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錯認　　一圈禮行完之後，陶亦哲四人被安排坐在石舉人夫婦對面的位置。

  四個人中三個作新派西裝打扮，只有那位秦少爺穿著中式長衫。

  陶亦哲一行四人是昨天下午到的巴城，但他們並沒有馬上過江來舉人府，而是在巴城住了一晚後起早乘船過來的。

  石老太太慈愛地詢問陶亦哲等人道：“那麽早從巴城渡口上船，可吃過早飯了？”

  “多謝老夫人，我們在早點鋪子裡吃過了！”陶亦哲笑呵呵地道，“昨天在巴城時聽說，每逢二月二這天，暉安縣這邊都辦舞龍舞獅會！我們就急巴巴的趕過來了！”

  說到二月二這天的舞龍舞獅會，是從前幾代石氏祖先流傳下來的祭祀大典！石氏先祖在暉安縣發跡，有了錢財之後便想做些得名聲的事。除了鋪路造橋出錢、年景不好時施粥外，縣衙的師爺又給石氏先祖出了個主意——辦祈福的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必然熱鬧，而且只要堅持年年辦下去，石氏必然出名！石氏先祖采納了那位師爺的建議，又請高人算了辦祭祀的吉日，便年年二月二這天舞龍舞獅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除了亂世那幾年被迫暫停外，時局一定，石舉人就又重新將祭祀繼續起來！

  “好，好！”石老太太笑道，“先坐著歇歇，然後由經賢帶著你們去看熱鬧！”

  站在石老太太身旁的石楠感覺得到石家人對陶亦哲這個開朗青年的喜愛，但她也感覺到陶亦哲放肆的目光從方才就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能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陶亦哲看的是石老太太，但作為被盯著看的那個人，石楠覺得自己絕對不是在自作多情！因為站在石老太太另一側的劉媽媽已經朝她這邊看兩三眼了！

  對此，石楠是莫名其妙的！自己和陶亦哲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最主要自己也沒做什麽特殊的舉動來故意吸引陶亦哲的注意，這個未來的堂姐夫是怎麽回事？

  因為心中疑惑，石楠就忍不住抬頭皺眉往陶亦哲他們坐著的方向看了一眼。

  陶亦哲也正往石老太太的方向看，傾聽石老太太說二月二祭祀的事，但他的目光時不時就溜向石楠，自然發現了石楠抬頭看自己！他心中一喜，朝石楠勾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石楠的臉瞬間就黑了！感覺有一盆狗血正從天而降潑在自己的身上！

  **

  “哲表哥，你剛才怎麽一直傻笑啊？”

  從舉人府出來、準備去看祭祀時，襄省省長的小兒子焦振庭奇怪地低聲問陶亦哲道。

  焦振庭的母親是陶亦哲的大姑母，焦省長在新政.府得到重用後，焦氏就央其提拔自己唯一的弟弟！焦省長也想多培養自己的人手，對妻弟自然照顧有加！

  陶亦哲一家幾乎是跟隨著焦省長幾次遷任，感情非常深厚！小一輩中，焦振庭與陶亦哲最好，所以這次跟了過來。

  陶亦哲聽表弟這樣問自己，臉上又揚起了傻笑！

  “振庭，看到你未來的表嫂了吧？”陶亦哲伸出手臂勾住焦振庭的脖子，一臉向往地道，“一看就是個文靜溫柔的姑娘！”

  走在陶亦哲另一內裡的秦烈微怔，抬眼看了看好友陶醉的樣子。

  “表嫂？站在哪裡啊？”於躍臣，陶亦哲母族那邊的表弟瞪大眼睛擠過來問道，“當時屋裡站著好幾個姑娘呢！表哥怎麽知道哪一個就是未來的表嫂？”

  雖然舉人府仍然有著舊朝遺風，但也沒有將內院女眷關得對外面的事懵然不知！逢年過節也會出來與親族中的男性親戚見見面。所以這次陶亦哲來拜訪，除了未婚妻石絹躲在碧紗櫥後沒露面外，石舉人其他幾個女兒和羅繪、石楠都出來見貴客了。

  “成親前，準新人是不能見面的吧？”被於躍臣擠到後面的秦烈涼涼地道，“仲文，你別是認錯人了！”（仲文，陶亦哲的字）

  “不會吧？”陶亦哲猶豫了一下，但回想石楠溫婉明麗的樣子，又堅定地道，“其他幾位小姐都站在石舉人和石太太身後，只有那個穿著淺黃衣裳的姑娘站在石老太太身旁，應該就是石絹小姐了！”

  秦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這個理論未免太武斷了吧！

  “什麽？站在石老太太身邊的姑娘就是未來的表嫂？我沒注意啊！”於躍臣扼腕地嚷嚷道。

  “我依稀記著長得還算漂亮吧？但四少說得對，定了婚的未婚夫婦應該是不能見面的吧？表哥，也許那位姑娘是舉人府別的小姐！”焦振庭年紀雖然是四人中最小，卻被父母教育得頗有大家公子的風范！對舊時禮俗也很是知曉。

  四個人正說得熱火朝天，將出行事宜準備妥當的石經賢過來招呼他們上馬車。

  舉人府準備了三輛馬車，有一輛是給陶亦哲四人準備的，另外兩輛是給府中小姐們坐的。

  一行男女很快到達了舉辦祭祀的地方，下了馬車後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一片空曠的場地上，坐北朝南的立著一個一米多高的大看台，上面擺著桌椅！在場地中央用長條板凳搭了四個高台，高台上方用挑杆懸著四個扎著紅綢緞的金色大球！

  石楠掃了一眼場地周圍熱鬧非凡的樣子，又仰頭看了看四顆金球……她對祭祀活動半點兒興趣也沒有，也不想跟過來！可石老太太卻非讓她跟著舉人府的小姐妹們一起來看熱鬧！

  有什麽熱鬧可看？上一世她就不是一個熱衷於慶典或大事件的人，她隻喜歡一個人坐在安靜的屋子裡，翻開一本小說……

  “哎呀，楠姑娘！”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服侍石楠的小春突然低呼出聲，“您頭上的絹花髒了！我給您換一朵吧！”

  石楠抬手摘下鬢旁的絹花，果然看到做成粉白花瓣的絹紗上沾了兩大塊醬色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