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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心亂,王姬歸來》第六章 第二百零三章 接風宴(一)
  第六章 第二百零三章  接風宴(一)    一張好好的憑幾給踹下了榻,不解氣,又把兩架燭台給踹了個人仰馬翻。衛匡連忙勸道:“殿下,您別動怒行嗎?誰也不知道啊……”

  “鄭克清那個沒長腦子的一天到晚到底在乾些什麽?”鄭憾惱怒不已道,“從來沒見他做過一件正事兒,今兒他是怎麽了?腦子給驢坐了啊?他學別人拿魯班鎖去為難江應謀,他以為他是誰啊?就他那破鎖能為難得了鼎鼎大名的江公子?他吃錯藥了啊?”

  “準是給人攛掇的,他那人有腦沒仁,您又不是不知道。”

  “沒腦子就該呆他那窩裡吃奶,跑出來瞎摻和做什麽?這下可好了,他送去為難江應謀的魯班鎖我倒替他解了,他這不是一拳打在我臉上嗎?那個蠢貨!”

  “算了,殿下……”

  “真是的!”鄭憾氣哼哼地坐下,一掌拍在膝蓋上,怒道,“咱們鄭國就是養了太多像鄭克清那樣吃飽只會拉的廢物,所以才國力漸弱。我兩次上書請王兄實施新政,都因為鄭享那個老混蛋的阻攔而未能實施!現如今,他兒子又來給我添亂,你說我心裡能不堵得慌嗎?”

  “你想實行以功論爵的新政,這對大國公來說會傷及他的利益,他肯定會極力反對的。這事兒就像都先生說的那樣,不能急,咱們得從長計議。”

  “哼,只怕其他那幾國沒什麽耐心等咱們從長計議了!等咱們在這兒磨嘰完了,人都已經殺到城門口了!廢物!想想鄭享那一家子都是些廢物!王兄也是,耳根子軟,拿不定主意,對鄭享是又愛又怕,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當國君的!”

  “說起咱們這位國君,那也是個貪圖享樂的主啊!”衛匡搖頭歎息道,“坐著那王位又不想擔國君之重任,從掌位起,便將大事交由鄭享主持打理,自己只是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久而久之,這國便落到鄭享手裡了。如今他是有些懼怕鄭享像魏氏那樣有所動作,但他心已經懶了,寧可相信鄭享不會叛亂,也不願意抖擻精神出來主持大局,沒用,都廢了。”

  鄭憾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氣,面色凝重道:“難道我鄭氏也會像稽氏那樣被滅得一乾二淨嗎?”

  “炎氏複興,雄心遠大,國君炎驊裡又不同於從前那位炎氏先王,與戈國交好之余,又將目光轉向了夫聰國,夫聰國隱隱覺得危機來臨,這才主動與咱們聯姻的。原本這土地上有稽,炎,鄭,戈,夫聰,巴蜀,海明七國,如今呢?稽已滅,七國之局變為六國,且隨時都有再改變的可能,形勢真是十分堪憂。”

  “巴蜀,海明都在偏遠之地,易守難攻,炎氏的主意暫且還打不到那邊去。戈國曾在炎氏複興之時給予過炎氏很大的幫助,他們也不會為敵,而且戈國在戈戊許那小屁孩子的管制下越發地強大了,這也是我沒料到的。剩下的便是夫聰國和咱們了。”

  “這就是為什麽連鄭享都讚成兩國聯姻的緣故。”

  “唉,”鄭憾略帶感傷的口吻歎了口氣,“我原來是不屑於什麽聯姻,也極不讚成以聯姻之舉來壯大的國力的,但直至眼下才發現,聯姻的確是可以暫時穩定局勢而又能將損害減到最少。以咱們鄭國眼下的實力,根本不敢開戰。”

  衛匡點頭道:“說起來實在是委屈了殿下。殿下的正位空閑多年,隻為找到一個情投意合,彼此傾慕的,但為了咱們鄭國,殿下不得不騰出這位子給一個並不喜歡的女人。”

  鄭憾深呼吸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搖頭道:“無所謂了,反正那個我認為可以與我情投意合彼此傾慕的已經被江二白搶了,那位置給誰都一樣。”

  “殿下……”

  “行了,”鄭憾抬手道,“不必勸我,來來回回還不是那麽兩句?我要跟你說把氏蟬換了,你願意?”

