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 京城謠言 憶當年事　　　　皇宮。

  早朝過後，養心殿。

  魏延跟無名都站在殿下。

  一個月前，無名稟報舒七身邊又來了一個高個兒丫鬟護著，皇上雖對丫鬟的身份懷疑並已著人調查，但覺得舒七的安全得到了保證，就把他調回了皇宮。

  此時，魏延神色焦急。

  今早，整個京城都在傳，皇上未登基前，罔顧倫常，愛上了自己的皇妹玉蘭公主，登基當日更是逼的玉蘭公主在宮中自焚。

  更可怕的是，連皇上近十幾年來不進后宮，被傳也是為了玉蘭公主！

  傳謠言的這些人，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玉蘭公主的畫像，現在有人竟然認出，畫上的女子跟尚書府的七小姐神似。而後，舒七小姐曾在宮中住過幾日的事，京城的百姓也知道了，又有人傳，皇上是不是又看上了舒七小姐？

  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討論皇上的事，而且說法也越來越離譜。

  “皇上，要不要派皇城衙門的人，把散播謠言的惡徒抓進大牢懲治一番？”

  “無須，這件事有人在背後推動，即使抓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軒轅天睿沉聲說道。

  “那此事要如何處理？可不能讓流言再蔓延下去，要是被那幫史官寫進史冊，對皇上您......”魏延擔憂道。

  “朕雖不在乎那幫迂腐史官，但也想在退位之前給世人留下好名聲！”軒轅天睿眸光一厲，“無名，派人潛進京城各處酒樓茶館，想辦法找出散播謠言的幕後之人！”

  “是。”無名恭敬應道，然後退了出去。

  “皇上，會不會是寧王余黨做的這件事？”魏延思索片刻說道。

  早前不確定寧王余黨跟黑衣人是否有牽連，如果今日之事果真是寧王余黨做下的話，那麽，兩者或許就沒有瓜葛，因為黑衣人對舒七可是很維護，怎會做出有損舒七名譽的事來！

  “是不是，過一兩日便知。”軒轅天睿語氣平靜，“黑衣人的事，霄閣可有眉目。”

  魏延心中一凝，垂首道，“奴才正要稟明此事。”

  “哦？”軒轅天睿睇向他，厲聲道，“是誰？”

  “霄閣傳來消息，說此人......”魏延一頓，“可能是大皇子府的人。”

  軒轅天睿忽然冷笑一聲，“看來有人想誤導朕，要是軒轅宸有黑衣人的本事，皇位傳給他又何妨？”

  魏延大驚失色跪倒在地，“奴才該死！”

  這時，一個小公公疾步走了進來，躬身道，“回稟皇上，二皇子求見。”

  軒轅天睿有些意外，“宣他進來。”

  “是。”小公公領旨走了出去。

  “魏延，你先退下。”

  “是，奴才告退。”

  養心殿外，魏延正好遇到前來的軒轅昱。

  “參見二皇子。”

  “嗯。”軒轅昱淡淡應道，在和魏延擦身而過時，腳步忽然一頓，“聽說大皇子府的小樹林裡住著一位神秘人！”

  魏延震驚，“二皇子可知此人是誰？”

  軒轅昱斜睨著他，“這不是你要調查的嗎？”說完，跨進了養心殿，留下愣怔地魏延。

  稍頃，魏延才匆匆忙忙地離開。

  “兒臣見過父皇！”

  行完禮後，軒轅昱面容閑淡的站立一旁。

  皇上看著他，默然片刻，“坐吧！”

  “來見朕可有什麽事？”

  坐到椅上，軒轅昱才不急不緩道，“兒臣想娶尚書府的七小姐，請父皇恩準！”

  “怎麽又是這件事？”皇上眸色一沉，怒道，“朕不會將她賜與於你！”

  說罷，停了停又道，“相信你也聽說了京城的謠言，”皇上緊緊盯著他，頗有深意道，“那些都是真的，朕也打算如此做。”

  “兒臣已經猜到。”軒轅昱語氣波瀾不驚。

  見老二聽了他的話後，還是那般處變不驚、鎮定自若，軒轅天睿不禁在心裡點頭讚許，看來他確實是最佳的皇位繼承人！

  軒轅天睿挑眉，“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朕下旨賜婚？”

