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已定？

  “哇！贏了！”

  “好厲害……第一場就……”

  蕾米和芙蘭只看到了白紗莘的勝利，抱在一起連聲歡呼，稍遠處的白紗莘也的確在揮手微笑。

  不對。

  還是感覺不對。

  勝利的確是毋庸置疑，可是……

  柴烈火打量著倒地的巨漢廚師。

  果然印證了剛才的猜想。

  他走的比想象中要安詳，盡管臉上的確浮現出了複雜的表情……好吧，還活著，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形容。

  很多人似乎都會忽略一個事實。

  “辣”並不是味覺的一種，酸甜苦辣鹹被稱之為五味，但惟獨“辣”只是單純的刺激，不是通過味蕾傳達給大腦的信息。

  所以切洋蔥的時候會辣到眼睛，長期接觸辣椒甚至會辣到手指，看到街上的情侶會辣到心臟，這些都屬於刺激性的痛覺的一種，可曾有人用眼睛直接感受到甜味？不可能的。

  在強烈刺激之下倒地失去意識的人，首先必須要掙扎，這是想想就知道的事情，人不是鹹魚，至少懂得抗爭。

  然而巨漢廚師卻沒有掙扎。

  若是沒記錯的話，他幾乎是在幾秒鍾之內瞬間倒地的，當然也可以認為活火山的威力已經足以將人秒殺，但現實中不是沒有傻缺直接做過吃活火山的事情，柴烈火也親眼看過，絕對沒有秒殺那麽誇張，一般人會掙扎一分鍾左右才會休克。

  好吧，這已經很嚇人了。

  如果分析沒錯的話，這裡面肯定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師匠？在想什麽？”

  白紗莘看穿了柴烈火的疑惑，背著手站在他面前問道。

  “唔……只是想找到事情的真相而已。”

  柴烈火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就算是勝利了，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大概是一種強迫症什麽的。

  “師匠既然想知道的話，為什麽不親自調查一下？”

  白紗莘掛著某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微笑道。

  “哇！名偵探！”

  “哥哥，加油！”

  雙子姐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有多麽危險，高舉雙手呐喊助威。

  “我明白了，為了探尋真理，需要有必要的犧牲。”

  柴烈火終於下定了決心，繞開正在被一群學長搬運的巨漢廚師，坐在了他剛才的位子上。

  猶豫。

  剛才注意到了兩個細節。

  地上有一些碎掉的曲奇渣，快速計算了一下，大約有半個左右，也就是說巨漢廚師隻吃了半塊就倒地不起。

  還有，巨漢廚師的臉上並沒有一般人吃了辣椒之後的發紅，發熱等現象。

  難道白紗莘為了獲取勝利，在裡面摻入了某些奇怪的東西嗎？這就不大好了，畢竟對方並不是邪魔外道之輩，他只是想堂堂正正決鬥而已，如果真用了什麽奇怪的方法獲得勝利，實在是說不過去。

  那麽……

  柴烈火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了盤子裡的曲奇上。

  每一塊看上去都非常可口，甚至可以腦補出酥脆和香甜的感覺，但剛才還放在這裡的屍體……好吧，不是屍體，總之倒地的巨漢廚師可以證明一切。

  這盤看似曲奇的謎之物體，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盯——

  是選擇的時候了。

  如果不親自嘗試一下，恐怕真相就會永遠深埋在黑暗當中，無人知曉。

  有時候，探尋真理的過程是需要犧牲的，甚至大量的犧牲，站在後人的角度來看或許會感覺並不值得，可是犧牲者們肯定不會這麽想。

  他們也許已經把自己的犧牲看做一種必然，而且毫無悔恨。

  現在就是這個時刻對吧。

  “那我……我就要試試了。”

  柴烈火顫抖著捏起看上去很有主角風格的紅色果醬曲奇，首先稍稍嗅了一下香味。

  沒有問題，不僅沒有辣椒類刺激的氣味，而且的確有奶油和巧克力以及堅果混合起來的複雜香甜感，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什麽問題。

  接下來的選擇，大概會帶來恐怖的衝擊。

  不管了，身為一個男子漢，如果連探尋真理的勇氣都沒有，還有什麽資格活在世界上。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心中仰望夜空嘶聲咆哮，柴烈火果斷將手中的曲奇塞進嘴裡，哢嚓一聲咬了下去。

  牙齒和曲奇松脆的表面接觸的刹那，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物體崩潰的感覺，毫無抵抗地一層層被摧毀了，甚至有一種“只是咬碎了空氣”的謎之錯覺，但口腔中因為曲奇崩潰而瞬間破碎的無數小塊又是切實存在的。

  然而，同時崩潰的不僅僅是被咬碎的曲奇。

  柴烈火的精神在短短的一瞬間化做了虛無。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被虛無所吞噬”。

  頭痛欲裂，從大腦的最深處湧出膨脹的力量，接連不斷地衝擊著頭骨，整個腦子好像都漲起來了，還算清晰的世界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五顏六色的碎片，大量的碎片當中又湧出巨大的漩渦，將漩渦之外的一切事物統統吸入。

  救命……

  在殘存的理智消失之前，柴烈火的腦中只剩下了這兩個字，但一切都是徒勞的，怎樣的舉動都無法組織世界的崩潰，以及精神的崩潰。

  這就是……原來如此，終於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了。

  好疼。

  劇烈的頭痛。

  還好，人只要有痛感就是活著的證明，總比渾渾噩噩永遠陷入黑暗強得多。

  “哇哇哇！哥哥死掉了！”

  “嗚嗚……”

  周圍回蕩著淒慘的哭聲，是蕾米和芙蘭嗎？

  “不，我其實……還活著……”

  柴烈火慢慢抬起了手，雙子姐妹一見柴烈火終於清醒了就立刻破涕為笑，猛地一頭扎了過來。

  “都說了不用擔心，師匠的承受能力可是很強的，至少比那個家夥要強，就算暫時心臟停止跳動也沒什麽問題。“

  白紗莘伸出一隻手拉起了柴烈火。

  “你等等，心臟都暫時停止跳動了嗎……”

  柴烈火的眉毛劇烈抽搐了一下，苦笑道。

  冒著死亡危險探求真理不是沒有收獲，雖然並不是多有意義的收獲。

  “那麽，師匠的收獲是？”

  白紗莘笑咪咪地問道。

  “收獲就是發現你不僅擅長做飯，更擅長的是黑暗料理。”

  接過芙蘭遞過來的手帕，柴烈火隨意擦了擦臉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