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兩個男人　　　　雖說酒會開在晚上才會令人有興致，但前面是對秦氏父子的嘉獎大會，又有各界名流光臨捧場。所以，這次嘉獎大會是下午三點左右開始的，待到結束時正好也到了晚上六七點鍾，各位來賓歸家也正是時候。

  秦烈去參加大總統舉辦的宴會，石楠在金公館裡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白日裡，石楠抽空看了前天收到的明城石大太太寄來的信件。

  石大太太與石楠一直保持著良好的親戚關系，皆因石大老爺一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大太太隨信還帶來了石大妹委托她一起寄來的信。

  大太太在信中為石楠順利生下一女表示開心，也對秦督軍和秦四少能得到大總統的嘉獎表示祝賀。順道又提及了陶家大少爺已經續娶，所娶之人是暉安石舉人太太的侄女楊書玲！

  石楠拿著信挑了挑眉！

  楊書玲？不禁就令人想起陶亦哲初到嶽家送禮，就誤把自己當作石絹，在舞龍大會上暗傳紙條被楊書玲偷拿去，赴了約會……想不到兜轉了一圈，倒是如了楊書玲的願！只希望這位楊表姐能夠聰明的把握住這段婚姻，不要像石絹一樣折騰得連命都沒有了！陶家人的心……狠啊！

  看完大太太的信，石楠又拿起了大姐的信。

  石大妹離開果園後，就被石楠暗中安排進京，但這件事是瞞著秦烈和六婆做的，對外隻說是回了娘家！所以石大妹若是寄信，都是先寄至石大太太那裡，再由石大太太送至石楠處。因石楠現在也已經身處京城，所以只能以寄送的方式夾帶！

  這麽大費周章一圈，為的就是不引起秦烈和六婆等人的懷疑！石楠知道這樣不是長久之計，但按著現在的局勢發展，似乎早前那一步安排倒是正確的！

  裁開石大妹寄來的信，從信封裡先是掉出來兩張黑白照片！石楠拿起來看，原來是一家“全家福”。

  一位發色較淺、留著兩撇大胡子、穿著燕尾服、戴著高頂帽、腹部突出的外國男士和一位深發色、穿著燈籠袖華貴洋裝的婦人坐在中間，兩個人都是濃眉、深眼、鼻高的模樣，一看就是外國人！在男士的身側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東方青年，臉上掛著純淨的笑容。在他們身後站著一男兩女，都是東方人面孔。

  石楠在這張照片裡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不禁勾唇微笑。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兩張臉，然後才打開信件。

  石大妹識的字不多，如果想寫信給石楠都是找人代筆。但涉及隱密之事又不好代寫，有時就會打電話或寫得極短，用彼此明白的文字表述。

  一切順利，安心。信紙上只有這六個字！下面則是幾個數字，看上去像是電話號碼。

  石楠拉開手邊的抽屜，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黑皮記事本和一支鋼筆，將那串數字抄在了記事本上。然後把信紙上有字和數字的部分撕下來，呆會兒扔到洗手間的馬桶內衝走！

  把一張照片放進記事本中夾上、再關好抽屜。石楠又從桌角抽了一張信紙放在墊紙上，開始給閩百嶽寫信！信寫好之後精細的折了一折，把另一張照片壓在信紙上，再對折！打開另一側的抽屜，抽.出一張新信封，把信和照片放進去，再粘好。

  作完這一切，石楠才從小書房出來，手裡拿著那封信。

  翠煙正在客廳裡打掃，六婆和乳母在照顧小七七。

  金公館裡還有兩個中年女傭，但有了小樓那件事的前車之鑒後，自打他們住進來，秦烈隻讓那兩名女傭負責廚房和不重要之處的打掃。

  “翠煙。”石楠叫婢女過來，把信遞給她，“讓盧智想辦法把這封信寄到閩爺手裡。”

  翠煙看了一眼沒寫地址的信封，愣了一下。

  “閩爺？少奶奶，這信……能寄到嗎？”