  說話間,氏蟬邁了進來,聽得後面幾個字,有些詫異地問道:“把我換了?換誰啊?”

  鄭憾搶先道:“衛匡說看你煩了,讓我給他換個女人。”

  “呃?”

  “不是,沒有,”衛匡忙擺手道,“殿下心情不好胡說的。對了,你進來是有事嗎?”

  “殿下,”氏蟬看了鄭憾一眼,“您知道鄭克清為什麽會忽然送東西去為難江應謀嗎?”

  “為什麽啊?他倆結了梁子?”鄭憾問道。

  “沒錯,就是因為他們倆結了梁子。”

  “什麽時候?他們倆怎麽會結梁子?江應謀今兒才剛到錦城呢!”

  “不是在城裡頭,是在城外頭。”

  “城外頭?”

  “今兒西城門前鬧了一出好的,只怕你們倆還不知道。那個鄭克清派人把江公子給攔了,不讓進,非說他是什麽閑雜可疑之人。”

  “後來呢?江二白怎麽進來的?”

  “那不給堵了嗎?兩頭都打起來了。江公子身邊那叫弩小公子的侄兒打得那些守城的士兵屁滾尿流,守城的將領見架不住了,便讓人上弩了。”

  “沒用的玩意兒!”鄭憾鬱悶地翻了個白眼,“給個小屁孩就打得屁滾尿流了?還守什麽城門啊?跟著呢?”

  “跟著江公子就出面了唄!他一出來,把您送他的帖子那麽一亮,沒人敢對他怎麽樣了,跟著他也不著急讓那守城的將領給他道歉,而是讓將領先疏通了城西門,讓百姓們先過。您是不知道啊,今兒城裡各處酒館茶寮都在議論這事兒呢!都說江公子不愧是名門公子,到底是氣量大,體恤百姓,給攔都不拿臉色使喚人,這才能稱得上是貴家公子呢!”

  鄭憾雙肩一聳,露出兩抹蔑笑:“呵,這江應謀做臉面都做到咱們錦城來了?他是想讓錦城的百姓都覺得他平易近人溫文爾雅吧?真會給自己添臉面!等等,那個鄭克清哪根筋不對要攔他?”

  “這事兒我也打聽了,說昨日鄭克清在大陽村外想霸佔一個村婦,被江應謀撞見了,兩人還差點打起來,大概就是因為這樣,鄭克清覺得心頭不爽利,非要找江應謀一點麻煩。”

  “原來是這樣啊……”鄭憾若有所思地念念道。

  “難道鄭克清就不知道那是江公子?”衛匡問。

  “他不可能知道,”鄭憾擺擺手道,“江二白上回來錦城的時候大多都關在我這兒,入宮也就那麽兩三回,鄭克清應該沒見過。”

  衛匡聳肩譏笑道:“那他可真夠眼瞎的啊!惹誰不好,偏惹了那個江公子,還想拿個破鎖就把人家給難為住了,腦子究竟是什麽做的?”

  鄭憾沒說話,起身反背著手在屋裡來回踱了起來,沉思了一小會兒,他轉過身來道:“你們覺得不覺得這是收拾鄭享那一幫子人的好時候?”

  衛匡問:“您打算怎麽收拾?”

  鄭憾道:“鄭克清那小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因為他向來目中無人啊!咱們不妨就把他和江二白這點火再扇大點,讓他們倆自個掐去,咱們就座山觀虎……不對,那蠢小子算不上虎,就當是坐山看狐狸和豬鬥吧!咱們不好出面收拾那小子,江二白應該有辦法。”

  “那殿下打算如何讓他與江公子之間的火再燃大點呢?”

  鄭憾臉上劃過一絲獰笑,勾勾手指頭:“衛匡,你把耳朵遞過來。”

  入夜,鄭國大國公鄭享回到了府上。坐下稍飲兩口茶,他便吩咐人將自己兒子鄭克清叫來了。

  鄭克清已睡下,被迷迷糊糊地叫了起來,甚是不快,打著哈欠地走進他父親的書房問道:“爹,幹什麽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鄭享臉色很不好,旁邊鄭夫人忙走過去推了鄭克清一把道:“你爹有事兒跟你說呢,趕緊把眼睛給我睜開……”

  “不用了!”鄭享陰沉著一張臉道,“那他雙眼睛我看最好一輩子都閉著為好!長來有什麽用?除了看好看的女人,我看就沒別的用處了!”

