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二妹悍事　　大家幫手把秦烈扶上了馬車安頓好，程炔也上了車，用手探了一下秦烈的額頭。退燒藥已經起了藥效，秦烈額頭沒有那麽熱了，但開始不住的發汗！

  多虧石裡長家這床新被子夠大，折出一半蓋在發汗的秦烈身上，免去他受風加重病情。

  趕車的石磨吆喝了一聲，馬兒就嘚嘚地邁腿前行了。

  裡長一直目送馬車行得很遠了，才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長出一口氣！

  石二妹也渾身輕松，心裡還惦記著上山采果子，便向石裡長告辭，帶著狗又進山了。

  “爹，那兩個男的是誰啊？你怎把我的新被子給他們了？”跟著大哥石磨一起趕回來的石二坨站在石裡長身後，不高興地問道。“我成親時用啥？”

  那條被鋪在乾草上的大紅緞面被正是為石二坨明年成親準備的！

  石裡長轉身快如閃電的抽了兒子的後腦杓一下，怒罵道：“你懂個屁！一床破被子有啥舍不得的？得罪了省城裡的貴人，留著被子裹你的屍啊！”

  石二坨被打了一下正不服地要鬧幾句，聽他爹石裡長這麽一罵可嚇得不輕！

  “啥？省城裡的貴人？不給用咱家被子，還殺人呐？爹，您可別嚇唬我！”石二坨嚇歸嚇，但不大相信石裡長的話。

  石裡長白了一眼兒子，又哼了一聲，負著手進了自家院子！

  石永旺家的二妹兒是個沒見識的丫頭，他石守業可不是！就那兩名男子的穿著打扮，可比縣長家的公子都氣派！特別是那穿著黑衫、得了風寒的年輕男子，就那身衣服料子，放過去恐怕也只有皇公貴族才穿得起！現在雖然是民國了，好東西不獨皇帝和王公大臣們獨佔了，但老百姓還是老百姓，該買不起的東西還是買不起！

  石裡長年少的時候充當跟班，隨著縣城本家的舉人老爺進過京，說是拜師門。可惜當時的朝廷動蕩，沒有開科考的打算，舉人老爺就失望而歸了！

  雖說在京裡呆的時間並不長，但石裡長卻是長了大見識！回來後，他把那些自己看到的、從別人嘴裡聽到的，統統添油加醋、再加想像和亂編的講給了別人聽！唬得連省城都沒進過的鄉民們一愣一愣的！

  石裡長家與縣城本家其實是出了五服的親族，但因為會迎奉拍馬、行事明白，倒比石永旺更得本家老爺的重用和喜歡。

  石守業在石氏本家幫傭了幾年，後來娶了石家老太太身邊一個得用的丫鬟，就返回石家村過日子了。老裡長年事過高，選新裡長時，石守業因有過進京城的經歷、還在石氏本家當過差，理所當然的成了新裡長！

  在縣城石家幫傭時，石守業跟著舉人老爺學了識字。那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掏出小藍本本給他看，他看完就是倒吸一口冷氣啊！

  聖瑪麗安醫院？這年頭兒有洋名兒的醫館可都是洋人開的！明城就是襄省的省城，這兩位年輕的公子哥兒是從省城來的！穿著又非富即貴、是新派的打扮，指不定有什麽令人敬畏的背景！別說一條被子了，就是將兒子成親用的所有新東西都拿出來、只要能快點兒將這兩位大神送進縣城裡，生病的那位別死在石家村，就神佛保佑了！

  說來，那個石二妹是怎麽在山裡碰到那兩位公子哥兒的？又是怎麽把人救了的？之前因為太緊張和害怕，他都沒問個清楚！會不會還有後續的麻煩纏上來啊？

  下一轉，石裡長決定晚上去石永旺家問個清楚！

  **

  “哎喲，他叔！怎有空兒過來？”正在院子裡給兩隻大黃狗涮澡的石永旺見裡長來了，連忙扔下刷子站起來迎上去，“吃過沒？家裡正做著晚飯，呆會兒一起喝兩口？”

  石裡長瞥了一眼永旺家的兩隻大黃狗，而那兩隻畜牲正用不善的眼神瞪著他，還壓著脖子發出“嗚嗚”的狺聲！

  “咳！永旺兄弟，我有點兒事想找你家二妹兒！”石裡長進了院門口就站住不動了，清著嗓子高聲道。

  石永旺喝罵了一聲那兩條狗，迎著裡長進屋。

  兩條狗夾著尾巴縮到一邊去，但眼角余光卻還是盯著裡長不放，令石守業心裡毛毛的！

  要說石永旺家這兩條狗之前也沒什麽特別，雖然有人經過他們家門口時愛瞎汪汪幾聲，但因為拴著，也不是很嚇人！可兩個月前，石二妹就把兩條狗的拴繩給放了，沒事兒還帶它們進進出出、上山下溝的！

  一開始，村民們也沒當回事兒，村裡養狗的人家太多了，沒事放出來亂跑的也不少！直到上個月，村裡有個混子在山上攔住采野梨的石二妹，想調戲和欲行不軌！結果石二妹放狗把那小子一頓狠撕，身上的衣服褲子都被撕成了破布條子，特別是褲.襠那兒，撕得都露了屁股！混子哪還顧得上醜不醜，尖叫著跑下山，讓村民們飽了一場眼福！

  村裡嫁了人的女人們為這事兒嘰嘎笑鬧了好幾天，私底下說的葷話連男人聽了都汗顏！

  那混子的老娘不幹了，堵著石永旺家的院門撒潑罵街！石永旺和兒子在屋裡生悶氣，不好出去和個老娘們兒吵嘴，李氏又是個軟弱性子，田氏是小媳婦不好撕了臉讓人笑話！還是石二妹出去和混子娘對了兩句嘴，然後乾脆威脅人家：再不滾蛋，放狗先咬死你這個老不羞的！然後再去你家咬死你那個臭不臉的兒子！我石二妹去給你們母子償命！說完，石二妹就真的放狗了！嚇得混子娘落荒而逃！

  打那以後，全村的男人見到石二妹帶著狗出門，基本都是繞著走！

  “他叔來啦？”李氏在屋裡聽到動靜，和兒媳婦田氏出來打招呼。

  “守業叔。”田氏手裡抓著一把野菜，看樣子是在灶間摘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