  自從閩百嶽反了渝省督軍趙振後，就被趙振懸賞千金買他的項上人頭！

  閩百嶽是帶兵離開趙督軍的，至今未被趙振逮住，一方面是他本身的強悍作戰能力和手中兵力不弱，二是他帶兵佔據了黑瞎子溝為自己的大本營！黑瞎子溝是個可守可攻的地勢，兩邊是山、只有兩個口！守住兩個山口子，外面的人就輕易攻不進去！若是實在打不過了、兩個口子又被人堵上了，還可以退到山上！

  趙振派手下去攻打過三次，結果都是損失慘重的回來！他索性就用重金誘.惑，看有沒有人願意用陰招得了閩百嶽的人頭！

  “盧智是四少安排在我身邊的人，他沒辦法，四少有辦法。”石楠輕描淡寫地道，“你隻管去做就是。”

  “哎。”翠煙點了一下頭，拿著信離開。

  石楠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已經漸漸變黃或變紅的樹葉輕歎了一口氣。她還記得自己剛穿越過來時，對自己未來的發展要求並不高，隻想跳出農家、不被原主的父母嫁給一個傻子，再能找到一份謀生的活計作自己的主人！誰能想到會有今天這般的身份地位與要面臨的種種危機呢？

  正當石楠沉浸於感慨之中時，身後的樓梯上傳來了嬰兒的“呃呃”聲。嬰兒發出的聲音並不大，但石楠很敏銳的就聽到了，然後立即轉過身。

  六婆和乳母正抱著已經睡醒、吃飽奶的小七七下樓。

  “少奶奶。”乳母和六婆恭敬地向走過來的石楠打招呼。

  石楠從乳母懷裡接過女兒，看到滿月的女兒長得越發白嫩、胖胖可愛，心裡滿足不已！

  小七七頭上戴著六婆用棉布做的小帽子，小嘴兒嘟起、舌頭微露……簡直要融化了石楠的心！

  **

  大總統與總統夫人舉辦的酒會上。

  焦太太與幾位太太奉承了總統夫人半天，總算來了一名侍者請總統夫人到大總統那邊去一趟，聽說是幾家報紙想拍幾張合影，明天發到報紙上！這麽重要的事，怎麽能落下總統夫人呢！

  總統夫人和三位高官太太一起過去拍照了，剩下的幾位太太只有羨慕的份兒了。焦太太轉身翻了個白眼，心中自然是妒嫉的！

  掃視一圈會場，焦太太竟然沒看到自己的女兒焦玉音！這丫頭又跑哪兒去了！也不打聲招呼！

  焦太太一開始以為焦玉音是去洗手間了，但等了好半天也沒見女兒出現，就有些不安！如果焦玉音離開會場，肯定會告訴她的！

  最後，焦太太實在擔心得要命，才找到丈夫焦省長，低聲說女兒不見了！焦省長一開始沒太在意，但焦太太告訴他已經找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焦玉音人影時，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京城雖然治安已經很好，但到底是地大人多、壞人也不少！

  為了不引起大總統和總統夫人的注意，焦省長找到負責酒會的經理，讓經理問問侍者們有沒有看到焦玉音！為了讓侍者們好辨認，焦太太從手包裡拿出了與女兒的合影！

  要說焦太太隨身帶著和女兒的合影，也是有心機的！京城遍地是出身好、才華好的青年才俊，最近她接觸最多的也都是政要太太，到時候拿出女兒的照片讓太太們看一看，沒準就把焦玉音的親事說成了！到時候襄省督軍府的少帥算個屁！

  經理很快就把侍者們一一叫過來辨認詢問，最後一個叫余陽的侍者看了幾眼照片後肯定地道：“我見過這位小姐，去了三號休息室！”

  “你確定？”經理問道。

  “是的，我確定。”余陽點點頭道，然後吞吞吐吐地道，“不過三號休息室有位男客人……但這位小姐不讓我多管閑事，還把我趕走了，所以……”

  焦省長和焦太太聽侍者說焦玉音去休息室私會男人，臉色就有些難看！經理見貴客面色不悅，就揮手打發了余陽。

  “既然焦小姐在休息室裡，我這就讓人帶二位……”