  軒轅昱凝眉想了想，淡淡道，“一是兒臣喜歡舒七小姐，不想放棄。二是，現在京城的傳言對舒七小姐不利，說不定舒尚書為了打破謠言，會立即把舒七嫁出京城。”

  “他敢！”軒轅天睿吼道，“舒伯誠要是敢如此做，朕立即下旨封舒七為妃！”

  軒轅昱薄唇微勾，眼底露出一絲嘲諷，“在謠言未傳遍京城之前，如果父皇下旨冊立舒七小姐為妃，世人只會說皇上貪慕女色而已！但如今，父皇要是如此做，”軒轅昱一頓，“世人會認為父皇冊封她，是因為父皇把她當作是玉蘭姑姑的替身，是為了滿足父皇罔顧場論的扭曲心態！”

  “呵呵呵.....”軒轅天睿笑了，對於軒轅昱的犀利言詞不以為然，淡然道，“老二，說實話，朕完全不在意這些！”

  軒轅天睿起身，緩步走到窗前，低沉緩聲道，“朕很小就喜歡玉蘭了！”

  他輕蹙眉頭，似在回憶，“朕十六歲那年，在父皇病重時，為爭奪皇位，寧王發動了宮變，但被二皇兄當場刺死。同胞哥哥做下此事，玉蘭雖不齒，但心下愧疚，準備出家替哥哥贖罪。”

  “朕聽聞後大驚，就告訴了還在病危中的父皇，父皇聞言後震驚、焦急，馬上傳見了玉蘭。”

  “當時，朕就躲在父皇的寢殿，他們說的話，朕聽得一清二楚。在得知玉蘭的身世後，朕欣喜如狂，準備等父皇的病稍好一些，求父皇公開她的身世，然後讓朕娶她。”

  軒轅昱眸光一閃，“玉蘭姑姑的父母是否皇族中人？”

  “不是。”軒轅天睿嗓音低沉，“父皇登基前的一次出遊，認識了一位武林人士。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而這個武林人士後來就做了父皇的謀士。可，就在父皇登基後的兩年，這個武林人士為救父皇，與刺客搏殺時身亡了！”

  軒轅天睿眸色漸濃，“而他的娘子聽到噩耗，未足月就生下孩子也撒手而歸！這個孩子就是玉蘭！父皇對玉蘭愧疚、憐惜，所以對她比對其他皇子皇女都要好！”

  “皇爺爺允許父皇娶玉蘭姑姑嗎？”軒轅昱聲音無波的問道。

  “事與願違，因為父皇駕崩了。”軒轅天睿神色黯然。

  停頓片刻後，軒轅天睿接著說道，“父皇擬定的皇位繼承人本是二哥，但在宮變中，二哥與寧王對決時傷了筋脈使左臂致殘，於是，皇位就落在了朕和楚王的頭上。”

  倉祁自古以來，繼承皇位的天子，龍體不得有所殘缺！

  軒轅天睿轉身，看著軒轅昱緩緩道，“楚王閑散慣了，不想坐這個位子。而朕也無意皇位，隻想跟玉蘭在一起，可朕又不想就這樣委屈了她，讓她被世人唾棄。”

  “所以，”軒轅天睿語氣一頓，“只有朕坐上了這個位子，朕就可以公開玉蘭的身世，然後娶她！於是，朕就順應了天命！”

  “可是，就在朕登基當日，玉蘭宮著火了……朕一直以為她死了，為此，朕的心也跟著死了！”軒轅天睿面色悲痛。

  “為她守了兩年，朕才娶後納妃，要不是為了子孫後代，不讓千古基業毀於一旦，朕根本不屑碰她們，連你也不會存在......”