  “爹,怎麽了?我又沒做錯什麽事您發哪門子的火呀?”鄭克清還委屈上了。

  “是啊,夫君,這清兒也沒做錯什麽啊,您動什麽怒呢?”鄭夫人也詫異地問道。

  鄭享狠瞪了鄭克清一眼,手指他數落道:“你覺得你聰明絕頂了是不是?你覺得博陽城的城門是你想攔就攔的是不是?你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到底還有一個踩在你爹頭上,就容不得你這麽囂張知道嗎?你今兒給我把臉都丟兩遍了,你還覺得沒錯?”

  鄭克清被他爹這麽一喝,倒也清醒了不少:“爹,是不是江應謀那混帳王八上您那兒告狀來了?”

  “用得著人家來告狀嗎?人家稀罕上我跟前告狀嗎?”鄭享聽了這話更氣了,“人家江應謀從來都不把你爹我當回事的!當初他被羈押在錦城的時候,他是怎麽諷刺你妹妹的?他又是當著王上和王太后那些人怎麽奚落我的?你都忘了?”

  “我……”

  “你還拿臉子往上湊著給他扇,你腦子給驢踢了啊?”

  “我不是不知道那是江應謀嘛!”鄭克清委屈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讓你最近收斂點收斂點,沒事兒別往外跑,鄭憾那小子大婚,各國都會來人的,你聽了嗎?你左耳朵聽了右耳朵就出去了!知道你爹我今兒在宮裡被人怎麽笑話嗎?說我生兒子都是為了給江應謀長臉的,索性改了姓姓江算了!”

  鄭夫人有些不服氣道:“說這話也太過了吧?誰敢這麽說?”

  “誰?哼!”鄭享抖了抖眉毛,斜眼瞥著鄭夫人道,“不就是鄭憾那死小子嗎?可人家也沒說錯啊!你這寶貝兒子叫人堵了城門為難江應謀,還差點拿弩射了人家,可人家呢,表著一心為民的好臉色,幾句話就把事情給解決了,多長臉?多長臉?這會兒子只怕都還有人在被窩裡給他歌功頌德,說他不愧是炎國第一公子呢!你說說,你生的這兒子不是生來給他江應謀長臉的是什麽?”

  鄭夫人也啞然了,想替兒子辨上幾句也辨不出來了。

  鄭享沉沉地喘了一口氣,死盯著他那兒子道:“給別人長了臉也就罷了,自個乖乖回來好好反省也就行了,結果呢,你還覺得那一巴掌打得不夠,還要往上湊!我問你,你送個魯班鎖去幹什麽啊?啊?你東西太多了是嗎?”

  鄭克清忙道:“我那就是想為難為難他!他不是老說自己是稽國第一聰明人嗎?我就想……”

  “你就想什麽?拿個破魯班鎖去為難他?那他接招嗎?接招的不也是鄭憾那個蠢貨嗎?我真是……”鄭享氣得真是老毛病都要犯了,“你們兩個就跟傻子似的被江應謀耍了一回。你想為難他,結果卻讓鄭憾給他解了圍,你說你們倆怎麽都蠢到一塊兒去了?”

  “我哪兒知道鄭憾會去幫他啊!”

  “鄭憾是個蠢貨你不知道嗎?罷了罷了,”鄭享連連擺手道,“你啊,最近就給我好好待在家裡,哪兒也別去,就給我在家好好呆著,聽明白了嗎?”

  鄭克清不太情願:“爹,過兩日我有幾個朋友要來,您不能不讓我出門啊!”

  “有朋友就請到家裡來,別上外面去給我惹事兒!還有,再見到江應謀,繞著走,不是咱怕他,是沒必要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跟他一般見識,聽懂了嗎?”

  “哦……”

  “滾回去!”

