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派出去的那些屬下得了雙魚配之後就趕了回來,雖然柳越越並未要求期限,他們原本不用日夜兼程。不過這些人都是秀兒的心腹,也隨著皇后一道做過事情,自然知道皇后這些年來一直在找這些東西,那寶藏傳言雖然不可信,但他們心知此物對娘娘很是重要,故而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想著將此物快些交給皇后的手上。
若是柳越越能夠體諒他們的一番苦心,定然十分愧疚只是將他們當做誘餌,將朵兒從密林之中引誘出來,不過她思索良久,想要減少傷亡,這約莫是最簡單的法子了。在這遊戲世界呆的久了,尤其是身居高位,人命倒是逐漸被看的輕了去,況且她算不得體諒眾生的人,端不會拿自己去做誘餌,故而心中即便是愧疚,該做的必然還是要做的。
去取雙魚配的人回來的時候是二月末,本來已經暖和起來的天氣,突然刮起了一陣寒風,叫脫下來的棉襖又重新穿了回去。
朵兒吐了一口唾沫,她雖然與獸為伍,但是終究還是個人類,故而對這種寒冷又沒有暖氣的天氣本能的排斥。
這個時候無雲的天空之中飛過幾隻鷹,長鳴了一聲之後俯衝而下,落在了朵兒的手臂之上,她目光幽幽的已深,露出幾分寒氣,來了!
她抬眸看著天空,長長的歎了口氣,總算是要到一個了斷的時候!她心中其實明白,自己如今已經不是柳越越的對手,她此去也定然是有去無回,不過無所謂了,這是她最後賭一次!
而在同一時刻,柳越越亦是在鳳棲宮看著天邊慢悠悠飄過來的一抹烏雲,眉頭輕蹙,轉過頭問道:“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吧?”
“嗯,應該是這個時辰!”秀兒輕聲說道,頓了頓,又道,“娘娘不要擔心了,她不是對手,這一次她跑不了的!”
“好!”柳越越微微的一笑,只是不知道心頭為何隱隱有些不安,眼皮從早上開始就跳著,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不祥的征兆。
人類雖然有鋒利的武器幫助,但是要想要與猛獸為敵,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何況這一次還是朵兒的背水一戰,殊死一搏。
柳越越想到了想要大敗朵兒不會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但是事情的困難程度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她料想到了會有犧牲,但是沒有想到犧牲會有那麽的大罷了。
朵兒如她預料的一般,果然帶著她的野獸軍團從迷林之中出現,準備劫了雙魚佩,也如她她預料的一般掉入了她設下的陷阱。朵兒帶著她的那些猛獸與柳越越的人搏鬥著,想要強硬的將雙魚佩搶奪過去,爭取一點回去的機會,那麽只有一絲她總是要試一下的。
可是既然是陷阱,又怎麽會那人容易的得逞呢?朵兒雖然是除了渾身的解數,但是最後還是只能夠看著雙魚佩從她的身邊溜走,而她卻被那些想要殺她的人逼的無可奈何!
她無比的怨恨世事竟然如此的不公平,偏偏叫她落到了如此的境地!她心中的不甘化作了狂怒的怨毒,一絲絲的拚殺,想要在這個世界多留下一些痕跡。她心中的鬥志,即便是困獸之鬥,還是叫圍殺她的人費了好的的功夫方才消磨了她的精力。
這也是柳越越感到出乎預料的地方,她沒有想到朵兒竟然會如此的強悍。到了傍晚的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了,空氣裡面一陣陣的寒冷陰濕的風而吹過,叫人端端的感到不舒服。
柳越越從下午開始就一直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面的剛突出的幾顆嫩芽被突然而至的寒冷凍蔫兒了,心中微微覺得這會不會是什麽不好的預兆?後來雨開始下了起來,打雷的聲音有些大,閃電劃破長空,將天地照的煞白,她望著無邊無際的雨簾,心中略微有些空蕩起來。
當初玩遊戲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約莫有十幾人吧,大家或是死於對這個世界的不適應,適應下來的又互相殘殺,稀稀落落的就只剩下了他們幾個而已。
她底眸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沾染了無數的鮮血,不知不覺得侵染當中,她卻是已經變成了一個如此殘忍而麻木的人,生命對她而言,到底還意味著什麽呢?這便是某種代價麽?不再是一個普通人的代價?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去,柳越越卻沒有點燃蠟燭,她只是看著外面出身而已,知道感覺身後有些亮光傳來,她轉過身,看著身上有些濕潤,約莫是冒著雨前來的秀兒,蹙眉問道:“怎樣了?”
