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石大妹　　大雜院是一進的院子，東、北、西三面是起脊的房子，門口兩邊院牆是用板子等雜物搭起來的窩棚……一個小院子擠了不下十戶人家，每戶人家的面積可想而知有多小！好在每個月租子便宜，怎麽也算在縣城落了腳。

  石大妹住的屋子進門就是狹小的灶間，木頭架子上擺著鍋碗瓢盆、吃剩下的飯菜等物。左手邊是裡屋門，住人的屋子裡擺著兩個簡單破舊的櫃子，地中央是個通著鐵筒子到窗外的鐵皮爐子，爐子上的大鐵水壺正燒著水。

  石二妹是第一次到石大妹的家，想到姐姐回娘家帶著好吃的點心和漂亮的尺頭，還以為日子過得應該不錯！可眼前這一切卻看得出石大妹的生活過得不是想像中那麽“富裕”。

  石大妹拉著妹妹坐到板床上，又將田氏母子三人安排坐到屋裡的凳子上！然後忙著給大家倒水。

  石二妹哪坐得住讓懷孕的姐姐忙碌，就起身幫忙，田氏母女倒是坐得心安理得！

  石大妹用粗瓷大茶壺給田蔡氏、田來弟和田來福泡了一壺茶，卻偷偷給石二妹衝了一大瓷杯的紅糖水！

  “怎麽這個時候還特意跑過來一趟？”石大妹將裝著紅糖水的大瓷杯塞到妹妹手中，坐在石二妹旁邊，望向嫂子田來弟笑著問道，“下個月爹和大哥不是還要過來給舉人府送東西嗎？到時再過來不就得了。”

  “爹和娘從大山叔那兒知道大姐你有孕的事後就一直放心不下。”石二妹不等田來弟說話，就對姐姐柔聲地道，“下個月來縣城也是匆匆忙忙的，哪能像現在這樣坐著好好說話啊。”

  石大妹點點頭，她心裡明白父母為什麽聽說她懷孕了就讓嫂子和妹妹過來，除了是關心她之外，更多的還是愧疚！石永旺夫婦太疼唯一的兒子了，不然也不會應了田家那過分的彩禮要求！

  石大妹用眼神示意妹妹快喝糖水，自己則跟嫂子閑聊家中今年地裡收成怎麽樣，父母身體如何等等。

  田來弟雖然對石大妹這個小姑子也沒什麽好感，但為了自己弟弟的親事，還是陪著笑臉將家裡的情況誇張地描述了一番。

  田蔡氏被晾在一旁尷尬地坐著，知道石大妹不得意她，就也不好意思插嘴。

  石二妹捧著大瓷杯一口一口地喝著紅糖水，眼角瞥到田蔡氏不耐煩、坐不住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也不知道田蔡氏帶著田來福到石大妹家作什麽！

  閑聊告了一段落，田來弟捧著杯子喝茶水，眼角余光發現弟弟田來福正伸長脖子往窗戶上看，院子裡不時傳來孩子們玩鬧時發出的笑聲。

  這時候普通人家還裝不起玻璃門窗，窗戶上都是糊著紙，根本也看不到外面是個什麽情況。田來福那副恨不得也出去跟孩子們一起玩的樣子落進了屋裡其他人的眼中，令田蔡氏和田來弟深感臉上無光！

  “哎呀，我聽說葛木匠還有兩個小子一個丫頭呢，孩子們都哪去了？”田蔡氏坐了半天冷板凳，忍不住就插嘴想突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故意提起葛木匠的三個孩子。

  石大妹微微一笑，淡聲地道：“難得嬸子記掛著我，還知道我男人和前頭那位有三個孩子的事！”

  田蔡氏訕訕地笑了一聲，眼神飄來飄去不敢和石大妹對視！田來弟則臉色微變，有些埋怨自己的老娘怎哪壺不開提哪壺！

  “哎呀，這東西送到了，爹娘的叮囑與帶到了，咱們……咱們也該走了！”田來弟看向石二妹道。

  石大妹作出一臉驚訝的表情，“怎麽剛來就要走？這才坐了多大一會兒啊？再說，你們是搭守業叔的馬車進縣城，回去肯定也是坐他們的馬車吧？守業叔不可能這麽快從石舉人府上出來的！我這就準備午飯，嬸子和來福兄弟也留下吃飯吧！”

  說著，石大妹就站起身要去做飯的架式！

  “哎喲，可別忙活啦！”田蔡氏跟著站起來阻止，“一會兒我帶著她們下館子去！”

  石大妹臉上的笑容斂去，視線瞥向已經漲紅了臉的田來弟。

  田來弟捅了自己老娘的手臂，陪著笑地道：“我娘的意思是想帶著我和二妹兒在縣地裡逛逛！二妹兒也就開年的時候到舉人府拜年進過一次縣城，這次是今年的第二次吧？你是不是也想逛逛啊？”

  田來弟想著石二妹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對縣城肯定充滿了好奇，也一定想逛逛才是。所以她向石二妹拋出了誘.惑！可她不知道，石二妹內芯早已不是進個縣城就興奮的小村姑！

  “我不想逛縣城，想陪我姐多說說話兒。”石二妹淡淡地道，“嫂子如果想逛街，就跟田嬸子一起去吧。”

  “是啊，嫂子和嬸子、還有來福兄弟一起去吧。我和二妹兒再多聊聊。”石大妹也道。

  田氏母女心裡氣得直翻白眼兒，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她們為啥要逛街？還不是想給田來福創造接近石二妹的機會！順便用錢和物迷了石二妹的眼，好把親事搞定！偏這對姐妹不配合，反趕她們母女走！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如果田氏母女再糾纏不休，反而暴露了她們的目的！田來弟和田蔡氏隻得悻悻的出去逛縣城了！

  石大妹和石二妹送出來時，還不忘提醒田來弟早點兒回來，免得讓石裡長父子等她一起回村裡！

  趕走了心懷不軌的田氏母女，石氏姐妹進屋後就笑彎了腰！

  田家人一離開，石家姐妹才真的松了口氣，放心的坐下來說些貼心的話。

  “姐，那三個孩子呢？”石二妹想起母親李氏讓她帶上的山榛子和麥芽芝麻糖，臨行前還特意叮囑她到了大妹兒家後分給孩子們吃。

  “都在院兒裡玩呢。”石大妹笑道，“剛才你們來時，院子裡玩耍的那幾個孩子中就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