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煩，告辭。”

  九頭龍留下這句話之後就揚長而去。

  雖然表面上是這樣，但應該只是躲在暗中觀察……會是這樣嗎？

  柴烈火也不是十分肯定。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莫名地覺得有點萌。

  “那個……‘自以為是的白癡’指的是什麽呢？“

  白紗莘似乎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目的應該是想要聽聽吳一文的看法。

  “就是這樣或者那樣的一群人啦，現在也挺常見的，好像也沒有什麽好說，總之還是不要和他們太過接近。”

  吳一文搖了搖頭，並沒有給出一個合適的評價，反倒是好像在敷衍。

  “是哦……”

  白紗莘的看法與他相同。

  柴烈火也覺得既然能夠到這兒來，那就多半不可能是什麽正常人了，包括自己的設定也是這樣的，與這一類的人接觸太多會讓智商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害。

  “喏，像這種事，基本上是家常便飯了，只不過被打怕了的不敢在外面明目張膽地做而已，現在這一群還不知道什麽是害怕，就是這樣。”

  吳一文面色略微有些陰暗，向著河岸的那邊揚了揚下巴。

  登陸的新一波下品弟子們和被九頭龍嚇得不敢拋頭露面的“前輩”們截然不同。

  柴烈火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心中情緒有些複雜。

  基本素質什麽的也就算了。

  大概是因為在狹窄的潛艇內悶得火氣太旺——本來似乎也就是一群火氣過剩的家夥，所以難免情緒有些不穩定或者說相當不穩定，看誰都像殺了自己全家的凶手，一舉一動也變得十分粗暴。

  因為柴烈火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素質有多高，所以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況且來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素質差一點也可以理解，誰還沒有個脫口就爆出髒話的時候呢。

  但“人渣”和單純的“素質不好”，這兩件事並不能等同。

  是的，有些人已經只能稱之為“人渣”了。

  柴烈火看到人群中有兩個身材特別健壯，實力也應該特別強大的青年。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當聚集在一起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領導者，而產生出來的領導者卻往往不是最有能力引導眾人的。

  恰恰相反，很多情況下，所謂的領導者僅僅具有“想方設法能讓自己當上領導者”的才能而已，當然這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能力沒錯，可是等他們真正坐上這一位子之後，為了讓自己的權威有保障，可以選擇的道路基本上只有一條。

  那就是暴力和高壓。

  或者只知道暴力與高壓。

  來的這群人當中沒有女性，這也許是一種幸運，如果有的話還不知道會遭到什麽樣的待遇。

  兩個看似領導者的青年正在用力毆打一個不知道犯了什麽錯誤的人，柴烈火的確沒看到剛才那邊的情況，所以當然不可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身為同一條船上的同伴，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把誰往死裡打麽？怎麽想好像也只能因為是感情上的問題。

  在一群……男性之間？嗯？

  柴烈火不禁感到背後一涼，不，肯定不是這麽一回事，千萬不要多想。

  也許是因為已經麻木了，大多數人都對這樣的事情熟視無睹，更有一小部分臉上帶著幫凶的得意表情在一旁圍觀，倒是沒有動手。

  “真肮髒，一點美感都沒有，像猴子一樣，大叔，這種事以前經常發生嗎？”

  白紗莘一臉厭惡地偏過了頭，不想再看，被毆打的那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傷勢似乎沒有想象中嚴重，也可能是因為積累了太多的挨打經驗。

  “就算是現在也依然在發生啊，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這樣的事情，在哪兒都避免不了，不過……”

  吳一文故意頓了一頓。

  “連這麽一點點不公平都沒法搞定，接下來恐怕也只有一死，和死人沒什麽差別。”

  白紗莘接過了吳一文的話。

  柴烈火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沒錯，很殘酷，但是這就是他們選擇的道路，軟弱就只有一死，想要乞求誰來拯救？哼，別開這種玩笑了，而且你們看，就算是正在被打的那個人，他的心也沒有死，哼，沒有死呢。”

  吳一文的口氣並不像是在讚揚什麽，充滿了濃濃的諷刺。

  是那個人的眼神嗎？

  柴烈火剛才完全沒有注意，不過被吳一文提醒之後就注意到了。

  還真是這樣。

  表面看上去好像很可憐，但那個人的眼神卻令人很不舒服。

  在很多小說裡好像都有過類似的橋段，一開始還不是很強大的主角會遭遇各式各樣不公正的待遇，有時候也會遭到毆打。

  身為主角當然不可能就這麽打就打了，將來還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的，但現在卻只能忍耐，含著眼淚，忍著痛苦忍耐。

  但這個人的眼中卻沒有眼淚，也沒有隱忍，只有如同野獸一般的凶狠。

  仿佛隨時隨地都會撲上去，狠狠撕掉誰身上的肉，殘忍而又冷酷，早就失去了身為人類應有最後一絲矜持。

  勝者為王這四個字看上去簡單，但若是不再有人心，所謂的“勝者”也只不過是稍稍凶悍一些的畜生罷了，至於什麽“王”，更是一個笑話。

  柴烈火現在甚至不知道應該同情誰。

  身為一個人類，心中當然不想讓無辜的人白白變成被殺戮的對象而送命。

  可是，如果把這樣的家夥還稱之為人類，對真正的人類也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啊啊啊啊啊！”

  這時，被毆打的那個人正好抓住了一個機會，踢打他的兩個青年其中的一個一腳踏空，而另一個人可能是因為累了，攻擊欲望不是太強，所以他咆哮著從地上猛地爬起一拳搗了出去。

  柴烈火的臉上瞬間閃過的表情變化簡直五顏六色。

  因為這一擊的目標就是那個青年的要害部位，是的就是那個只要被擊中就會瞬間失去戰鬥力的要害，而且不要說被擊中了，就連在一旁圍觀都會感到痛苦。

  所以說，他們之間所發生的爭鬥並不是什麽恃強凌弱，而是野獸之間的貪婪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