那些人帶著孩子剛出城,就被楚寒灝截了下來。朝廷之上的人以為是我害死了那孩子,對我的態度分成了兩派,楚寒灝也是趁此機會看清楚了朝中的一些黨羽結合!”
她歎了口氣:“可是他還是小看了你,一不小心,就差點死在你的手上,到了如今,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似乎該有個了斷了!”
這時候一個宮女端來了一杯酒,柳越越將那孩子抱在懷中,冷冷的問道:“這一杯是毒酒,你是喝還是這孩子喝,你自己做個選擇!”
高若言的咽喉動了一下,乾澀的喉嚨裡面根本沒有唾液了,她顫抖著伸出手,結過了毒酒,想要用自己的死亡為孩子在爭取一次:“如果我死了,你會放過他麽?”
“以後沒人會知道他是楚元析的兒子,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是總歸還是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吧!”柳越越淡淡的說道。
“我信你,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吧!”高若言目光留念的看著孩子的臉蛋,閉了閉眼,一滴清淚劃過,她將手上的毒酒一飲而盡,這酒裡面的毒見血封喉,她很快嘴裡面就溢出了血水,面上閃過一絲痛苦,不過這麽痛苦沒有持續多久,隨即就倒在了地上。
那孩子好像有所感應似的,哇哇的大哭起來,柔兒趕緊將孩子抱到了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