  鄭克清灰頭土臉地離開了書房,窩著一肚子火地回去了。回去後,他睡意全無,吩咐侍婢取來酒,一面咂酒一面在心裡咒罵起了江應謀。

  正喝著,鄭夫人推門進來了。見他還在灌酒,鄭夫人忙上前奪了:“還喝?這都什麽時辰了還灌酒呢,多傷身啊!”

  “他娘個江應謀!”鄭克清嘴裡碎碎罵道,“早知道那日在郊外就該先給他點下馬威再說!”

  “還想著這事兒呢?你給我消停點吧,別再因為江應謀惹你爹生氣了!”

  “他一個博陽來的還欺負到我頭上了,娘您說這口氣我能忍下去嗎?”

  “不忍你還想幹什麽?我可警告你,別亂來,那江應謀很不好對付的!”

  “再不好對付他也落到我兜裡了,我還不信他能跑了!”

  “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呢?萬一你再招惹出點什麽事兒,你爹準把你鎖房裡不許出去呢!我跟你說,就為了今兒這事兒,你爹明日都不帶你一塊兒進宮了,改帶老四進宮了,你可給我長點心吧!”

  “老四算個屁,他也就是一庶出!”

  “你要再不爭氣,你這嫡出的也得給他那庶出的踩下去!聽點話啊,最近老老實實地在家待著……”

  “等會!”鄭克清忽然想起什麽了,打斷了鄭夫人的話問道,“娘您方才說爹明日要帶老四進宮?去幹什麽?”

  “那不是炎國大名鼎鼎的江公子來了嗎?王上設宴為他接風洗塵,讓你爹去作陪。”

  “這麽說來明兒江應謀也會進宮?”

  “是啊,那又怎麽了?”

  “哼哼,”鄭克清右粗眉微微一抖,厚厚的兩片嘴唇之間抖落出了一撇殲笑,“進宮就好,進了宮就算是真的落進我兜裡了!江應謀,我叫你得意,叫你拿我長你那小白臉,瞧著吧,我非得讓你好看!”

  鄭國國君鄭桓為江應謀擺的接風宴就設在回旋樓裡,那地方江公子熟,當初被羈押時,鄭桓也總在那樓裡招待他。

  今日受邀的不止江氏夫婦,還有幾位遠到而來的部落首領,二十多個人,齊齊地聚了一堂,氣氛也還算融洽。

  酒局過半,鄭桓的侍臣提議樂舞助興,於是,隨著一陣清脆的鍾磬之聲,八個身姿窈窕的鄭國舞姬翩然而至,腳踩銅鈴,手舞柔帶,皆蒙面而來。當中有個最出挑的,穿一身鮮豔的桃紅色,耳墜水晶兔,額懸紅寶珠,舞姿翩躚眼眸含情,十分地奪人眼目。

  眾人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這八美共舞,一聲極為不和諧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奏樂瞬停,舞姬們也停了。就在眾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時,那穿桃紅色的舞姬迅速上前,往江應謀跟前屈膝行禮道:“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可有傷到公子?”

  直到這舞姬說了這話,眾人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或許是這舞姬旋轉時動作太用力,手腕上掛著銀鈴甩飛出去了一個,正好砸在了江公子的腦門上,所以剛才才有了江公子那一聲極為不和諧的呀。

  江應謀的額頭上此時已有個鮮紅的印子,不過,他只是輕揉了揉,搖頭道:“沒事兒,你繼續吧!”

  “江公子,你真的沒事吧?”鄭桓轉頭問道。

  “王上放心,只是被銀鈴砸了一下,不礙事。”江應謀客氣地回道。

  “怎麽可以這樣不小心?”鄭桓板起臉來訓斥那名舞姬道,“江公子乃是咱們鄭國的貴賓,若被你砸壞了,你該拿什麽來賠?”

  “奴婢知罪!”那名舞姬垂頭惶恐道。

  “罷了,王上,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也不用為難她了。我聽說銀鈴是霜露之神的眼淚,乃是吉祥之物,我有幸被這銀鈴擊中,說明我在貴國或許能遇上好事,這是吉兆。這位姑娘,”江應謀撿起了落在桌上的那隻小銀鈴,遞還給那名舞姬道,“東西拿去,自己要收撿好了。”

  那名舞姬蓮步上前,低垂長眸,含羞帶澀地雙手接過,輕語道:“多謝公子!”