  “不必了，我們自己過去！”焦省長沉著臉道。

  經理見人家不願意讓自己插手，也樂得避嫌！

  焦省長和焦太太問清了三號休息室的位置，就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一直躲在人群裡觀察會場情況的方敏儀見焦氏夫婦拉長著臉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便精神一振地跟上去！

  早前和焦太太聊天的幾位太太早就發現焦太太似乎有事兒，因此勾起了好奇心！見狀也互使眼色的假作去洗手間的跟過去了。

  焦省長和焦太太走到三號休息室門口，看到門是虛掩的時，就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門沒關著就證明男女之間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見方敏儀和幾位太太從走廊一端走了過來，焦太太心中暗暗冷笑這幫表面高姿態，內裡卻與市井婦人沒什麽區別！

  “怎麽，焦先生和焦太太累了啊？”一位部長太太笑呵呵地問道。

  焦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

  這個時候焦省長已經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啊……”女人高亢的呻.吟聲猛的傳了出來！

  不但焦太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連走廊上其他幾位太太的臉上表情也很精彩！

  焦省長站在門口，門大開後撲面而來的就是濃重的甜香氣和不可言說的曖昧氣味兒，熏得他腦袋嗡的一下！

  方敏儀趁大家還沒回過神，一個箭步竄進去屋去。

  “哎？這屋裡燈怎麽打不開啊？”方敏儀疑惑地聲音傳來。

  焦太太打了一個激靈，猛的去拉焦省長，“快關門！”

  可惜，隨著焦太太話音剛落，休息室的燈突然就亮了！

  飯店的休息室並不像客房那般大，只是提供給客人暫時休息所用，所以在門口就能把裡面看得一清二楚！

  焦省長的手像粘在了門把手上一樣拿不開！隨著燈亮，不堪的畫面闖進他的眼簾！

  只見長長的歐式沙發上，一男一女正酣戰淋漓！對燈突然亮了和有人闖進來完全沒知覺！

  那個仰躺在沙發上狂吼亂叫的女人雖然發絲凌亂，但隨著她一甩頭尖著嗓子叫的挺身時，還是能看清她的臉！不是焦玉音是誰！

  而焦玉音身上正不停聳動的男人卻是……再仔細一看，地下還躺著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

  “哎呀媽呀！羞死人了！”之前跟焦太太打招呼的部長太太好奇地進來看了一眼，結果就驚叫著捂臉跑了出去！

  部長太太這副樣子令門外的女人更好奇的，都紛紛探頭往裡看，然後又都尖叫著跑了！焦太太已經站在門口傻掉了，連攔一攔都忘了！

  **

  休息室的齷齪事到底還是驚動了大總統和總統夫人！大總統臉上的笑容少了很多，低聲與總統夫人說了幾句後，總統夫人就客氣地向大家笑笑，然後黑著臉去處理事情！

  總統夫人趕到時，休息室裡還是狼籍一片！令人作嘔的yin靡氣味直衝鼻管！門外站著幾名男賓與女客，正議論紛紛！

  負責酒會的經理見總統夫人過來了，連忙上前低聲稟報了事情的經過！從焦太太找女兒開始，到後來發現焦小姐和兩個男人在休息室裡做那種事！

  總統夫人越聽臉越紅，但不是害羞，而是氣的！

  “太……太不像話了！”總統夫人連生氣都是優雅的，生氣時喊出的聲音也是悅耳的！“焦先生、焦太太，你們是怎麽教女兒的！馬上把這件事解決了，明天必須給我和總統先生一個說法！”

  痛斥完焦氏夫婦，總統夫人的視線又看向門口看熱鬧的男女，“諸位在這裡作什麽？不怕降低了自己的品格嗎？”

  那幾名男賓女客紛紛說是路過，便麻利的都閃了人！

  總統夫人又吩咐經理跟進後續，然後命令身後跟來的保鏢控制住這裡，不讓人隨意走動！

  安排這些，總統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焦氏夫婦就準備離開，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讓保鏢去看看和焦玉音鬼混的兩個男人是誰！

  不一會兒，保鏢就回來了，壓低聲音稟報道：“夫人，那兩個男人一個是焦先生的秘書，姓林。另一個是……是今天受嘉獎的秦督軍府上的二公子秦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