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人生何處不相逢　　石大妹幫忙向石永旺夫婦那邊隱瞞了石楠去省城的真相，隻說葛木匠又出工去要好幾天，孩子們也被送回了鄉下由奶奶和叔嬸照顧，所以想接二妹兒進城作伴。石永旺夫妻不疑有他，而且李氏也擔心有孕的大女兒，就答應讓石楠去住幾天，葛木匠回家後再回村子裡來。

  其實，葛木匠並未遠行出工。上次被小姨子撞見自己和暗門子眉來眼去、曖昧不清，石大妹那番冷冷的警告驚醒了他！年輕的妻子什麽都知道，只是一直隱忍不說罷了！若是自己再過分不知收斂，怕是要壞事！輕重一衡量，葛木匠自然選擇和已經懷了自己孩子的年輕妻子好好過日子！

  石楠得知姐姐的婚姻狀況有所緩和，心裡也為石大妹高興！這樣她離開暉安縣也少了些牽掛。

  船上的石楠心情激動，舉人府裡的石太太更是激動！

  “娘，您……您怎麽答應讓那個石二妹跟著絹兒一起去省城？”

  石楠是送嫁前一天下午到舉人府求見石老太太的，石太太是今天才知道石楠也跟著一起去省城！想到陶亦哲二月份來舉人府時，錯把石楠當成石絹、還“一見鍾情”的事，石太太的心就跟貓抓似的不舒服！

  “萬一陶姑爺他……”

  “怎麽會有萬一呢？”石老太太手裡撚著佛珠，語氣冷淡地道，“陶家少爺要娶的正室只會是我們石氏舉人府的千金小姐！難道會娶個村姑？”

  石太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擔心！

  “可是……可是陶姑爺似乎挺喜歡石二妹的，萬一生了什麽心思，豈不是令絹兒難堪了。”石太太怕的是陶亦哲起了把石二妹納作妾的念頭！對石絹來說，這就是奇恥大辱！

  石老太太瞥了一眼兒媳婦，心中暗歎。後宅的生活不但磨去了楊氏身上曾擁有過的書香門第千金的溫婉大義，也令她的智商跌了不少！整日裡除了和那幾個狐.媚的姨太太勾心鬥角、爭寵奪產，楊氏哪還拿起過書本和邸報！

  “石二妹若有那等心思，二月二到江邊赴約的就不會是你那個侄女了！”石老太太不客氣地對石太太道，“你也不必擔心！我讓絹姐兒身邊的周媽媽盯著了！若是陶少爺真有那個想法……倒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娘！”石太太聽了石老太太前面的話，羞得面紅耳赤！聽了後面的話嚇得面白如紙！“絹兒還沒嫁進去呢，您就……”

  怪不得婆婆那麽輕易就答應了石二妹的請求！原來是另有打算！

  “陶少爺那是什麽身份！成親後三妻四妾的少不了就是！如果有一個能拿捏得住的放在絹姐兒身邊幫襯，不是更好？”石老太太加重語氣道，“一個滕妾，父母兄嫂又都在咱們掌握之下，又得陶少爺的歡心，這還不是最好的人選？”

  石太太聽得心酸和窩火，卻又不敢反駁婆婆的話，只能心裡替女兒叫屈，對石楠怨恨不已！

  **

  石楠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石老太太算計中的棋子，甚至連她未來的“婚姻”都給定好了！她在乘船坐車的時候，抓緊時間看書多認識一些繁體字和看報紙了解時局！

  石絹討厭石楠，無奈石老太太同意石楠跟著一起來，她雖阻止不了，卻對石楠不理不睬！石楠倒也樂得清靜，不必刻意去討好這位本家堂姐！

  一路還算順利，雖路上遇到一場春雨，卻沒耽誤行程。

  石大老爺一家住在省城明城，石絹的送嫁隊伍剛到明城城外，就遇到了石大老爺派來接應的人！

  按著石老太太的安排，石絹會從石大老爺家上花轎出嫁，所以送嫁的人暫被安置在石大老爺的宅子裡。

  因為石絹刻意的指示，沒有人將石楠的身份告訴石大老爺家的管事，石楠就被安排和丫頭、媽媽住在一處了。

  對此，石楠也不以為意！她能一路平安的跟到省城，如今還有一個臨時落腳的地方，應該“感恩”才對吧！雖然有些虛偽，但石楠對現狀還真挺高興！

  兩日後才是石絹出嫁的正日子，沒人管的石楠得空便去聖瑪麗安醫院找那位叫程炔的醫生！

  聖瑪麗安醫院是明城（省城）唯一的西醫坐診的醫院。四年前由省長太太集結省內幾位名流太太、名媛出資成立，這兩年前才算走上正軌。

  這個時代的老百姓還是信任中醫多一些，只有急症或重症才來醫院求助西醫。而社會上層人士就更信任西醫一些，因為西醫的確能實現“藥到病除”的好效果。正因為這種思想的差異，醫院裡走動的普通老百姓並不多，看上去比較冷清。

  石楠找了一個護士詢問程醫生在哪間診室，並自我介紹說姓石，是程醫生的朋友！

  “醫生現在有病人，你到外面等一會兒吧。等他忙完了，我替你轉告一聲。”穿著保守白色護士服的年輕護士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石楠，才冷淡地答道。

  石楠向護士道謝，又往診室方向的走廊看了兩眼！那個護士身形挪了挪擋住她的視線！石楠隻得悻悻的轉身出了醫院正門，暗想還不如說自己是來看病的！那個護士的排斥在過明顯了！

  石楠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這套青花瓷圖案的長襖和闊腳褲，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和普通老百姓沒什麽區別啊！

  那個護士會不會告訴程醫生有人找啊？要不要趁那個護士不注意溜到診室走廊……

  正想事的石楠沒太注意周圍的情況！信步走向了醫院西側的小綠地！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驚得石楠停下了腳步！

  抬頭茫然張望，石楠一眼就看到了草坪上一株桃花樹下站著的男女！

  如果不是此時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怒氣，俊男美女配著春天的美景，還真像是一幅畫！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們，那對男女同時朝石楠的方向瞪過來！

  “看什麽看！”穿著白色繁複洋裝、戴著堆紗帽子的漂亮女子對石楠吼道！

  石楠卻仿佛沒聽到似的，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同時轉過臉、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秦……秦烈？真是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