  收回那銀鈴,這舞姬又重回舞毯之上,繼續跳舞助興。不過,從這之後,這舞姬的目光就不再一味地往國君鄭桓那邊飛了,而是時不時地往江應謀這邊來。一曲舞畢,諸姬都摘了面紗謝客,剛才那位誤拋銀鈴的更是雙手捧著一樽酒,笑盈盈地走到了江應謀跟前。

  “奴婢醉雲叩謝公子,公子氣量寬廣猶如海河,才思敏捷猶如聖者,真不愧為炎國第一謀士,奴婢今日能得見,實乃三生有幸。奴婢無以為報,謹以此酒祝頌公子身體康健事事順心。”

  言罷,此姬微微仰頭,一滴不落地將那樽酒喝得一乾二淨,然後將酒樽倒置,衝江應謀嫣然一笑。江應謀回以一抹淡笑:“都是娛樂,又何必那麽認真呢?區區一個小失誤不必掛在心上。”

  醉雲道:“公子雖這樣說,但奴婢心裡仍舊十分過意不去。奴婢另有一小絕活兒,公子若不嫌棄,奴婢願為公子丟醜一回,隻當是向公子贖罪了。”

  “不知道你還有什麽絕活兒?”

  “公子請看便是。”

  只見一圓墩被抬到了舞毯中央,一條紅色長帶從梁上垂下,醉雲。脫去舞鞋,輕巧上墩,往江應謀處送一眼秋波之後,便挽帶上空,表演起了她的另一個絕活兒。

  原來這醉雲是個雜耍出身,未進宮之前,是練雜耍的,因此有得一身雜耍好本事,最擅長的便是這被稱之為凌波仙子的戲法。但見她單手挽著長帶,繞著那圓墩滿空飛走,恰如那降世的仙子一般,引得眾人連聲叫好。

  這絕活完了之後,她在圓墩上立住了,吩咐人放了一盞酒在她背後,只見她一個輕巧的後下身,用嘴銜住了盞底兒,不動了。

  “江公子,請吧!”對坐的鄭憾不懷好意地賊笑了笑。

  “這是……”

  “這叫天女送福,是醉雲的拿手絕技,你為上賓,她又是特意向你請罪,自然該你去取了這杯雨露瓊漿了。只要你取下酒盞,一口飲盡,那便是成全了她。”鄭憾笑米米地介紹道。

  江應謀往醉雲那兒看了一眼:“哦,是這麽個意思啊……也就是說我不取,她便不會起,是這樣嗎?”

  鄭憾點頭道:“是啊,你不肯取,那就表示她誠心不夠,她就會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江公子,你如此地憐香惜玉,我相信你應該不忍心看著她就這麽折斷了腰吧?”

  坐中諸人都被鄭憾那話逗笑了。江應謀也笑了笑,抖了抖衣袖起身道:“既然是王上一片厚愛,我怎好拒絕?那就多謝王上了!”

  步至醉雲跟前,江應謀抬手取下了她那兩片紅唇銜著的酒盞,正要飲下時,四周梁上忽然各飛落下一面紗帳,整整四面,瞬間將醉雲和江應謀包圍住了。

  無畏稍事一愣,正要起身時,鄭桓卻抬手笑道:“江夫人請勿擔心,不過是醉雲的小小技法,不會傷了江公子的。”

  “技法?”無畏緩緩坐了回去,滿面疑惑地往那若隱若現的帳內瞟去,弄得這麽香豔,這叫什麽技法?

  但聽得帳內醉雲含笑說道:“其實奴婢真正的絕活兒乃是以袖作畫,聽聞江公子畫技聞名天下,今日鬥膽獻醜了!”

  又一陣琴樂起,四名侍臣推著一面空白的絲緞屏風入內,也不知那醉雲在裡面是如何地騰挪飛躍,反正琴音落下時,帷帳被重新卷起,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副黑白寫意山水,以及一個累得有些氣喘籲籲的醉雲。

  眾人立刻鼓掌吆喝了起來,無畏卻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這幫鄭國男人是不是有點太無聊了?真受不了了!

  “江公子,”醉雲脫下了用來作畫畫的那條水袖,含笑走到江應謀跟前問道,“不知奴婢這副拙作還能入您法眼嗎?”

