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烈火從來沒有想象過仙界竟然會將這麽直白的景象直接送到來訪者的面前。

  映入眼簾的，是堆積如山的屍體。

  本來以為仙界這群人雖然好像手眼通天，但實際上依然靠的是瞞和騙，製造出虛假的幻像使人在其中迷惑，自以為來到了高高在上的修真界。

  然而眼前這些屍體又是怎麽回事。

  柴烈火從來沒有畏懼過死人，也不是沒見過屍體的純種萌新，然而，眼前無數的屍體卻令他頭暈目眩，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向前。

  新的入口的另一側並不是簡單的洞穴，而是及其空曠的巨大地下空間，其寬闊的程度甚至是上一層遠遠無法相比的，根本不可能知道究竟有多麽廣闊。

  可以想象得到麽？如此廣闊的空間當中差不多平鋪了一層屍體的景象，完全沒有可以立足的空間，密密麻麻就像球場的草皮一樣。

  然而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還有更多的屍體直接沒有規律地堆積著，因為溫度很低所以幾乎都凍成了雪白的冰棍，一層層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的冰殼包裹在屍體外面，遮掩住了它們的臉，模模糊糊的。

  柴烈火一點都不願意去想象那些屍體臉上會有什麽樣的表情，而且也明白現在自己臉上的表情應該也非常惡劣。

  是試探，還是已經暴露了？

  兩種可能性在天平上搖擺不定，最終也沒有傾斜。

  柴烈火深知所有人都是這樣，心裡有鬼的時候，看什麽都不大對勁，看什麽都好像在針對自己，但是這種事就算心裡明白也同樣無法避免，不可能不去胡思亂想。

  緊握著戰錘短柄的左手現在已經被汗水浸透，明明氣溫冷到可以結冰。

  不想前進，但是又沒有退路。

  不行。

  就算是咬著牙踏著屍體前進也好，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後退。

  柴烈火強忍著心中各式各樣的複雜情緒，終於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只要邁出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能全部順利完成了吧，就像戀愛最重要的就是有可以告白的對象，連這個都沒有其他的肯定一律免談……雖然不知道這個比喻到底正確不正確。

  亂了，大腦徹底亂了。

  柴烈火很想冷靜下來。

  然而並不能做到。

  身體倒是非常努力地強行向前邁了一步。

  冰的觸感。

  堅硬，滑滑的，很實在的觸感，並不陌生。

  可是卻讓柴烈火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寒氣。

  冰的下面，就是已經凍僵了的屍體。

  不行。

  一想到各色各樣的屍體覆蓋地面的景象，柴烈火的胸腔當中就開始不斷翻湧。

  遊戲或動漫裡的主角和英雄也許會經常漫步在屍山當中，帥氣到不行，現在才知道大概跟本就不是這麽一回事。

  踩踏著生命的感覺竟然這麽惡劣。

  柴烈火下意識地將剛剛到手的戰錘當做了拐杖支撐身體。

  啊……

  當做出這件事的時候才意識到似乎這樣不大對勁，這麽沉重的戰錘，直接敲上去的話……怕不是要直接將冰封的屍體敲碎？

  砰——

  想到有這個可能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戰錘沉重的一端直接砸在了冰面上。

  咦？

  不對勁！

  柴烈火立刻就捕捉到了一絲詭異。

  因為滿腦子裡都是戰錘，所以就連最為細微的那一點細節也沒有放過。

  戰錘擊中的似乎並不是冰，而是其他的什麽東西，不是很堅硬，甚至稍稍有一點軟度，至少絕對不是硬邦邦的冰塊。

  “啊……”

  柴烈火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堆積著無數冷凍屍體的世界忽然變得如同幻象一般，不停地在虛實之間快速閃動。

  難道是幻覺？

  “唔……”

  或許是因為腦子裡出現了關於幻覺的疑點，本來就已經開始有點模糊的世界這個時候更是開始扭曲。

  好像真的是幻覺哎，讓人看到大量屍體的幻覺會有什麽意義嗎？

  除了瘋掉以外。

  好可惡，就在大腦稍稍走神的這一瞬間，眼前的世界又恢復成了到處堆滿屍體的模樣。

  伴隨著幻象的還有若有若無的頭疼，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搗亂。

  痛……

  太陽穴也開始微微的脹痛，意識竟然稍稍有些模糊了，這樣下去可絕對不行。

  必須想個什麽辦法。

  柴烈火硬撐著又向前走了幾步，這一次因為知道了一點真相，心理上也就沒有上一次那麽抵觸，終於有了一點點腳踏實地的感覺。

  雖然就這麽繼續前進好像也不是不行，可是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終究是致命級別的缺陷，還不想在這個時候做這麽莽撞的事情。

  是否可以這樣？

  倒是想起了一個不知道是否可靠的想法。

  柴烈火趕快閉上了眼睛，拄著戰錘，像腿腳不靈便的老人一樣，慢慢前行。

  找到了！

  頭疼的根源並不在腦袋裡面，而是一種從外界不明方位傳來的奇妙波動，盡管現在並不能確定這種波動究竟是不是導致看到幻覺的元凶，但無論如何都值得試一試。

  暫時放棄抵抗，讓大腦充分接受波動的力量。

  嗡——

  剛剛放松精神上的防禦，柴烈火就覺得耳朵裡面響起一陣及其激烈的蜂鳴，似乎是警告，也可能有其他的意義。

  稍稍低估了這一陣電波的力量，但是不知為什麽似乎並沒有多麽奇怪的效果，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依然如故，沒有任何變化。

  搞錯了什麽嗎？

  為了讓有可能監視自己的人看不出破綻，柴烈火依舊拄著戰錘前行。

  砰——

  戰錘砸到地面時響起的聲音。

  本來已經是聽得很習慣的聲音，這一瞬間卻不知道產生了什麽異變，聲音變得非同尋常的清澈悅耳。

  同時，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全部消失了。

  本以為不會有這麽快，刹那之間的世界轉變反而讓柴烈火無所適從，不過身體卻一直下意識地不斷邁步前行。

  停下來！

  好不容易讓脫離意識控制的身體也恢復原狀，柴烈火定了定神，長長歎了一口氣。

  取出幻覺之後的真實世界，似乎看上去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