  軒轅昱聞言，神色毫無波動。

  “可就在朕以為就這樣過一輩子了，突然遇到了舒七，朕死寂的心再次跳動起來。”

  軒轅天睿桃花雙眸突然染上了光彩，“朕開始確實是把她當成了玉蘭的影子。可是，後來慢慢發現，朕的心越來越傾向於她，以至於朕逐漸確定，朕的這個心，現在是為她而跳動，而不是玉蘭！”

  軒轅昱神色莫測，沉默片刻後問道，“當年，父皇為何要賜死蕭老將軍？”

  軒轅天睿凝眉回憶，“七年前，有人傳密信給朕，說，玉蘭自焚的前一晚見過蕭老將軍。信上還說，是蕭老將軍勸玉蘭為了朕的江山，為了朕不被世人詬誶，不應再留在皇宮，而玉蘭不知何去何從，所以才會自焚在玉蘭宮！”

  軒轅昱眸底森冷隱現，“傳消息的人，父皇可知是誰？”

  “不知。”皇上搖搖頭，歎道，“朕也不是偏聽偏信之人，著人宣蕭老將軍進宮質問過，他承認，確實是他勸玉蘭離開皇宮！”

  “後來，夏明博手握蕭鵬，蕭飛通敵北蒙的信件，朕就順水推舟，將他們打入大牢。次日斬首前，蕭老將軍進宮求情，朕當時說，只要他承認通敵北蒙的是他，朕就放過他的兩個兒子。”

  “蕭老將軍毫不猶豫地應了，自述一封，並簽字畫押。而後，朕就賜了他一杯鶴頂紅。”皇上語氣平靜無波，“等他斷氣後，朕就擬了旨：蕭鵬，蕭飛通敵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並且官複原職。”

  “哪知......”軒轅天睿神色惻然，“送聖旨的太監路上出了事，等聖旨到達刑場時，兩位蕭小將軍已被斬首！”

  “蕭家的男子就這樣枉死了，父皇難道就不覺內疚、自責嗎？”軒轅昱眼底閃過冰冷的寒意。

  軒轅天睿抬眸看著他，淡漠道，“蕭鵬，蕭飛朕沒有及時救下，朕確實愧疚。但蕭老將軍不同，就算他沒有害死玉蘭，也是他幫著玉蘭離開了朕！朕已經讓他安穩了二十二年，足夠了！”軒轅天睿語帶戾氣，“要是二十九年前，朕就知道了真相，他早就被朕賜死了！”

  “父皇難道沒有想過，或許玉蘭姑姑至始至終從未喜歡過您？”軒轅昱眸帶一絲恨意，語氣嘲弄，“說不定蕭老將軍只是順應姑姑的意願而已！”

  軒轅天睿一愣，隨即心中鈍痛。

  良久，自嘲一笑，“前不久朕也才知道，朕對玉蘭只是一廂情願，原來玉蘭心裡的人一直是那個柳銘，她也如願嫁給了她！”

  “那父皇為何不放過舒七？”軒轅昱冷嗤道，“相信舒七心裡的人一定也不是父皇！”

  “舒七現在心裡雖沒有朕，但朕相信，只要我們在一起了，她將來必會喜歡上朕，感情是可以在相處的過程中慢慢產生的！”軒轅天睿語氣篤定。

  他轉眸看向軒轅昱，沉聲道，“朕當年就是因為，沒有及時向玉蘭表明心意，以至於她心裡只有那個柳銘，所以她離開了。她的離開，讓我們連培養感情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軒轅天睿眸色堅定，“朕不會再容忍此事發生！”

  軒轅昱眸光微縮，“要是兒臣已經要了舒七的身子了呢？”

  “你說什麽？”軒轅天睿震驚，身子一掠，瞬間來到軒轅昱面前，“你再說一次！”

  “兒臣說，”軒轅昱低沉、緩聲道，“兒臣跟舒七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軒轅天睿目光一凜，滿面戾色的看著他，“什麽時候的事？”

  軒轅昱波瀾不驚地回望著他，“一月之前，我們是兩情相悅！”

  軒轅天睿眸光瞬間清寒如刀，“你該不會是，為了讓朕將她許配於你，才如此說的吧！”

  “父皇以為兒臣會如此嗎？”軒轅昱淡淡道。

  軒轅天睿直直地盯著他，桃花眼變幻莫測，良久，沉聲道，“你先下去！此事，朕好好想想！”

  軒轅昱頷首，“希望父皇能成全！”然後，行禮退出養心殿。

  魏延回到養心殿時，見皇上一動不動地坐在龍椅上，面色陰沉的可怕。

  “皇上？”

  見皇上沒有出聲，魏延恭謹地站到一旁，心下疑惑，皇上這是怎麽了，難道二皇子又惹怒了皇上？想起方才聶太醫說的話，魏延心中一凝......