  江應謀手裡還端著那酒,緩步走到畫前,打量了兩眼後道:“還不錯,鄭國果真是人才濟濟的。”

  “素聞江公子畫技無雙,不知奴婢今日能否親眼得見公子揮毫?倘若能在此與公子切磋畫技,奴婢此生亦也無憾了,公子不會因為奴婢是一介舞姬而嫌棄吧?”

  “作畫之事本沒有高低貴賤的,憑心而來罷了。不過,方才飲了你這杯瓊漿玉露,略有些醉意了,為不掃姑娘雅興,我想還是改日吧!”江應謀含笑推辭道。

  “擇日不如撞日啊,江公子!”鄭憾這時候又來插話了,“醉了又如何?我可是聽說江公子就算是醉得一塌糊塗了,也還能作畫的啊!江公子,你莫非是嫌棄她只是一名小小舞姬,不想與她切磋?可你不總是說要與民同樂,與民共享嗎?怎麽你是說一套做一套啊?”

  江應謀正要回話,無畏忽然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鄭桓忙問道:“江夫人,你是想跟醉雲切磋嗎?”

  無畏瞟了鄭桓一個冷不伶仃:“畫畫這種事我不會,跟你們這位才色俱佳的舞姬也沒什麽好比的。我是看大夥都這麽起興,單斯斯文文地玩什麽畫畫怎麽行啊?這樣吧,你們鄭國出來個人,跟我比刀劍怎麽樣?”

  “這……”

  “在座各位可都是鄭國的嬌子鄭國的重臣,不會連這個膽識都沒有吧?”

  “那可說不定啊,四嬸,”左邊坐著的弩小公子調侃道,“劍法這種東西,三日不練也就丟給師傅了,我看在座諸位也不像是每日勤加練習的人,我看您還是算了吧,好好坐著吃喝吧,跑出來比什麽刀劍呢?萬一輸了,多丟我四叔的臉啊!”

  “小孩子一邊待著去!”

  “哎,四嬸你……”

  “你,”無畏手指著對面那笑得正陰險的鄭憾,“就你吧,敢出來和我比試嗎,鄭殿下?”

  鄭憾稍微愣了一下:“你要跟我比試?”

  “不都說你是鄭國武力最強的嗎?我當然要找你比了!怎麽?看不起人啊?鄭殿下不會嫌棄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吧?鄭殿下方才不也說什麽與民同樂嗎?難道鄭殿下也是說一套做一套?”

  一句話還真把鄭憾給噎著了。

  “罷了,蒲心,你就別為難鄭殿下了,”江應謀含笑道,“你鬧著跟鄭殿下比試,鄭殿下又怎麽可能真對你下狠手呢?”

  “唉,沒勁兒!”無畏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故作一臉掃興的樣子說道,“打也不能打,比也不能比,就在這兒看了半日的軟舞和畫畫,真是悶死人了!”

  “那不知道江夫人想玩些什麽呢?”鄭享眼瞟著無畏問道,“難道在你們炎國,招待上賓時都以刀劍而非歌舞的嗎?”

  無畏道:“有啊,但完全沒有貴國這麽精致,為一個舞姬的一場舞還設這麽多機關,費這麽多心思。在我們炎國,歌舞僅僅是用來助興,而非奢靡享受。”

  “此等歌舞怎能說是奢靡的享受呢?在我們鄭國,也僅是普通歌舞罷了,看來,炎國真還處於百廢待興之中,連此等歌舞都沒有,怎好稱得上是大國呢?”鄭享譏諷道。

  “呵,原來在大國公眼裡,一個國能否算得上是大國全憑歌舞?”

  “本國公並非這個意思,江夫人不要斷章取義了……”

  “那就怪是不得了,”無畏起身走到了醉雲身旁,從頭到腳地打量了醉雲一眼,“瞧瞧這小小舞姬一身打扮,額前紅寶石,脖上紅珊瑚,就連這腰帶也是綴了金銀瑪瑙翡翠硨矩的好東西,就她這一身夠一支兩千人的軍隊半年的軍餉了吧?那我真是佩服貴國,把半年的軍餉穿在一個小小舞姬身上,這樣的氣度大概才是真正的大國風范吧?要照這麽比起來,我炎國還真是自歎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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