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將門虎子　　到底是個克制慣了的人，秦烈見石楠冷冷答覆，便對自己有些失態的威脅感到懊惱！

  直起身子，秦烈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石楠，才轉身真正的離開。

  一直憋著一口氣的石楠見人走遠了，才長長的吐了出來！

  嚇死她了！沒事兒靠得這麽近做什麽？就算不是喜歡，被一個長得那麽俊的男人作勢撲倒，也很有壓力啊！

  抬手捧著發熱的雙頰，石楠也轉身往醫院大門走。

  再次走進醫院，石楠以病患家屬的身份向其他護士詢問程炔在哪個診室，那個護士很和氣的告訴她，二樓的201室是程醫生的診室。

  上了二樓，石楠在關著門的201室門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上前抬手準備敲門。

  “是他變了，不是我！”屋裡傳來女人帶著哭腔的喊聲，“怎麽會這樣？至江，你說怎麽會這樣呢？”

  石楠的手垂了下來。原來程醫生有客人！可聽那個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若雪，別哭了。”程醫生的歎息聽起來很無奈。

  “我是為他好啊！我為了他，都從英國回來了，為什麽他就不肯為我妥協做些什麽？”王若雪委屈地大聲道，“剛才他還和一個穿得像傭人似的女人抱在一起氣我！至江，我太失望了！秦烈已經不是那個在英國時的秦烈了！他是不是……是不是不愛我了？”

  石楠再次看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褲，這可是石大妹特意讓縣城布料鋪子留下的好尺頭！雖然跟富貴之家的綾羅綢緞不能相比，但也不至於被說成是傭人才穿的樣式吧！而且之前遇到的第一個護士，看她的眼神好像也有不屑似的！

  沒辦法，這種看衣服認人的世俗偏見，從古至今、國內外皆然！

  從門口退開，石楠不想聽別人的壁角。

  那位若雪小姐又哭訴了十多分鍾，偶爾能聽到程炔勸慰的聲音。石楠站在拐角處，離門邊也不遠，只能隱約聽到說話聲，並不能聽清楚他們說什麽。

  終於，201室的門打開了，石楠趕緊轉過身往旁邊走遠了些。

  程炔邊往外走邊安慰著王若雪，護送她下樓。兩個人都沒注意到躲在一旁的石楠。

  待程炔和王若雪下了樓，石楠松口氣失笑！

  這多虧是現在的醫院不如後世那般忙，程炔還有時間開解美女。

  石楠算計好時間也跟著下樓去，不想在最後三五級樓梯處就遇到了準備上樓的程炔！

  “程醫生！”石楠停下來，微提高音量地向程炔打招呼。

  正低頭上樓的程炔一怔，抬頭就看到上面站著一名俏麗的姑娘！感覺有點兒眼熟！

  “程醫生，我是暉安縣的石楠。”石楠也不等程炔去回憶、去猜，直接自我介紹道，“你和秦先生去暉安爬山時，秦先生發燒走不動，正巧被我遇到幫了你們。”

  程炔眼睛一亮，想起了石楠是誰！

  “原來是你！”程炔恍然，臉上揚起笑容。

  **

  “四少爺，您回來了。”開門的仆人恭敬地向秦烈行了一個禮。

  秦烈點了一下頭，漠著臉信步進了大宅。

  秦家大宅是明城最大的宅子，建築風格傳統，前身是前朝督軍府，幾經擴建才有了今天的規模！

  政治動蕩之時，秦烈的父親秦正雄正時任襄省督軍！秦正雄的嶽父趙樹則是渝省督軍！新舊交替之時，這對嶽婿審時度勢，既不聽命於朝廷、也不歸順於立足不穩的新政.府！

  直至民國六年，新政.府漸漸掌握實權，而舊朝再無起複希望，秦正雄才透過當時被委派過來的省長略微流露出與新政.府合作的意思。但像其他擁兵自立的軍閥一樣，秦正雄的兵權是絕對不會交給新政.府的！

  從正門進去繞過影壁，一條寬敞的石板路直通秦宅的議事大廳，平日秦正雄都是在正廳與部下商議大事。

  秦烈踏上石板路就聽到議事大廳裡傳來幾個男人大嗓門的爭議聲。他皺眉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繞路回自己的房間。

  四月的天已經開始有些熱，議事大廳的門窗都敞開著，所以裡面的聲浪掩也掩不住！正院裡除了幾盆盆栽也沒什麽擺設，廳裡的人往外一看就能看清外面的情形，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廳裡的人！

  “那不是長鷹嗎？進來！進來！”議事廳裡有人驚喜的嚷道。

  廳裡的人聞言，都朝外看過來，七嘴八舌的喊著讓秦烈進屋！

  秦烈挑挑眉，隻得邁步朝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裡坐著數名穿著黃綠色軍裝的男人，一個個五大三粗、一臉凶相！除了坐在實木會議長桌旁的軍官外，還有幾名穿著藍灰色軍裝的年輕軍官站在兩旁。

  秦烈進屋後視線先落在了坐在鋥亮長桌首位的中年男人身上。

  “爹。”秦烈上前朝男人行了一禮，然後又朝圍坐在長桌旁的幾名男子禮貌地批招呼，“叔叔們好。”

  最後，他轉身看向站在父親身邊的兩名年輕軍官，淡聲地打招呼道：“大哥，二哥。”

  大少爺秦照和二少爺秦煦朝四弟秦烈點了點頭，卻未開口。

  “長鷹啊，你是不是穿錯皮了！”追隨秦正雄十多年張萬全打量著秦烈，嫌棄地嚷道，“看看旭升（秦照的表字）和亭謙（秦煦的表字），穿上軍裝多俊、多英武！長衫和洋服有什麽好！好歹你也是將門虎子，就該穿這身虎皮！”

  秦烈微笑地不語，臉上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

  “長鷹啊，你張叔說得有道理。”另一位叔叔又語重心長地開口道，“你也該收收心，回來幫你爹啦！現在又湧起不少佔地為王的家夥，都想瓜分襄城這塊肥肉呢！我們不年輕啦，該你們這幫年輕人接班打天下囉！”

  秦烈笑了笑，視線瞥向秦照和秦煦，溫和地回道：“馬叔叔不必擔心，您還老當益壯呢！爹的身邊有大哥和二哥幫忙，我就偷個懶、享個輕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