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氣氛就有點微妙了。

  當然這個是不可抗力的范疇，剛才就是意外的事件，絕對不是某人故意籌劃的更不是什麽陷阱，一切都很正常，每天在學習游泳的地方肯定會發生好幾百次——這是單純的想象，並沒有任何數據上的支持。

  無論如何，忽然把一個女孩子抱在懷中，似乎總有些不大好。

  就算有理由也不大好，何況剛才在抱住白紗莘的時候用的力氣有點大，所以意外地察覺到了胸部與自己身體相互觸及的感覺。

  六根清淨，現在不要想象這個。

  “總之先……先嘗試著熟悉水的樣子，不要被水波干擾。”

  柴烈火轉過臉捏了捏面頰，眨眼間就切換成了嚴肅的撲克臉形態。

  冷靜，就算心裡想著不太認真的事情，現在也要裝作認真。

  究竟能不能搪塞過去，就看下文了。

  一直低著頭的白紗莘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柴烈火明白這個很可能相當危險，存在爆發的可能性。

  “師匠，我站不穩……”

  白紗莘沉默了半響，終於開了口，弱弱的聲音與平時印象完全不同。

  “要抓住什麽東西的話……”

  柴烈火看了一眼岸邊，那裡的水實在太淺，不可能浮起來所以並不合用，附近有樹枝什麽的嗎？

  “能不能……抓住師匠的手……”

  一直低著頭的白紗莘忽然稍稍加大了聲音，仿佛剛才做了一系列心理準備之後才壯著膽子喊出的這句話。

  “啊……如果……如果可以的話……總之先從一隻手開始……慢慢來……”

  柴烈火反而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硬著頭皮伸出了一隻手。

  握住。

  柔若無骨的手就是這樣嗎？

  和自己的手掌，手指的觸感完全不同，就像某種一碰就會碎掉的精致工藝品一樣，幾乎不敢用上力氣去握住，然而不握住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吧？

  先好好握住再說，不要想有的沒的。

  好難……

  真的不敢過於用力，柴烈火勉強握住了白紗莘的手，心臟不爭氣地開始慢慢加速。

  分散注意力，一定要分散注意力。

  “這回走走試試，小心不要滑到，雖然是礁石。”

  帶著鼓勵的微笑，柴烈火盡量伸直手臂騰出空間，好讓白紗莘邁步。

  “那……那我邁步了，如果我站不住的話，希望師匠能夠給我張開防護罩。”

  在極度的緊張攻擊之下，白紗莘的信心著實剩不下多少。

  “抱歉並沒有讓友軍減傷的能力，我基本上是輸出……什麽啊！這是什麽比喻！來，不要怕。”

  柴烈火輕輕用力拽了一下白紗莘的手臂。

  “白紗莘，出擊！”

  白紗莘終於向前邁出了一步，而且這一次，沒有倒下也沒有歪斜。

  “好極了，可惜不能鼓掌。“

  “師匠抓住了我的手，所以我不怕，然後呢？”

  一直因為膽怯而沒有抬頭的白紗莘在這一刻終於抬起了頭，面頰掛著紅彤彤的顏色，粲然一笑。

  噗通！

  一根名為“驚了”的木樁從精神上狠狠刺進了柴烈火的心臟。

  微笑。

  足以震撼靈魂的微笑。

  如果將來這個世界上不再有光明，那麽柴烈火可以底氣十足地說自己看到過真正的光明。

  白紗莘依然是那個清澈如水的少女，仿佛深山當中流淌了千萬年的小溪，與汙濁的世界毫無乾系，也許，正因為是這樣的女孩，笑容才會有如此的穿透力。

  就像愛夏壓倒性的胸部，蕭展摩壓倒性的帥氣，皇珠仙壓倒性的智障一樣，那正是壓倒性的笑容，足以融化萬年堅冰，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

  “咳……然後就是嘗試著浮起來，這需要感覺，首先抓住我兩隻手。”

  柴烈火藏起了臉上的躁動與不安，像要求狗狗握手一樣伸出雙手。

  狗狗大約是做不到的。

  “怎麽好像……一樣……噗……”

  聯想到了相同的事情，白紗莘也忍不住笑了，但還是握住了柴烈火的指尖，二人雙手握在了一起。

  的確就是狗狗握手的姿勢。

  “本來有板子就會好的多，不過有我在，一定不要放手知道嗎？吾友，你現在身體僵硬了，這就是緊張的表現，要放松才能更簡單的浮在水面上，並不難。”

  柴烈火繼續加油鼓勵道。

  其實，自己的身體現在也在僵硬，緊張。

  “嗯，放松，好像……好像是這樣的感覺……多少有點訣竅了……”

  不愧是冰雪聰明，白紗莘很快就從放松這一動作當中尋找到了一絲靈感，剛才的緊張與僵硬頓時煙消雲散。

  “對對，就是這樣，首先是呼吸法，用嘴吸氣用鼻子呼出，記住，千萬不要弄混。接下來很重要，把腳尖伸直，盡可能的伸直，腿也是，然後跳一下，跳起來之後嘗試著拍打雙腳，上半身前傾，找到平衡浮起來，借著我的手為支點，看看能不能做到。”

  這是游泳當中最基本，也是最為重要的一環，所以柴烈火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既然要游泳，那麽總要浮起來才行，人又不是潛水艇。

  這正是浮起來的最關鍵要素，相信白紗莘能夠輕易做到。

  “腿和腳尖繃緊一點可以嗎？”

  “最好還是放松一些，不過可以先找找感覺。”

  “明白了，啊……意外的簡單，感覺身體好輕……”

  “這是不好的flag，請不要立。”

  雖然立了奇怪的flag，白紗莘在“上浮”這一技巧上的進展確實是實實在在的，能夠保持幾秒鍾就是成功，一開始都是這樣的，漸漸就能夠自己找到平衡點學會漂浮了。

  “師匠……好像……好像就是這樣的感覺！”

  白紗莘的雙腳用力拍打著水花，看樣子很快就能找到平衡點，說不定五分鍾之後就可以脫離保護……

  “啊哈哈哈這是來自深海大怪獸的攻擊！看我的海參飛拳！”

  突然，雖然有點喧鬧但還算正常的水面突然湧現出巨大的漩渦，還未等柴烈火和白紗莘從震驚當中清醒，漩渦當中就猛地飛出一個矯健的黑影，而且伴隨著皇珠仙得意洋洋的大笑。

  完了。

  柴烈火看到的是破開水面飛出來的皇珠仙揮舞手中的海參將白紗莘壓入水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