“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足為懼!”秀兒將火折子放下,又朝著柳越越走來,將懷中的一個盒子遞給了她。
柳越越接過,將盒子裡面的東西看了一眼,因為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故而見到了自己找了好幾年的雙魚佩的時候,反倒是不怎麽的激動,她手指輕輕的撫摸過雙魚佩氫脆的花紋,嘴角略微勾了勾,淡淡的說道:“它原來長成這個模樣!當初我便是為了它,好幾次差點沒了性命!”
柳越越又拿起了旁邊的一個大一些的盒子,裡面已經裝著其余的三樣寶物,這三樣寶物的旁邊尚且留了一個位置,她將雙魚佩放入了那空位置當中,看著這四樣她曾朝思暮想都要收集齊的寶物,請不可聞得歎了口氣。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之上那個只有自己才能夠看到的綠色的鐲子,撫摸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道:“有意義嗎?你告訴我,我們做的那些,正確的或者是錯誤的事情,真的有意義嗎?”
沒一會兒一個屬下進來稟報道:“娘娘,朵兒已經被拿下了!”
“帶上來吧!”柳越越將自己的神思收回,將盒子蓋上,淡淡的說道。
屋子裡面魚貫而入幾個宮人,將燈全部點亮,屋子裡面頓時亮堂起來。柳越越手上握著一杯熱茶,等了半響,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見到朵兒,她本來也沒有存著勝者同敗者炫耀的心思,未曾想過要輕辱她,她心中只是有幾個疑問罷了。
沒過一會兒屬下進來稟道,朵兒在被押送會皇宮的途中,服毒自盡了。
柳越越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讓人將朵兒安葬了。
她輕輕的揉著太陽穴,心中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卻是越發的強烈,她瞥見了張國強躲在鳳棲宮的門外,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叫她隱隱覺得有些好像,她什麽時候如此守規矩過了!叫人將她請了進來,打趣道:“你什麽時候鬼鬼祟祟起來了?”
張國強定定的看著柳越越,咬了咬唇,沉默了良久才說道:“因為我在害怕!”
“害怕?”柳越越微微楞了一下,“你在害怕什麽?”
“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你!”張國強依舊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你難道就沒有覺得自己變得很可怕了嗎?當然不只是你,而是你們!你看看你們都變成了什麽樣子,人命在你們的眼中已經不值錢了!當然我從來沒有坐上過高位,來到了這裡最舒服的日子便是在你這裡混吃混喝的日子,我不知道你們這個手握大權的人心中的想法,但是我還是要勸一句,不要忘了初心!你們真真的是叫我覺得害怕了!”
柳越越心中一突,唇邊泛起一抹慘淡的笑意,說道:“我也覺得自己可怕起來了,明明以前我是看到別人流血都會感到害怕的人,如今怎麽會如此鐵石心腸了呢?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別人死,總比自己死要好啊!你能夠保持本心是極好的,可能我們這些人當中,就你還算是個人吧!”
雨越下越大,在天邊最後一次不甚明亮的光線完全消失的時候,楚寒灝才從雨中回來。
“聽說事情都解決了?”他一面讓宮人替他換去有些打濕的衣服,一面淡淡的問道。
“是啊!”柳越越結果了一旁宮人手上的毛巾,輕輕的為他擦去額頭之上的水漬,“怎麽這麽的不小心!”
他抓著柳越越的手微微的一笑:“方才收到消息說是已經將雙魚佩帶了回來,我故而加快了腳步,有些著急了!”
“你怕我會突然離開嗎?”柳越越拉著楚寒灝的手來到了桌邊,將桌子上面的盒子打開,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那四樣寶物,“都在這裡了!不過現在他們對我沒什麽用處了,我不是已經決定了留在這裡了麽?”
“是啊?”楚寒灝長長的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什麽叫希望如此?難道不是本該如此嘛!”柳越越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如同月亮一般,“是我的不錯,從來沒有讓你安心過!”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楚寒灝問道。
“總是收集齊了,不能夠白白的浪費了吧,我打算將他們送給張國強!”柳越越說道,“便宜她了!”
就在她的話音剛落,手腕之上許久沒有浮現過字跡的手鐲卻突然浮現了一行文字,柳越越瞧了一眼,臉色頓時慘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